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是艱苦的,長征也是快樂的,快樂來自于年輕熱情、多才多藝的紅軍戰士,來自于整齊劃一的集體行動和堅定的信念理想。
耿飚參加長征時年僅23歲。據他回憶,他所在的紅一軍團出發的那個夜晚,月亮又大又圓,駐地群眾看到部隊上門板、捆鋪草、打背包、裹綁腿,知道紅軍要打仗去了,紛紛前來話別。有幾位江西籍紅軍新婚不久的妻子也來送別,大家便乘機與她們開玩笑,鬧得新娘子成了大紅臉,趕緊離去,躲得遠遠地望著出發的隊伍。而開通的蘇區姑娘們,則追著戰士,把繡好的荷包,炒好的瓜子、黃豆往戰士手里塞。膽子更大些的,干脆跟著戰士走一程,詢問“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呀?”“能立功當英雄嗎?”把年輕的戰士臊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姑娘們卻嘻嘻哈哈,三五成群地唱起:“紅軍哥哥打勝仗,哎呀,妹等哥哥快回來……”
行進在長征隊伍里的紅軍戰士們,年齡普遍在二三十歲,比如:李富春34歲,舒同29歲,彭加倫、陸定一、譚政等是28歲,彭雪楓27歲,張愛萍、莫文驊、李雪山24歲,耿飚、劉亞樓23歲,張震、童小鵬20歲,蕭華才18歲。投身革命,集體行軍、令行禁止,或攻城,或宿營,繳獲槍支比賽,抓俘虜比賽,爬山涉水也比賽,沒有個人衣食之虞,年輕的心充滿著革命的熱情,快樂無處不在。
讓當時年僅20歲的童小鵬記憶尤深的是,黑夜行軍不能打火把,戰士們一個接著一個,腳跟腳,前邊走后邊走,前邊停后邊停,遇到石頭或土堆,前邊的提起腳跳過去,后邊的就依樣從之。有一次,走在前邊的老曹明知前邊有個石頭,故意不跳,輕輕地跨過去,惹得緊隨其后的童小鵬撲通一跤跌倒了。一個哎喲哎喲地叫痛,一個吃吃地笑個不止,老曹惡作劇得逞,再假做人情,噓疼問痛。
李富春回憶,夜行軍開始不習慣,幾天后就感覺很暢快了。“月明星稀,清風徐徐,有時蟲聲唧唧,有時水聲潺潺,有時犬吠數里,野花與黃菜爭香,夜中更覺幽雅。”離敵人很近,或穿過堡壘線,則夜行軍很肅靜,不準點火把,不準照電筒,不準抽煙,不準談話。無敵情顧慮,則大扯亂談,甚至可以并肩而行,有時整連整隊半夜高歌,聲徹云霄。在總政治部行列中,潘漢年、賈拓夫、鄧小平、陸定一、李一氓、李富春等同志竟然扯出個股份制的“牛皮公司”,專事經營古今中外的笑談美談和奇聞逸事。
當然,最開心更有成就感的要數打土豪派發戰利品。貴州茅臺“義成老燒房”的主人,聽說紅軍來了,早已逃之夭夭,“所有的財產,一律沒收了。當然酒也沒收了啊!”老燒房是一座闊綽的西式房子,里面擺著每只可裝20擔水的大口缸,裝滿香氣撲鼻的真正茅臺酒。此外,封著口的酒缸,大約在100缸以上;已經裝好瓶子的,約有幾千瓶,空瓶在后面院子內堆得像山一樣。住在酒坊里的戰士,拿起茶缸把酒當水喝,暈了睡,醒了再喝,甚至跑到大酒缸邊蹲著看。第二天出發,還用衣服包了幾瓶酒帶走。連續數日,隊伍都沉浸在茅臺酒的醇釅中。
漫漫征途,物質上的困難從來沒有難倒年輕的紅軍戰士。爬在雪山上,蕭勁光提議吃冰激凌,全體贊成。大家紛紛解下茶缸,挖底層的雪,再拿出糖精來“共產”,吃在嘴里,心里覺得比南京路冠生園、安樂園的冰激凌還甜美。過草地時,除了吃草根,機靈的戰士還發明了用槍通條穿上青蛙,在水溝里釣魚,十有九中,收獲頗豐。只是清水煮魚,寡鹽少油,更無姜蔥作料,腥味太重了。
經過13個月的長征,隊伍到陜北瓦窯堡、保安時,可以看到多位同志寫下的行軍日記。依據這些日記和年輕人的記憶,1937年2月,丁玲等編輯了《二萬五千里》一書,但由于抗日戰爭爆發,直到1942年才由八路軍總政治部宣傳部以內部參考印制發行,并更名為《紅軍長征記》,這是最接近于歷史事實的。 (責編 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