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全面發展”再解讀

摘 要:《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書中，馬克思與恩格斯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和方法，深入地探究了人的全面發展問題，第一次系統闡述了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的理論。文章對此進行再次解讀，進一步探討了“人的全面發展”的科學內涵、實現條件及時代啟示。

關鍵詞:人的全面發展 科學內涵 實現條件 時代啟示

中圖分類號:C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9)10-038-02

在1845年—1846年間，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合著了哲學巨著《德意志意識形態》(以下簡稱《形態》)?！缎螒B》的誕生，標志著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成過程的基本完成。在《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第一次系統地闡述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同時，他們還從不同的視角，站在歷史唯物主義的高度，以“現實個人”的研究為出發點，首次科學地論述了人的全面發展理論。

一、“人的全面發展”的科學內涵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在共產主義社會中，即在個人的獨創的和自由的發展不再是一句空話的唯一的社會中，這種發展正是取決于個人間的聯系，而這種個人間的聯系則表現在下列三個方面，即經濟前提，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必要團結一致以及在現有生產力基礎上的個人的共同生活方式。每個人自由而全面地發展，取決于分工和私有制的消滅，又有待于人得到全面的發展。”{1}從這段話不難看出，馬克思和恩格斯是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理解人的全面發展的含義:一是指人的體力和智力、才能和興趣愛好以及思想道德等各個方面的發展，既能從事各種體力勞動，又能從事各種腦力勞動，并能自覺按照社會需要從一個部門轉到另一個部門;二是指人的一切才能和各種特質的充分的發展，能夠在眾多領域成為行家，并能駕馭各種影響個人發展的力量，自主地發展和發揮自身的才能，發展和豐富自己個性，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從事各種社會活動，從而達到人的全面自由發展。{2}具體而言，可以歸納為以下兩個方面:

1.人的全面發展主要是指人的體力和智力發展，人的任何活動都是體力和智力的支出。馬克思在其著作中曾多次談到過人的各種能力，但與人的全面發展相聯系談得最多的還是人的體力和智力，強調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相結合。在當代，人的能力的發展，不僅要注意發展人的體力，更重要的是發展人的智力，促使人的不斷發展，從體力型的人向智力型的人轉化，從而實現人的全面自由的發展。

2.人的全面發展還表現為人的個性的發展?？梢哉f人的個性發展是馬克思人的全面發展觀的題中應有之義。人的能力的發展，社會關系的發展與人的個性發展是分不開的，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能力和關系的發展都是為形成和發展“自由個性”服務的。在《形態》中，馬克思認為，在“以人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最初的社會形態中，人與人之間是相互依賴的，人的個性都被這樣的依賴關系所淹沒了。而在“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第二個社會形態，即資本主義社會，人對物的依賴性很強，勞動者仍然沒有個性，“物的關系對個人的統治，偶然性對個性的壓抑，已具有最尖銳最普遍的形式?！敝挥械降谌齻€社會形態，即共產主義社會，人的個性才能得到充分發展。到那時，每個人都將是充分自由發展而又各具個性，整個社會也將是由各具個性的自由人而形成的聯合體。

二、“人的全面發展”的實現條件

馬克思人的發展學說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探討人的發展的現實條件。馬克思終其一身可以說都在努力地尋找人類解放的途徑和全面發展的條件，并以實際行動去創造這些條件。影響和制約人的全面發展的實際條件是多樣的。馬克思在論述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所必要的條件時，特別強調如下幾點:

1.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了根本的條件。只有當生產力高度發展了，社會才能提供豐富的物質資料，人的全面發展才能成為可能。在《形態》中，馬克思不僅闡述了這樣一個簡單道理，人們首先必須吃、穿、住、行，而后才能從事政治、文化、藝術、宗教等活動，而且通過諸多事實揭示了生產力和個人全面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生產力的發展不僅給人的發展提供豐富的物質資料，更重要的是它還促使人的各種天賦和潛能的發揮，使人的能力得到不斷地豐富和提高，同時也讓人的個性逐步得到豐富和發展?？梢詮囊韵聝蓚€方面理解，一是生產力的大力發展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更多的自由時間。生產力的發展意味著勞動生產率得以極大提高，單個工作日中，必要勞動時間將越來越少。因此在自由時間中，個人才會在藝術、文化、科學等方面發展自己的能力，才能增大和擴展人們的社會交往，豐富主體的自由個性。同時，在自由時間中獲得充分發展的人又作為最大的生產力作用于社會，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更為廣泛的余地。二是生產力的大力發展還可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自由活動空間。生產力的大力發展意味著生產社會化的程度越來越高，人的社會交往關系越來越普遍化、廣泛化、豐富化，從而有利于推動人特別是人的社會性的發展。{3}

2.消滅私有制并實行生產資料的社會占有，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重要條件。私有制對個人發展的危害在于造成社會兩極的分化，從而剝奪大部分個人發展的權利。人們的發展只能具有這樣的形式“一些人靠另一些人來滿足自己的需要，因而一些人(少數)得到了發展的壟斷權;而另一些人(多數)經常地為滿足最迫切的需要而進行斗爭，因而暫時(即在新的革命的生產力產生以前)失去了人和發展的可能性?！眥4}只有消滅私有制后，個人才能聯合起來，從而全面地占有生產力。在存在階級和舊式分工的社會中，人總是與其相應階級和社會的發展聯系在一起。馬克思指出:“任何個人的發展，沒有集體，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有在集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集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在過去的種種冒充的集體中，如在國家等等中，個人自由只是對那些在統治階級范圍內發展的個人來說是存在的，他們之所以有個人自由，只是因為他們是這一階級的個人。以前各個個人所結成的那種虛構的集體，總是作為某種獨立的東西使自己與各個個人對立起來，由于這種集體是一個階級反對另一個階級的聯合，因此對于被支配的階級說來，它不僅是完全虛幻的集體，而且是新的桎梏?！眥5}因此，根據馬克思主義的觀點，消滅私有制，實現生產資料的社會占有，人的全面發展才成為可能。

3.教育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關鍵因素和重要條件。教育是傳遞知識和經驗，是培養人、提高人的素質的一種社會活動，同時也是實現人全面發展的關鍵因素。馬克思曾說:“教育不僅是提高社會生產的一種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唯一方法?！彼€指出:“要改變一般的人的本性，使他獲得一定勞動部門的技能和技巧，成為發達的和專門的勞動力，就要有一定的教育和訓練?！眥6}恩格斯也指出:“教育可使年輕人很快就能夠熟悉整個生產系統，它可使他們根據社會的需要或他們自己的愛好，輪流從一個生產部門轉到另一個生產部門。因此，教育就會使他們擺脫現代這種分工為每個人造成的片面性。”{7}由此可見，大力發展教育事業必能促使人的素質提高，從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人類能不斷進步和發展，原因之一就在于人能夠把知識和經驗傳授下來，把人類已有的文化科學知識、勞動經驗和技能傳授給予多數人，并且一代一代地傳承，人的發展由于教育的作用而不斷得到提升。正是教育促使人們不斷獲得新知識、新經驗和新技能，并擁有新的認識能力、勞動能力和生活能力。因此，教育更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不可缺少的重要條件。

4.社會的全面發展是構筑人的全面發展的現實基礎。馬克思認為要從人的全面發展與社會的全面發展的相互依存中構筑人的全面發展的現實基礎，他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個人只有在社會中并通過社會來獲得他們自己的發展。”個人是“現實中的個人，也就是說，這些個人是從事活動的，進行物質生產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他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能動地表現自己的”。由此可見，這里既講了個人與社會之間的相互依存性，也講了社會物質生產并包括在此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精神文化等相對個人來說的“前提和條件”，這也是對人的全面發展的基礎性地位。

5.人的精神活動提供了人的全面發展的藍圖構想。“分工只是從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分離的時候起才真正成為分工。從這時候起意識才能現實地想象:它是和現存實踐的意識不同的某種東西;它不用想象某種現實地東西就能現實地想象某種東西。”{8}在精神領域，人的超越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人可以借助思維預見、把握和描繪現實中不存在的、理想的“可能世界”，描繪出理想的、合乎人的目的、全面的人的發展藍圖。根據意識能動性的原理，這理想藍圖反過來又引導和推動人的實踐為此努力而奮斗。這樣，人的每一步現實的活動對于人的自由全面地發展來說，也是一個逐步完整、全面發展的過程。人的全面發展是一種最高的理想的目標，也是人的現實的發展的過程。

6.普遍交往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必由之路。今天談論個人的全面發展，必須考慮所處的時代，我們所處的時代，一個基本特征就是正在走向全球化。要研究人的全面發展，不能不具有全球化的眼光，馬克思恩格斯就是用這種眼光看待問題的。他們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考察人的發展時，總是和“世界歷史”緊緊聯系在一起。可以說，離開了他的“世界歷史”思想，就很難深刻認識和把握其關于人的發展的理論。按照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觀點，人的發展有賴于交往的普遍發展，這里所說的交往，主要是指世界歷史性的交往，即“普遍交往”?？梢哉f，普遍交往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必由之路，重視人的全面發展，就必須重視普遍交往。{9}

三、“人的全面發展”的時代啟示

馬克思恩格斯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的理論是他們思想的一個重要內容，它對我們當今中國社會的發展仍然具有重要的啟示和作用。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它有助于指導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馬克思恩格斯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理論，不僅指明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和任務方向，而且奠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基礎。根據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的學說理論，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黨把培養“四有”(“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新人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任務，這應該說是符合教育規律和人的成長規律的。它是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全面發展思想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正確運用，它既為學校教育指明了方向，又對整個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起了普遍指導作用。只有自覺地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圍繞培育“四有”新人開展工作，才能發揮思想政治教育在人的全面發展中的主導作用。{10}

第二，它有助于全面正確理解當今社會的發展?！懊總€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思想盡管在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中早有闡釋，但是這一問題在我國過去的幾十年的發展歷程中并未得到應有的重視和關注，也未能得到人們完全正確的理解。盡管從根本上說，人的發展與社會發展是一致的，但在現實生活中，人的發展與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發展并不完全同步和平衡，尤其是在我國目前體制改革、社會轉型的條件下，這一問題日益凸顯出其重要性，值得慶幸的是，它已經逐步得到人們的普遍關注。這一問題已經在我們今天的社會主義建設中被提到了重要的地位，現階段提出的要樹立以人為本的、科學的發展觀，構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和諧相處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提法就是其中的表現。我們應當努力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甚至是生態文明，在促進社會和諧發展的同時，不斷推進人的全面發展。

第三，它有利于促進和諧社會的建構。人的全面發展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最終價值取向，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過程本質上就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過程，不斷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是和諧社會的深層內涵。人的全面發展與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互為前提相互作用相互依賴的關系，二者是統一的。人的全面發展有利于推動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為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創造條件，從而有力地促進了人的全面發展。因此，只有推進人的全面發展，才能大大激發人的創造力和創造精神，生產出更多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使社會充滿活力、安定有序;只有堅持人的全面發展，才能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形成民主法制，公平正義的社會;只有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才能提高人的綜合素養，形成人與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誠信友愛的社會氛圍。可見，堅持人的全面發展，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關鍵。{11}

第四，它有助于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關系。唯物論告訴我們，自然界的發展有其自身的規律，人類實踐作用于自然界，要按照自然規律辦事，不能夸大人的主觀能動性。人類通過實踐活動作用于自然的過程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原有的天然面貌，因而，人類雖在自然中生存，如果人類的實踐活動的結果超過了自然整體系統的承載力，違背了自然界的客觀規律，就可能打破生態循環系統，破壞生態平衡，造成環境惡化從而最終影響人類自身的生存。所以，作為實踐主體的人，在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認識和改造自然時，必須尊重自然規律，在契合自然規律的意義上服從自然，才能把自然和人的實踐活動有機地統一起來，真正實現人與自然的永續性的和諧發展。

因此，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不僅僅是理論、理想，更是一個實踐過程，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社會形態，使人類社會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飛躍，既是人類向往的偉大歷史目標，又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歷史過程。馬克思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理論是科學性與價值性相統一的科學體系，價值性在于提出了最高的價值目標，及解放全人類，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科學性在于揭示人類社會發展規律。我們應當努力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在促進社會和諧發展的同時，不斷推進人的全面發展。{12}

注釋: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3}周琳.《德意志意識形態》中人的全面發展理論[J].中共青島市委黨校、青島行政學院學報，2007(3)

{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秦在東，文大稷.《德意志意識形態》與人的全面發展思想探析[J].江漢論壇，2008(2)

{10}費萍，楊敏.人的全面發展理論對思想政治教育的指導作用[J].文教資料，2005(35)

{11}陳艷玲，姬汝茂.人的全面發展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互動研究[J].江漢論壇，2008(8)

{12}任瀅.《德意志意識形態》中人的全面發展理論探析[J].廣州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6(2)

(作者單位:中共廣東省委黨校 廣東廣州 510053)

(責編:賈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