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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問答

2010-01-01 00:00:00劉濤
陽光 2010年6期

在講故事之前,最好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一只金絲雀,雄性的,桔紅色皮毛,從蛋殼里出來一年了,正是年富力強的歲數。我的家是一只圓圓的大籠子,籠子掛在我主人家的陽臺上。金絲雀也叫芙蓉鳥、芙蓉、白玉鳥、白玉、白燕、玉鳥等,原產于加那利群島。至于金絲雀的其他情況,各位打開電腦,在“百度”上搜索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在此不必贅言。

作為一只被人豢養的鳥兒,本該飽食終日,啾啾鳴唱,不該多嘴多舌議論人類的事情,尤其不該透露主人家的秘密。但我是一只聰明的鳥兒,而且有嚴重的好奇心。我觀察現實,深入思考,善于透過現象看本質。應該說,我的主人對我不錯,喂我食吃,給我水喝,每周還讓我洗一次澡,籠子里總是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可是人類畢竟和鳥兒不是一樣的動物,他們的一些行為在我的眼里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和難以理解,不說出來就如鯁在喉。我憋不住了,就想說出來,不過我向全世界所有豢養或者野生的鳥兒保證,就這一次,下不為例,講完這個故事,打死我我也什么不說了,直到生命結束!

每天早上,男女主人從夢中醒來后,我就會發出第一聲啼叫。一般而言,是男主人先到陽臺上照料我。他套好衣服,對著籠里的我微微一笑,說:早上好,寶貝。我又低聲啼叫一聲,回應男主人的問候,用我們金絲雀的語言來解釋,低聲啼叫一聲,意思是:謝謝。

接下來,男主人會打開籠子的小門,先拿出去盛水的小罐,那只白底藍花的漂亮小瓷罐,是男主人花四十元錢買的,專門盛水給我喝。他每天早上照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小瓷罐洗刷干凈,盛滿了水再放進籠子里。然后就用一柄特制的小鏟子,清理籠子最底部一層細沙上的鳥糞。最后再把盛食的小盤子里倒滿谷物——那可是我一天的口糧啊,如果忘了供應,我會餓出毛病的。

女主人也會到陽臺上看看我,她不像男主人那樣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到陽臺上照料我,她不定時,有時候盥洗完畢化好了妝才到陽臺上,她一那樣我就受不了了,她身上的那股子化妝品味兒,沖得我鼻子直癢癢,總想打噴嚏。女主人一打扮好了來看我,我就在籠子里跳來跳去,躲避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我喜歡花的香氣,可不喜歡化學成分的香氣。見我跳來跳去,女主人就會說:乖乖,別激動,媽咪這不是來看你了嗎?喳喳,我叫了兩聲,這兩聲的意思是:你誤會了。

天暖的時候,早晨,女主人甚至一下了床就來到陽臺上看我。她幾乎是全裸啊,上身只戴一黑色的胸罩,下身一條繡花的小三角內褲。這點兒布根本遮不住什么,她渾身雪白,那雙大奶,被胸罩一勒,越發鼓得圓圓的,就像窩里的兔子要蹦出來一樣。下身那條小紅褲衩,唉呀呀,我都不敢看。嘰嘰嘰,我叫了三聲,意思是:天哪,我該怎么辦?每當此時,男主人就會說女主人:你這是干什么?讓人看見了多不好?女主人嬌柔一笑,說:咱住在二十五樓,誰能看見?男主人說:這只鳥兒就能看見。女主人說:是嗎?她往我面前湊湊,像是要看看我臉上什么表情,我看得出來,她那兩只眼睛里有點含情脈脈。然后,她手舞足蹈起來,邊舞邊說:我讓乖乖看個夠,看看媽咪漂不漂亮?看看媽咪性不性感?我感到很窘,身上的血一下子沸騰起來,正不知所措時,突然,男主人嘩地一聲拉開了窗簾,女主人尖叫一聲就逃回房間。我嘰嘰喳喳叫聲一串,這是我的仰天大笑。

男女主人都上班走了,屋子里突然就安靜下來。太陽升起來了,陽光透過陽臺上的玻璃窗照耀進來,明晃晃的。我吃飽了飯,喝足了水,又跳上搭在籠子中間的一條橫桿上,尾巴一翹,屙了一泡屎。我聳起全身的羽毛,讓暖暖的陽光直接射進皮膚,驅散夜晚鉆進體內的潮氣。窗外,有一只鴿子飛了過去,不一會兒,又有一只喜鵲落在窗臺上,它朝窗子里面的我望了望,來來回回走了幾步,展翅飛走了。

主人家的房子很大,四個房間,雙廳雙衛。這是主人有時候提著鳥籠子進屋擺弄,被我看到的。主人一共三口家,有一個中學畢業的女兒,去年被送到澳大利亞去上學了。聽他們兩口子平日里的交談,我得知男主人的弟弟在澳大利亞,女兒到那里有叔叔照顧。男主人經常說,孩子到國外求學,年齡越小越好,再那里上高學,再考大學,將來辦移民很簡單。那女兒我見過,皮膚白白的像她媽媽,大眼睛高鼻梁像她爸爸。那天送女兒去機場,要出家門的時候,女主人抱著女兒嚶嚶地哭了好半天。連我這只鳥兒,都想流淚,當然,鳥兒是不會流淚的,我只好一高一低叫了兩聲,表示心里難受。女兒一走,現在,就一男一女住這么大的房子,多虧有我,每天還給他們添個樂子,不然,他們還不知無聊到什么程度呢。怪不得他們每天早上都會到陽臺上對我說幾句話,女主人叫我乖乖還要當我的媽咪呢。

下班回來就不是兩個人了,經常的是女主人一個人在家,而男主人則要到很晚的時候才能回家。女主人晚上一個人在家,也不做飯。她換下衣服,到廚房里洗水果,然后用刀把水果切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盛在一只盤子里。她手端果盤,在家里走著,吃著。有時候也到陽臺上來,她到陽臺上來一是看看我,二是看窗外樓下的光景。每次到陽臺上,她都塞進籠里一塊兒水果,有時是桃子,有時是西瓜,有時是草霉……這些東西我都愛吃,她一塞進來,我就扇扇翅膀,一口一口地啄食。

乖乖,好吃吧?

吱吱,我叫了兩聲,表示贊賞。

今晚上他又不回來了,外面的那個酒就那么好喝?

我聽她說這話,便不置可否了。因為我不知道男主人為什么下班后在外面喝酒,再說了,酒是什么?難道比水還解渴嗎?當然我聞過酒味兒,挺讓我受不了的。有時候,男主人半夜回來,一時興起,便來到陽臺上看我。他說話舌頭好像是短了,含混不清,聲調也高,把我從夢中驚醒:寶貝兒,我……回……來了!今晚這……場酒,媽的,是鴻門……宴!操!我是干……干什么的?嗯?我爬到這個位……置容易嗎!想搗鼓我?沒……門兒!

這時,男主人口中噴出的那股味道,刺激得我喘不動氣。這時候,女主人便在屋里喊:快睡吧,你喝這么多酒沒好處,去年查體不是查出脂肪肝了嗎?通過女主人這一詮釋,我明白了,我聞到的就是酒的味道。男主人喝多了,絮絮叨叨不肯回屋,女主人就赤裸裸地過來往屋里拖他。男主人趁勢一把摟過女主人,說:老婆,你真性……感,今……晚睡覺你要……脫光,褲……衩胸……罩,一樣不……能穿!

不一會兒,主人家的主臥室里便傳出女主人的喊聲:你干什么你!哎——哎……

每逢此時,我就知道,今晚這覺是沒法睡了。好在鳥兒睡覺簡單,閉上眼睛,幾十秒也是一覺,一分鐘也是一覺。剛才男主人沒回來時,我睡了好幾覺了。

男主人晚上喝酒回來,也不全是這般張揚。有時候,也和女主人交流著什么,還挺神秘的。我記得今年春天的一個晚上,不是很晚,因為女主人還沒上床,正在看電視,男主人回來了。女主人迎上前去,低聲問:怎么樣?

男主人回答說:很好!全擺平了!

女主人又問:花了多少錢?

男主人伸出四個手指:四千八不到。

女主人一伸舌頭:媽呀,吃頓飯就花了近半萬,嚇死了!

男主人一擺手,說:女人就是眼眶子淺,小算計!老婆,四五千塊錢算什么?我要是升了正局,今晚花的錢,那還叫錢嗎?

就怕那些人吃了喝了一抹嘴,轉臉不認人了。女主人說。

不會不會,男主人說,要不是時機成熟,咱也不請這個客。現在我們那個老大要退了,我是第一副職,其他三個副職年限不夠。我算了算,我五年副局了,市里有規定,副局四年以上才有資格提正局嘛。當然,提了正局也不一定能當上老大,一把手有外派的可能,咱這不是積極爭取嘛。

男主人說到動情處,就到陽臺上逗起我來:寶貝兒,我說的對吧,人生一世,就得拼搏。天上不會掉餡餅的,要自己爭取!你是我養的鳥兒,我是誰?知道嗎?我就是人家養的鳥兒。人家養我干什么?不就是要讓我聽話,要讓我羽毛長得漂亮,聲音叫得好聽嗎?只有這樣,人家才會高興。來來,寶貝兒,你叫一聲我聽聽,讓我高興高興。

男主人這是為難我,不光金絲雀,所有的鳥兒晚上都不善于鳴叫。在野外,夜晚棲在樹上的鳥兒,如果遇到危險,寧肯呼啦啦亂飛,也不吭一聲。我盡管是人豢養的鳥兒,有些特征被改變了,但骨子里最本質的基因還是一只鳥兒,很難違背原始本能。我想叫幾聲,讓男主人高興,但張開嘴,使了勁,還是沒叫出聲來。急得我在籠子里忽閃著翅膀上躥下跳,撲撲棱棱都把盛水的小瓷罐弄翻了。男主人還算大度,他對我說:行了行了,不叫就不叫吧,可明早上你得補上。你一叫,我就起床,你就當我的鐘表啦,行嗎?

我用嘴叨了叨籠子的竹條,算是點頭答應了。

其實,人類所說的一些專業性很強的話,我根本聽不懂。比如男主人說的“副局”和“正局”,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聽他的說法,他現在是副局,希望成為正局。而且為了達到這目的,花了近五千元錢請別人喝酒吃飯。副局、正局代表什么?難道像我們鳥兒一樣是雌性和雄性嗎?人類啊,真是讓鳥兒哪怕是我這樣的聰明的鳥兒讀不懂!

第二天一早,我就叫了起來,不是一聲,而是一連串的鳴叫:嘰嘰咕咕,咕咕嘰嘰,嘎嘎喳喳嘟嘟,哇兒哇兒……養鳥的人都知道,金絲雀善于模仿各種鳥類的叫聲,我這一連串的鳴叫,至少包含了五種鳥兒的叫聲,婉轉而嘹亮。

好幾天沒看到男主人了,總是女主人一個人下班回來,然后吃飯、看電視、睡覺。昨天應該是雙休日的第一天吧?女主人上午十點才起床。她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睡衣來到陽臺看我,奇怪,男主人在家時她就只穿胸罩和三角內褲,男主人不在家了,她竟穿上了長長的睡衣。女主人蓬頭垢面,哈欠連連,身上散發出一股子酸味兒。她看了看籠子里盛食物的小盤子,說:乖乖,這兩天食兒吃的不多嘛,怎么啦?

咕嗄,吱吱,我叫了兩聲,意思是:這些食物不新鮮了,給我換換吧。

女主人沒聽懂,她只是打開籠門,把盛水的小罐拿了出去。在應該怎樣對待我的事情上,女主人和男主人相比,她根本就是一外行。不要忘了,我是一只珍貴的觀賞鳥兒,人工飼養得格外上心。金絲雀不是食腐動物,如果在野外,我們天天吃的都是新鮮的種籽和瓜果;就算被人豢養,頭一天沒吃完的食兒,第二天也最好換掉。那些摻上雞蛋黃蒸熟了的小米和其它谷物,不及時更換會發餿的。唉!男主人臨走時就沒好好囑咐過女主人嗎?

女主人換了一罐新水回來了,她手里還拿著半根黃瓜。太好了,有這半根黃瓜,我這一天就能對付過去,但愿男主人能早點回來,如果今天還不回來,夜里,我就要把盛食物的小盤子踢翻,第二天女主人看到了,就會給我換食。我大口大口啄著黃瓜,真好吃,剎那間,一股清香在我周圍彌漫開來。我貪婪地吃著黃瓜,女主人看了挺高興,她把臉湊近籠子,笑著說:乖乖這么愿意吃黃瓜呀,那我每天早上給你吃一塊兒。

喳——啾啾——喳,我的意思是:沒什么可吃的了,只能吃黃瓜。

她聽我叫,十分高興,又說:真好聽,像唱歌一樣。再給媽咪唱一個,再給媽咪唱一個。我明明是因為不給我換食物提抗議,女主人卻認為我在唱歌,這都哪兒跟哪兒呀!可她是主人,我盡管不情愿,也得叫。男主人不是對我說過嘛,我是他養的鳥兒,他是別人養的鳥兒,人家養鳥兒干什么?不就是要讓鳥兒聽話,要讓鳥兒羽毛長得漂亮,聲音叫得好聽嗎?只有這樣,人家才會高興。我剛要開口叫,女主人的手機鈴聲響了。

女主人回到屋里,拿了手機又回到陽臺,開始接聽。

什么事啊?領導。女主人聲音低低的、柔柔的,泉水一樣漫過我的全身。他出國了,明天回來。你知道他出國了?知道他出國了這會兒才找我?移情別戀了吧!前幾天他請客你也在場吧?怎么樣?他的正局這次能解決吧?嗯,嗯,嗯嗯……這可是我們家的大事,關鍵時刻就看你的了……做工作呀……市里的那幫頭兒就你能夠得著……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對你怎么樣你心里最有數嘛……嗯,嗯,嗯嗯……行,行,只要是正局,不當一把手也行,先有個待遇再說……好,好……今晚吃飯?誰請呀?我可不能喝酒了,喝傷身子,很快就變成老太太了……討厭……滾你的吧!行,讓車六點來接我,晚上見。

女主人收起電話,哼著小曲兒回屋了。我端祥著她的背影,別說,我的女主人算是有魅力的女人,胸部豐盈,臀部飽滿,腰肢細細的,雖說年齡不小了,但有一股熟透了的女人的味道。剛才那個電話,她又與人說要讓男主人弄個正局。能不能弄上正局,看來對主人家很重要,就像一棵樹上的果實熟沒熟對我們鳥兒很重要一樣。果實沒熟,鳥兒們就要餓肚子,果實熟了,就可以飽餐一頓,就可以求偶,然后生兒育女。

我試圖模仿主人,發出“副局”、“正局”的叫聲,我調整好口型,我運氣到丹田,我抻長了脖子,我長開了嘴:豐遇,更遇,豐遇,更遇……發音盡管不準,但有那么點意思了。我們金絲雀既然能模仿各種鳥叫,也可以嘗試著學學人話嘛。女主人被我怪異的叫聲所吸引,她從屋里走到陽臺,疑惑地看了我半天。

男主人回來了。男主人有情有義,一回到家,放下行囊就來到陽臺。他把臉貼在籠子上仔細觀察我,一看到被我踢翻了的食盤子,就嚷上了:喂!你怎么搞的?我走的時候就是這盤食兒,現在還是這盤食兒,你就不知道換換?

女主人來到陽臺,說:盤里有食兒換什么?蛋黃蒸小米,你平日不就這么喂的嗎?

男主人苦笑著搖搖頭:蛋黃蒸小米可以,但第一天吃不了,第二天就得換掉。就像咱們家一樣,頭一天的飯沒吃完,如果不放冰箱里,第二天不就餿了嘛。

我哪知道這些,女主人有些不高興了,哎,你出國一星期,回來就只顧你的鳥兒,也不問問我怎么樣,你和它過日子還是和我過日子?

男主人笑了,說:別急別急,慢慢來,我給鳥兒換了食兒,就顧你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

女主人扭身回了屋,說:行啊,我等著,看看老公給我帶什么禮物,你可別嚇著我。

男主人熟練地收撿著鳥籠里殘局,他把盛食的盤子取出,用水刷凈。又把籠底沙子上的飯粒、鳥糞清理干凈。他回屋里去,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小袋蘇子,他把蘇子倒進盛食兒的盤子里,放進籠子里。他對我說:寶貝兒,吃點蘇子吧,我不在家,委屈你了。

蘇子可是好東西,比蛋黃蒸小米好吃多了。男主人平日里不大喂我蘇子,只是到了深秋的季節,才隔一天喂我一次蘇子,好讓我上上營養,增強體質,抵御冬天的寒冷。現在還不到夏天就喂我蘇子,讓我好感動喲。我撲棱了兩下翅膀,幾乎是撲到盤子跟前,一口氣啄了幾十粒蘇子。真香啊,就像人類吃的葵瓜子一樣。我被男主人的愛心打動了,急切地想表達一下我的心意。我抬起頭,深情地看著男主人,張開嘴,叫道:副局,正局。

男主人沒聽懂,問:什么?什么?

副局,副局,正局,正局……我叫聲一串。

男主人睜大驚異的眼睛,喊道:哎哎,你過來聽聽,咱家這鳥兒神了!知道副局正局?

女主人走了過來,看看我,又看看男主人,說:什么副局正局?

男主人伸出手指頭,指指自己的心口窩,說:我現在是副局,將來要當正局,它怎么知道的?

它知道什么呀它?女主人半信半疑。

寶貝兒,再叫一聲,再叫一聲聽聽。

我仰起脖子,很輕松地就叫了出來:副局,正局,副局,正局……

女主人啊了一聲就呆住了,她的眼睛里流露出驚喜。

男主人問我:寶貝兒,我現在是什么職務?

副局,副局,我叫道。

將來我能當什么職務?

正局,正局……我又叫聲一串。

天哪!女主人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男主人哈哈大笑,然后朝我豎起了拇指:寶貝兒,你是只神鳥!我的前途光明了!

正局,正局,正局……我歡快地叫著,在籠子里跳來跳去,好像回到了野外山林里,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下。

自從我會叫“副局、正局”后,主人對我更是寵愛有加了。男主人每天都喂我蘇子,當然,不會一頓讓我吃個夠,蘇子是好東西不錯,但鳥兒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發脹,嚴重的還會脹死。關鍵是我的飲水有了很大的變化,男主人現在在水里加了蜂蜜喂我。試問天下所有被豢養的鳥兒,能喝到蜂蜜水的恐怕不多吧?

女主人更是每天早上都到陽臺上探望我,一見我的面就乖乖、乖乖地稱呼我。女主人還常常逗我:叫聲正局聽聽,副局就不要叫了,他副局都好幾年了,早當夠了。

正局,正局……我就叫。女主人聽后高興得只拍巴掌。

男主人提醒女主人說:別老逗鳥兒副局正局地叫,一旦習慣了,動不動就這樣叫,讓人家聽到了,多不好。

女主人說:誰能聽見?誰上咱家來?

男主人說:我是說萬一。

女主人撇撇嘴,根本沒當回事。

不幸的是,男主人擔心的那個“萬一”,真的來了。

那是個雙休日的第一天,男女主人剛起床不久,女主人嘩地拉開了陽臺上的窗簾,陽光如瀑布一樣瀉了進來。男主人昨天剛剛給我洗了澡,我沉沉地睡了一夜,感覺渾身輕松,羽毛潤滑。我在籠子里跳來跳去,慶祝新的一天到來,更何況這是雙休日的第一天,意味著有兩天的時間男女主人都在,有他們陪伴,我心情當然很愉快。鳥兒是社會性動物,在野外總是成群結隊地生活。盡管我在主人家過得還不錯,但美中不足,主人家就我一只鳥兒,平日里他們都上班去了,我自己一只鳥兒呆在籠子里,也挺孤獨的。所以,我也盼著雙休日,一到雙休日,男女主人都在家,多好!

門鈴響了。我聽到女主人高聲問著:誰呀?

是我,嫂子,我是小官。

女主人回頭對男主人說:是官處長。

男主人說:請進吧。

女主人打開了門,我聽到男主人笑著問:嘿嘿,你怎么來了?

那個官處長說:抱歉抱歉,領導出國我也不知道,今天特地來看望看望。

女主人讓座,并端上了新沏的茶。

男主人說:去日本遛了一圈,這么近的地方,我就沒在單位張揚。

小官說:領導分管我們處,出國了,我這個當處長的還不知道,心里不安啊。

男主人說:小官多想了,這有什么呀,我走的那天中午,陪客人吃飯,下午兩點的飛機,我就沒到局里去,直接讓司機把我送機場了。這次出國,只有老大和辦公室主任知道,我也沒多想,你也別多想嘛。來來,喝茶。

這個卡,佳世客的,請嫂子收下,我當小弟的表示個意思。

哎哎,你這就見外了,女主人說,你大哥平日里常提起你,說小官這個處長當的,最讓他省心了。

男主人說:下不為例啊,你這樣客氣是把我當外人了。小官呀,你還年輕,前途無限,不像我,年齡一大把了。

今后還需要領導多多提攜。

上面的話,算是主賓雙方的寒暄,我都聽到了,下面的話可能進入了正題,我就聽得不是那樣清楚了。只是隱隱約約聽到老大退休……誰來接班……外面……都在傳……說你是最有……希望……

正局,正局……我耐不住寂寞,在陽臺上叫了起來。

女主人幾步就來到了陽臺上,臉色緋紅,杏眼圓睜,她悄悄關上了陽臺的門,像頭母獅子一樣朝著我低聲咆哮:閉嘴!閉嘴!你瘋啦!

就像野外的鳥兒遇到了老鷹,我被女主人那樣子嚇壞了。我吱吱亂叫,意思是:我做錯什么了?你怎么這樣對我?身子不由自主地發了抖。我緊靠著籠子的一側,生怕女主人一怒之下打開籠門,伸進手來一把掐死我。

盡管我不明白女主人為什么發怒,但我不敢再叫了,女主人也不回屋了。她呆在陽臺上監視著我,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瞪著眼睛圍著籠子轉圈,像只伺機逮住我的貓。過了一會兒,男主人喊:小官要走了,送送人家啊。女主人這才哎了一聲,離開陽臺。

送走了客人,男女主人都來到了陽臺上。女主人一句一句數落著我,男主人卻很大度,他對女主人說:這不能怪它,它就是一只鳥兒。我警告過你,不能每天早上都逗它正局副局地叫,叫習慣了,它就控制不住了。

女主人說:那也不能不分對象、不分場合地亂叫。剛才嚇死我了,它要再叫一聲,我真能拉開窗,把籠子扔到樓下。

女主人的這番話,讓我不寒而栗。她平時乖乖、乖乖地叫我,可一翻臉就要把我扔到樓下——二十五層樓啊,多高!我掉下去肯定沒命了。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我無比悲傷,竟哭了起來。鳥兒哭只發音,不流眼淚,所以,女主人不知道我怎么了,還問男主人:它怎么又這樣叫了呢?

好了好了,男主人說:這是我養的鳥兒,你就別操心了。說著,把女主人推回屋里。

男主人看著我,笑了。他對我說:寶貝兒,我從小就喜歡養鳥兒,那時候沒條件養好鳥兒,父母給了我五毛錢,就買了一只黃雀養著。寶貝兒,你猜我怎么養?沒籠子,就用一根線,一頭拴在黃雀的一只腿上,另一頭拴在一根樹枝上。我整天端著樹枝在外面訓鳥兒,到最后,我能訓得黃雀不用綁了,飛到房頂上,只要我晃一晃手中的食物盒,它就會飛回來,落在樹枝上……

我聽得著迷了。黃雀我知道,在人類豢養鳥兒的名單上,它不是珍貴的鳥兒,但黃雀叫得挺好聽,不亞于我們金絲雀。沒想到我的男主人還有這等本領,放飛的鳥兒還能再引回來。如果主人放飛我,我能回來嗎?這個問題今晚得好好想想。

男主人又對我說:你是只不錯的金絲雀,能模仿人類語言的金絲雀當然是很優秀的了。但剛才你媽咪說的也對,你得注意場合,別亂來。就像剛才那個姓官的處長吧,他為什么來看我?無非是想套套我的話,試探一下我能不能當上一把手。如果下一步我是單位的一把手,他就不想在他那個處干了,他想當辦公室主任。他為什么想當辦公室主任呢?因為辦公室主任最容易被提拔當副局——也就是我現在這個位置嘛。你想想,他在咱家時,你正局正局的亂叫,合適嗎?幸虧他聽不懂鳥語,哈哈!

男主人語重心長,我感到很慚愧,喳嘰、喳嘰地叫了兩聲,意思是:對不起,我錯了。

深秋了,透過陽臺的窗戶,我能看到遠處馬路上的行道樹,葉子都黃了。天高氣爽,白云飄飄,有時候,主人打開陽臺的窗戶,能感覺到涌進來的風有些涼。男主人給我的家——那只大鳥籠套上的布罩。布罩是保暖用的,白天掀上去,晚上拉下來,這樣,夜里我在籠子里就不會感到冷了。

金絲雀屬于熱帶的鳥兒,怕冷,豢養在家中的金絲雀,到了天冷的時候必須采取保溫措施。按理說,天冷時,主人應該把我提回屋內,但我的主人家條件不錯,七八個平方米的大陽臺面朝正南,白天日曬時間長足,而且陽臺上還是雙層玻璃窗,一絲寒風也透不進來。當然,主人家還有暖氣,到了冬天,室內溫度一般都在二十度以上——因為我在冬天里看到女主人在家只穿著薄薄的粉色的襯衣襯褲,而且還光著腳穿拖鞋。有時候她嫌室內溫度太熱,就把陽臺門敞開,好讓屋內的熱量散發一些。所以,我冬天待在陽臺上也不冷,夜里只要把那個布罩拉下來,就像是人蓋了一層棉被,感覺暖和和的。

打自上次官處長來,我不合適宜地叫幾聲“正局”而受到男主人的批評,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我就再也沒有“副局”、“正局”地叫過。我估計男主人現在還沒當上正局,因為我了解男主人,他至少在家里是個喜形于色的人,當然女主人也是性情中人,如果男主人當上了正局,他兩口子早就在家里高調宣布了。

有一天晚上,大約七點鐘左右吧,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拿著手機到陽臺上打電話。接通后,女主人問:領導啊,你忙嗎……嗯嗯……俺家那口子的事怎么沒了動靜……噢,市委常委會下周研究……什么?有可能提個正局但還干二把手?那……老大誰干……市委副秘書長過來……哎呀,你看看,這事兒多別扭……哼!我謝你什么?不是沒干上一把手嘛還讓我謝!嘁嘁……我早就謝了……你不清楚嗎……少賺了便宜賣了乖……嗯……再見。

我聽的明明白白,心嘭嘭跳了起來。我替男主人舒了一口氣,這個正局他終于當上了。正局、正局……我忍不住又叫了起來。哎呀,連我自己都驚了,鳥兒在晚上是叫不出聲的,我怎么竟叫出了聲?這可能是內心太激動的原因。聽到我的叫聲,女主人掀開布罩,把臉湊近籠子,對我說:是正局不錯,但不是一把手。乖乖,你是不知道呀,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差距大著呢,十萬八千里!

當天夜里,男主人回來后,隔著籠子外的一層罩布,我仍能看見主臥室里的燈一直亮到下半夜才熄。可惜是天冷了,陽臺和臥室的門都關著,我聽不到男女主人在說些什么。

女主人說:正局當上了,但不是一把手……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說:你是一只鳥兒,但不會飛?是這個意思嗎?我拿不準。唉!人和鳥兒畢竟是兩種動物,有些方面根本無法溝通。

第二天早上,男主人到陽臺上給我換水換食,我發現他的眼睛有點發紅,這說明睡眠不足。想想也是,如果女主人說的正局當上了,但不是一把手這句話,意思就是你是一只鳥兒,但不會飛,那就沒有多大的光彩了。不會飛的鳥兒也有,大到駝鳥,小到家養的雞、鴨、鵝,它們都不會飛,只會在地上跑,身子一擺一擺的,多難看。我們會飛的鳥兒,從不認可它們是鳥族。

但無論怎么說,男主人還是當了正局,也算是一個不盡人意的、小小的進步。正局,正局,我怯生生地叫了兩聲,不知男主人聽了后是否高興。聽到我的叫聲,男主人笑了,唉!他嘆了口氣,對我說:寶貝兒,托你的福,正局可能沒問題了,不是一把手就不是一把手吧,怎么辦?咱是人家養的鳥啊,人家怎么擺弄你就怎么擺弄你。問題是要調來當一把手的那個副秘書長,比我年輕五歲,還不等他退休,我就早玩完了。看來,我這一輩子就在二把手上結束了。也罷也罷,知足長樂嘛。怎么樣,喂你點蘇子吃?

元旦過后的第一天,男主人很晚很晚才回家,他喝醉了。男主人是被那個官處長送回家的,官處長對女主人說,今天新的一把手到位,機關開歡迎大會,同時也宣布,領導提正局了。晚上一快兒喝酒,領導可能高興,就喝大了。女主人笑著說:行啊,什么正局副局的,他不還是二把手嘛。官處長,你們當下屬的今后還要捧他的場啊。

那是那是,官處長說。

送走了官處長,男主人一頭扎進衛生間,噢噢地吐了起來,還大聲喊叫:別聽……他……們說……的好……聽……什么……東西!一把手……剛來……今……晚……喝酒……你看看……這些處……長抖擻……的……一個一……個排著……隊敬……酒……狠不……能把……臉笑……笑破了……什么……東西!

女主人勸他說:好了好了,現在都這樣,你還見怪?誰叫咱沒當一把手來著。你喝這么多酒干什么?不要命了……

故事到這兒應該是講完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家男女主人都顯得比較平靜。男主人從副局提到正局,盡管沒當上一把手,好像這事兒也已經結束了,他們兩口子從此再也沒提過。當然,他們不提,我也不叫,我說過,我是一只聰明的鳥兒,我得看主人的眼色行事。只是我發現,男主人的雙鬢有些白了,可能工作太忙,累的。

有一天早上,男主人到陽臺上給我收拾完后,站在籠子旁端祥了我好久,然后說:寶貝兒,我得給你找個伴兒了,你是只公鳥兒,這個星期天我就去買一只母鳥兒回來,你們結個伴兒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

我聽了男主人說這話,激動得頭暈目眩。主人啊主人,謝謝你啦!真是太謝謝你啦!知不知道?給我找一只母鳥兒,就等于給我提了正局而且還當上了一把手!吐嚕吐,吐嚕吐,吐嚕吐……我大聲鳴叫,意思是:我才是一把手了呢!我才是一把手呢!

作者檔案

劉濤:現居青島,青島晚報副刊部原副主任,山東省作協會員,青島市作協理事。中短篇小說作品多次被《小說選刊》、《新華文摘》、《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選載,并多次入選各種“年度選本”。山東省首屆“泰山文學獎”獲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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