Twitter在大眾傳播語境中的表現

摘要：從2007年進入公眾視野，到2009年名聲大噪，Twitter這一看似并不新鮮的互聯網服務在大眾傳播世界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本文通過它最突出的三個特點——簡單、聰明和實用，將之與媒體接近權、政治傳播和公民新聞相聯系，力圖找出它在這個領域的生存之道。

關鍵詞：Twitter 媒體接近權 公民新聞 政治傳播 政治動員

《紐約時報》6月16日的報道稱，美國務院官員賈里德·科恩15日下午發電子郵件給Twitter一名共同創始人杰克·多爾西，要求這家網站延遲系統維護時間。按該公司的原定計劃，Twitter全球各站點統一實施系統維護時，伊朗處于白天，要求取消選舉結果重新選舉的街頭抗議與游行示威正在進行。雖然事后Twitter網站否認了推遲維護時間的決定是受美國國務院的影響，但這一新興互聯網應用服務無疑再次激起更多公眾的關注，該報同時稱，由于伊朗政府眼下禁止駐伊朗外國媒體記者上街采訪，手機間短信服務也已暫停，Twitter成為抗議者向外傳遞消息和互相聯絡的重要工具。

今年4月1日，英國《衛報》宣布該報將成為世界上首家在社交網站Twitter上發行的報紙。《衛報》的所有內容將按照Twitter的格式量身定做，每篇文章被限制在140個字符以內，且大量使用網絡語言。

時間回溯到2008年11月美國大選期間，在大選結果即將揭曉的前一天，即11月3日，同樣是《紐約時報》在顯赫位置發表了一篇題為《The’08 Campaign：SeaChan~e for Politics as We Know It》的文章。這篇文章的大意是分析奧巴馬與麥凱恩兩位候選人因在競選方式上的不同選擇，造成了最終的不同民意取向，而該文認為雙方最大的差異正是出在兩個候選人對“新媒體”運用的把握上。仍然以Twitter為例，僅在大選前一日和大選當天，奧巴馬在此陣地的領先情況一目了然，僅在11月3日至4日兩日內，奧巴馬在Twitter上的跟隨者新增了2865人(總人數為118107A~)，而麥凱恩的Twitter跟隨者總共僅有4942人。

以上種種消息讓Twitter風光一時，如果從新聞傳播學的角度出發，可以從上述信息中找到以Twitter為代表的(服務于多種網絡與設備的)“實時短消息服務”(re-al time short messBging service thatworks over muliple networks and de-vices)在大眾傳播領域表現出來的三種可能性，它們分別是：簡單的媒體接近權引路者；聰明的政治傳播最佳搭檔；實用的公民新聞新推手。

簡單——讓大眾傳播媒體接近權更加開放，民眾獲得媒體接近權更容易

在互聯網這一新媒體出現之前。傳播者和受眾之間是可以劃出明顯界限的，無論是拉斯韋爾還是馬萊茲克的傳播模式設計，傳者與受者總是被放在兩個相對的極點，而在傳統媒體(指互聯網出現前的各種大眾傳播媒體)一統天下的時代，傳播者通常以專業組織面貌出現。受眾則是分散的、面目模糊的一群人。從1967年美國學者J·A·巴隆在《哈佛大學法學評論》上首次提出“媒介接近權”的概念至今，普通社會成員仍鮮有機會自由、便捷地利用媒體發表個人意見。除因社會制度和新聞體制造成的原因外，各國都面臨著因傳播技術手段限制無法達成這一美好“愿望”的窘境。

誕生于Web2，0時代的Twitter完全繼承了前一時期基于互聯網技術各種傳播方式的主要優點，包括即時性強、海量信息、傳播范圍廣、互動性強等。在此基礎上，Twitter從各種Web2.0網站脫穎而出的關鍵在于“簡單”二字，也正因為簡單、簡明、簡易，使它更容易為普通民眾獲取。從規范的角度來說，媒體應該通過提供免費的和精確的信息為公民提供方便，使他們能通過擁有足夠的信息享受民主權利，從事有關各種政治選擇的討論。然而公眾卻不能控制表達的內容，通常僅僅只能對媒體內容作出反應。像這樣悲觀的論調似乎可因更多Twitter類服務的迅速崛起而有更多改觀。

Twitter簡明的網頁設計和多種發布方式提供了接近它的最低門檻，特別是對于數量更為龐大的初級網絡使用者和幾乎不使用網絡的人來說，手機短信式的發布方式和字數限制并不陌生，便于人們從心理上接受它，進而使用它，這種使用行為因其信息發布的公開性而在媒介接近權與普通人之間搭起了一座橋。以往，橫亙在大眾傳播媒體與民眾之間的障礙是：其一，媒介作為一個特殊的社會組織，有其自身的選擇和目的，新聞必須要經過選擇與個體訴求發布欲望自然對立起來；其二，民眾訴求如何到達媒體并無簡捷有效的方法。通向媒體的路越是迂回，最終到達媒體，并通過選擇發布成功的訴求就越少。這兩條在互聯網上出現后，特別是論壇(BBS)、博客(BLOG)、即時通信工具(IM)蓬勃發展情況下已有改觀，但比起這些“前輩”，Twitter\"傻瓜”式的使用進一步消除了前往媒體之路的障礙，140個字符的限制同時限制了復雜化的可能，像“傻瓜相機”普及攝影術一樣，這種簡單明了的服務最適合充當將民眾引向媒體的引路人角色。

盡管目前看來，Twitter和它的國內跟隨者還并沒有獲得社會范圍內更廣泛的認知，但有理由相信，隨著3G技術在商業應用上的日漸成熟，無線網絡與手機受眾普及率提高。Twitter和其他互聯網服務一起必定能在實現媒體接近權上做得更好。

聰明——讓網絡政治傳播與政治動員日益成熟和高效

不管是前文提到的奧巴馬因擅用“新媒體”而獲得更多選民支持。還是發生在伊朗的抗議者通過Twitter傳遞信息和互聯互通，通過網絡工具和各種網絡服務開展政治傳播與動員已經既成事實?；趯罂?、廣播和電視經年的使用及研究。我們對這三種媒介的基本性能和優、劣勢已有了很清楚的認識，而它們也明確發揮著媒介的四種功能，既作為社會環境的監督者，又以特殊的中介性能聯系著社會各部門，并且用“傳播”來完成社會文化的興衰更替和以娛樂性為社會組織“潤滑”。在2008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奧巴馬的團隊卻利用“新媒體”完成了數目龐大的“組織”工作，從而讓我們真正開始對“新媒體”聯系社會各部分的“組織功能”刮目相看。

Twitter為什么能在上述政治事件中發揮作用?本文認為主要基于兩點，一是在由Twitter主導的傳播過程中，所傳播的信息內容與整個傳播網絡同等重要，甚至于它更側重于在關系流通網本身的建立和變遷過程。二是看似堅持不對稱信息傳播的舊路，實則賦予傳受雙方更多自主權。

網絡政治動員是指個人或集團為達到一定的政治目的，利用網絡傳播技術平臺，通過傳播政治信息在網絡社會發起的宣傳、鼓動行為，進而影響網絡社會與現實社會政治生活的政治行動過程。與論壇(BBS)、博客(BLOG)、即時通信工具(IM)相比較，Twitterl~是聰明地揚長避短。才獲得了生機。論壇和博客屬于“一對多”或“點對面”的傳播模式，由一個傳播者向不明規模與特征的受眾群拋出球，什么樣的受眾何時會接到這個球，又會作出什么反應都是未知的，傳受雙方之間沒有任何確定性聯系；即時通信工具則倚重于“點對點”傳播，并且發起傳播行為的傳播者需要在眾多潛在受眾中挑選出特定對象，發布特定信息，而接受方往往被默認為需要對這一特定信息作出某種回應。

在Twitter中發布信息跟在論壇發帖和博客中發文一樣，初看是一個“點對面”單向廣播，但與之不同的是，它其實是一個社交網絡人口，發布者確切地知道自己所發言的對象是誰和數量有多少，這些跟隨者(followers)不僅可實時得到發布者的信息，也可自由選擇是否回復該信息，跟隨者更可以依據個人喜好隨時改變“跟隨(following)”對象，除此之外，每一個跟隨者都可以同時成為發布者，將自己獲得的信息或者評論實時發布，從而輕松使一個“點”可與互聯網上的無數個點相連接，最終形成“一對多”、“一對一”、“多對多”和“多對一”這幾種政治網絡組合方式。Twitter的這種設置將大眾傳播與人際傳播幾乎融為一體，充分挖掘了在互聯網上傳播者與受眾無法清楚分界的特性，讓“口口相傳”成為政治傳播最好的工具。另外，Twitter局限單次發布信息量卻不限制發布頻次的做法也很適合政治動員所需要的簡單直接，更容易讓最大數量的受眾了解最基本的政治訴求。

實用——微內容與廣受眾，成為公民新聞新的推手

提到公民新聞。就一定會提到1998年麥特-德拉吉向他的世界各地的近5萬名郵件訂戶發送出的那條重大新聞，其后的“9·11”事件、2005年倫敦地鐵爆炸案、南亞大地震等重大突發事件發生后的新聞報道模式都指向了公民新聞。公民直接參與新聞報道已經勢不可擋。最初，德拉吉是通過電信郵件向受眾發布信息的，后來手機短信、彩信、論壇發帖、個人博客等相繼成為公民報道新聞的利器，但通過前述方式發布的新聞信息如若未經某種傳統媒體給予放大，新聞所包含的時效性和重要性都會大打折扣。雖有Ohmy News這樣的公民新聞網站，但在現階段，它的影響力和受眾接受程度都并不大。

對任何一條新聞來說，如果沒能在時效期限內得到有效傳播是致命打擊，手機短信和彩信、個人博客和論壇發帖都在強調個人發布信息的便捷性，卻無法解決由人際傳播到大眾傳播的轉換問題，而除了發布方式多樣化以外，Twitterx~是在這點上提供了一種新的解決方案。

首先，Twitter上發布的信息是典型的“微內容”。就像報紙標題或導讀版一樣，發布者多會挑選最重要、最顯著的信息或最鮮明的論點上傳，以保證吸引力，這樣一來在客觀上暗合對新聞價值重要性、顯著性、時效性、趣味性等諸要素的要求。

其次，Twitter的傳播者和受眾兩個群體交叉度極高，從傳播者的角度來看是單向動態發布信息的過程，從受眾角度來看這又是個定向閱讀的過程。在一個縱橫相連，關系網與信息流四通八達的網絡上，傳受雙方都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自主權——發我想發的，看我想看的。這樣的方式會激發出更多積極的受眾，而這無數個“受眾點”都具有在某一時刻成為“引爆點”的可能性，從而使一條由普通人發布的新聞信息進入廣泛的公眾視野。

當然，由于Twitter是一個基于“你在做什么”(What are you doing?)問題產生的服務，它的“零門檻”和簡單易用都直接導致了將個體私人瑣事放在中心位置，信息量過于龐雜，垃圾信息大量漂浮。使用者黏性小、忠誠度低，是一個只言片語構成的新的大眾傳播環境。這些劣勢都讓人懷疑它能在大眾傳播的路上走多久。

但就在2009年4月1日，英國《衛報》宣布該報將成為世界上首家在社交網站Twitter上發行的報紙，除了《衛報》外，CNN和《紐約時報》等傳統新聞媒體也在Twitte擁有大量“跟隨者”。這種傳統媒體與“新媒體”聯姻的事件加劇了Twitter的“分化”趨勢，一方面它仍會保持大量普通民眾僅僅記錄心情、想法，局限于朋友圈的人際傳播；另一方面由于專業媒體和職業傳播者的介入，使新聞在Twitter上發布，被復制、被分享成為潮流；另外，由于突發事件現場的普通民眾比大眾媒體記者更有資格和優勢成為該事件的新聞報道者或者傳播者，使得非職業傳播者通過Twitter報道的新聞會在無數次信息交換中被放大，獲得影響力。事實上?，F在Twitter已經在完善它的搜索引擎。據其新業務副總裁桑托什賈亞拉姆(Santosh·Jayaram)所說。與Twitter相比，谷歌、雅虎和微軟等搜索引擎搜索的是已經存在的老材料，Twitter搜索的則是實時的新聞、事件和用戶意見?？梢灶A見的是，Twitter的這些設計上的改變將會更有益于公民新聞的發展。

任何事物的出現和發展都必定會烙上所處時代環境的印跡，出生于Web2.0時代的Twitter也不例外。關于它，我們不僅可以從經營或是互聯網技術上進行討論，它身上所具有的大眾傳播特質注定要與各種大眾傳播理論、現象發生聯系，關于它的未來會是什么樣，也值得我們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