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公認的好脾氣,對我自然是呵護備至,無條件地忍讓到底了。老公的寬容忍讓助長了我的任性,結婚幾年,我脾氣見長。久而久之,老公成了我的出氣筒、滅火器、惡劣情緒垃圾箱。他也似乎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對我的張牙舞爪氣急敗壞照單全收。
有次周末,我和老公去離家百里的景點玩。已經坐上了長途客車,老公卻突然接到單位的電話,要他回去加班。晚上,加班后的老公剛進門,我積攢了一天的怨氣終于一下子爆發了:“你看看都幾點了你才回來!別說旅游了,連和你一起吃頓飯都這么困難!嫁給你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要你這樣的老公何用?”舊恨新怨一起涌上心頭,我越說越氣,最后抬高了聲音;“離婚!有你還不如沒有!”老公本來坐在椅子上沉默地聽我發泄的,聽到這句活,卻站起來轉身進了房間,且重重地關上了門。
良久,卻沒有老公的動靜。我忍不住打開門,老公傷心地說:“其實你怎么嘮叨責備我都能忍受,但你不能動不動就把‘離婚’兩個字掛嘴上。我就真的那么讓你不滿意嗎?說一次是有口無心,說多了就像真的一樣了,你沒照照鏡子看看你剛才咬牙切齒的樣子有多可怕!”我不好意思地對老公說:“我錯了,親愛的。我一直當你是金剛之身,以為你經得起任何打擊,沒想到你也有脆弱的時候呀。”
記得三毛曾經說過,誰罵她都可以,只有荷西不能罵她,因為,在愛人面前,她是不設防的。老公說我一句重話,我就會受不了,那老公呢?即使男人堅強如金剛,也有他最柔軟的地方,那就是對妻子的愛種種責難嘮叨怨恨,尤其是動不動就把“離婚”掛在嘴邊,無疑是在打擊男人的軟肋,日積月累,就有可能讓他的愛崩潰瓦解。
父愛是寶礦
連續數日,心里頗不平靜,卻找不出原因,晚間打電話給鄉下父母。尋求心靈庇護父親安慰我,言語樸實,散發著泥土的氣息。交談中,父親的聲音略微有些喘息,我沒有在意。大抵10分鐘左右,父親從聽筒里獲悉我心情有所改觀,說,家里一切都好,你獨自一人在外面生活不容易,打電話浪費錢,節省點吧,我還想說,父親繼續說,你媽在廚房里喊我。說完,掛斷電話,
以往通話,都是我找借口先掛。今天父親表現反常。我心存疑慮。手握話筒,撥通妹妹家的電話,妹妹如實相告,前陣子農忙,咱爸沒日沒夜地勞作,勞累過度。病了,你知道嗎?
我愕然。從兒時起,父親堅韌的皮膚、剛毅的臉龐、耐磨的肩膀、結滿老繭的雙手就是我自豪的資本和前進的動力。而今,我早已成長為他莊稼地中一株顆粒飽滿的麥子,可父親卻不愿收割回來,裝入自己貼身口袋里暖心,相反他還拖著疲倦的身體,緩慢行走在阡陌上……電話中,妹妹說,父親現在又黑又瘦,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此時,我眼角泛起淚花,繼而模糊視線,前不久,有一本書中讀到:父親,是世界上最艱難的人,不一定要頂天立地,但一定要挺起脊梁,為愛護航。沒錯,父愛是一座藏滿寶礦的山,我們是群不知疲倦的工人,在日夜不停地開采,卻忽略了反哺的路徑。
尋找自在的心
演過一百部戲,一百個角色,最難演的角色卻是自己、因為劇本得自己寫,要寫個好劇本談何容易。
在我演藝事業最忙的時候,在我同時接六部戲、演六個不同角色的時候。我忘了演自己。有一天站在鏡子前面,我看到的竟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我是誰?”我問自己,“我喜歡做什么?”“我為什么不快樂?”
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失去了自己。于是我努力找回自己,讓自己快樂起來。
永遠記得那兩個快樂的下午,有一天,我在紐約的一位女朋友的小公寓里,她正在化妝忽然聽到街道上喧鬧的鑼鼓聲,我們來不及換衣服,就把睡衣往裙內一塞,加件風衣往外跑、我們跑到人群里湊熱鬧。游行的隊伍走后。我們散步到中央公園,坐在長條木椅上。微風輕吹著我的長發和衣裙,眼前走過幾個中國人,我稍感緊張,但馬上意識到,人家可沒注意到隨意懶散、沒化妝的林青霞剎那間感覺好快樂、好自在。
另一個下午,我和鄧麗君到法國南部的海灘裸泳。在眾人目光下成長的我們。擺脫了束縛,笑傲在蔚藍的海天之間。
這種自由自在,相信外人是無法體會到的。
原來快樂可以這么簡單:不需要華服,不需要珠寶,只要一顆自在的心。
林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