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這部軍旅題材的電影自公映以來,一直受到觀眾的廣泛贊譽。電影素材來自于武警某部政治委員丁曉兵的真實故事。他在戰場上英勇擒敵,失去右臂;他榮獲過多種榮譽,受到過胡錦濤總書記的接見;他的愛情之路沒有多少離奇曲折,但卻讓人津津樂道,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英雄窮追不舍打動芳心
1984年的一天,丁曉兵入伍剛一年,他正和戰友們參加一次重大的軍事行動。經過一夜的潛伏,黎明時分,作為“第一捕俘手”,丁曉兵如利劍出鞘,沖上去抓捕了一名走出塹壕的敵人。然而這一行動驚動了周圍3個高地的敵人,密集的火力一下子向他們壓來。丁曉兵將俘虜摁倒在一個隱蔽處。突然,一枚手雷在丁曉兵和俘虜身邊“哧哧”地冒著白煙。不容多想,他左手按住俘虜,右手抓起手雷順勢就往外扔,就在手雷出手的一剎那,“轟”的一聲爆炸了,丁曉兵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蘇醒過來后,他發現俘虜正爬起來想逃跑。他撲上去想掐住俘虜的脖子,可右手卻使不上勁,一看,他的右手被炸沒了,然后他以驚人的毅力用匕首割下殘臂別在腰間,和戰友一道扛起俘虜在叢林中跋涉了4個小時,身后留下了4公里長長的血路。當遇到接應小分隊時,他一頭栽倒在地,暈死過去。戰地搶救人員當時以為他已經犧牲,開始為他整容。恰好那個時候,后方醫院巡診醫生路過,將他緊急送往戰地醫院,切開他的腿部動脈,強行注入2600CC血漿,經過三天兩夜的搶救,他才活了過來。但是,他的右臂卻永遠地留在了戰場上。
住進昆明空軍總醫院后,一個女子改變了他的生活。
美麗聰慧的陶婉珠是名護士,長丁曉兵兩歲。在與陶婉珠相處的3個多月時間里,丁曉兵逐漸喜歡上了這位每天被自己稱作“姐姐”的陶護士。
陶婉珠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但是丁曉兵很有勇氣,給她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那時丁曉兵才19歲,嘴甜甜的,大家都喜歡他。“他挺倔的,因為傷勢重,他當時享受的是一級護理,生活全部由醫護人員料理,包括洗衣、打飯、洗碗等等,每次他都有意地讓我幫他做這做那。輪到其他護士照料他時,他就把臟碗和臟衣服藏起來。他很自信,從來不認為有什么事是自己辦不到的。他說:‘只要我看上了你,就不相信你能跑掉。’”陶婉珠回憶說。
1986年3月,拿到了南京政治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后,丁曉兵連著給一直沒答應他的陶婉珠發了6封加急電報,聲稱陶婉珠如不來送他,他就放棄上學的機會。陶婉珠知道他的牛脾氣,就去了。丁曉兵一見到陶婉珠,就拉著她到處給別人介紹說,陶婉珠是自己的未婚妻。甚至還背著陶婉珠得意地炫耀:“咱一只手,照樣抓了個‘俘虜’回來!”就這樣,陶婉珠嫁給了他,從此開始品嘗一個英雄妻子的苦辣酸甜。
丈夫無力時妻子心酸
1988年2月,快過年的時候,丁曉兵催陶婉珠去他的老家合肥結婚。“到了他家,我才知道他在家鄉是個大名人,幾乎家喻戶曉。”陶婉珠說。婚禮上,動人的婚禮進行曲在城市上空飄蕩,就在這時人群里突然傳出一個稚嫩的童音:新郎叔叔你要抱抱阿姨啊!人們都清晰地聽到了,現場頓時一片啞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移到了丁曉兵身上,盯著他的那只“右臂”——空空的袖管!
丁曉兵突然一怔,然后“啪”地用左手給陶婉珠和父老鄉親們致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軍禮。他說:“鄉親們,父老們,我的右手永遠留在了前線。今生今世,我無法完成所有新郎應該給予新娘的擁抱,但我可以向我的新娘致以更為崇高的軍禮!”話音未落,新娘和現場的許多客人都淚流滿面了。
還有一件事讓陶婉珠很心酸。她分娩那天,丈夫在手術室等著。手術車來了,護士們等著丁曉兵把妻子抱上手術車。由于戴著假肢,衣服也穿得厚,匆忙之中大家并沒有發現丁曉兵是個殘疾人。見他一愣,護士們都看著他:“你是產婦的丈夫嗎?趕緊抱啊,把你妻子抱到手術床上。”“你是男人嗎?還愣著干什么,難道還需要別人幫你抱嗎?”護士的話刺耳穿心。“我見他面紅耳赤,額頭上青筋凸起。這一刻,我覺得他多么可憐啊!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的表情。這輩子唯一感覺他可憐的就是那一次。”當陶婉珠抬頭看丈夫時,她呆住了:抱不了她的丈夫在墻角默默流淚!
少一只手臂,對丁曉兵的工作和生活影響很大。比如說射擊訓練,很多槍種需要兩只手操作,少了一只手,難度是可想而知的。再比如,就連最簡單的動作——鼓掌,他都完成不了。但丁曉兵說:“只要保持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始終對工作、生活充滿熱愛、充滿激情,有時殘缺也可能會成為激發我們內在潛力的不竭源泉。它會使我們在不斷戰勝和超越自我當中,拓展生命的空間,實現人生的價值。”
2003年,安徽壽縣瓦埠湖堤壩突然發生特大管涌,如果在8小時內不能有效堵上,大堤將毀于一旦。丁曉兵一邊沖上去與戰士們一起運土扛包,一邊領著官兵喊號子,唱軍歌,所有的人嗓子都啞了!5個多小時后,管涌堵住了。丁曉兵覺得自己的斷臂痛不可忍。脫掉假肢后,他才發現,由于長時間不透氣,加上氣溫太高,斷臂的截面竟捂出了痱子,經水一泡,一小塊烏黑的殘留彈片從皮下露了出來!當問及他為何如此拼命時,丁曉兵說:“因為我是一個軍人,我是一個人民的子弟兵。當時大堤上拉的那條橫幅最能說明問題:為人民而來,為人民而戰。”
榮譽后面的平淡幸福
為人處世上,丁曉兵是個極講原則的人,這讓妻子時常“惱火”。
有一次,丁曉兵去師里開會,陶婉珠正好也要去。陶婉珠就想讓他捎自己一程,可丁曉兵不肯,非要讓妻子坐公共汽車。等陶婉珠轉了幾次車到了師里,看到丁曉兵早就到那里了。陶婉珠氣壞了,硬是從丁曉兵身邊走過去沒有理他。
陶婉珠曾經“抱怨”過:“有啥好事,丁曉兵是想不起來我的!他當政治處主任的時候,我已經38歲了,因為團的衛生隊級別低,我還是個初級職稱。我開口說讓他幫我報個中級,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堵了回去。他很看重原則。事后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還是有些愧疚的。但通過這些事,我也逐漸地了解了他內心深處的東西。”
陶婉珠說,生活中他們夫妻和別人家沒什么不一樣,過著與普通人無異的平凡生活。
陶婉珠說自己曾多次從團里的士兵那里聽到人家對老丁這樣的評價:丁曉兵政委獨臂單手打背包特快、獨臂單手操沖鋒槍特穩、獨臂單手投籃特別準、甚至獨臂單手開摩托車也特快。“我雖沒親眼見過,但我相信這些都是事實。我早已習慣了丈夫自己一只手穿衣服、一只手系鞋帶、一只手扎腰帶、一只手洗衣服、一只手做飯,甚至是一只手切土豆絲。日子再長些,我甚至忘記了他是獨臂,因為我壓根就沒有這種感覺。”陶婉珠不無溫情地說。
兩人鬧別扭時,丁曉兵更多的時候會扎上圍裙下廚房,親手給陶婉珠做一頓可口的飯菜,用這種方式來解決沖突。實在忍得難受時,丁曉兵就會開門出去躲一會兒。氣消了,陶婉珠往往后悔:“丁曉兵身體上、心理上承受的東西太多了,真不應該跟丈夫吵。”
丁曉兵說:“軍旅生活20多年,也是我的家人無私奉獻的20多年。沒有家人,特別是父母和妻子的關心、呵護和支持,很難想象我能在部隊里有所作為。我覺得,一個和諧的家庭環境是實現人生抱負的港灣和支撐。所以,我要感謝我的親人,我愛他們!我的功勞有一半是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