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江南正是菊黃蟹肥時。人在海外,早已迫不及待在網上跟老妹津津樂道聊蟹了。老妹說海口蟹剛上市還蠻貴的,小小一只就9塊多。又說你江南行沒人請吃時,自己去菜場買,便宜!回來清水一煮,呵呵,可以吃個飽。我笑說哪有空啊,就那么三幾天又講學又開會不累趴下就好。她說既然這樣就有人管飯了,但愿頓頓有蟹吃。咱期望別太高就不會失望。話雖這么說,心里早已是癢癢的,覺得無論如何這個口福萬勿錯過。縱然世上美食千百種,本人最愛的還是蟹嘛!
說來,最早吃蟹是母親帶給咱的美味佳肴。每逢新鮮河蟹上市,她就買十多只回來,但見那張牙舞爪的鮮蟹,鮮活的被草繩捆綁著,垂死掙扎一不小心還被它夾得生疼。七手八腳將它們放在一個大鍋里蒸,十多分鐘再揭開熱氣騰騰的鍋蓋,那蟹殼已經是紅紅一片,蠻神奇的??曜訆A起,迫不及待撥開蟹殼,蘸上醬醋,甚至不蘸料就往嘴里送,如此天然的鮮甜味,簡直無以倫比!一般來說我總是趁熱最先吃蟹黃,那軟糯柔滑的蟹膏,入口即化。接著又干掉第二只、第三只,最后再慢慢地,有滋有味地嗍那些七七八八的蟹爪蟹腳什么的。
在品蟹時,母親曾提過外婆的逸事,當年因為戰亂,外公在漢口的大陸銀行被美機扔的炸彈(原是炸日軍的,卻目標不準)炸得支離破碎,全部家產付之一炬。樓房炸壞了他們就擠住到四婆那里,外面那些沒有住處的窮困民眾四處奔走,有農村老家的都往農村跑。一時間市面上人少了許多,生意也清淡了許多。一眼看去,竟蕭條得很。那螃蟹,原來也要個快把錢一斤的,這時跌到兩毛三毛還沒人買,只看到它們八只腳兩張大夾子滿地爬著。
見大人孩子都沒受什么傷,外婆還是天天上街,拚命采購螃蟹。她的樂天性情在任何情況下都難改變。她的名言是,有什么事比我生育了19個孩子還難嗎?有關她的傳言十分有趣:挺著大肚子打麻將,去上個洗手間就把孩子生了,再來打麻將。若有頭痛腦熱的住院,護士小姐一說太太養了那么多孩子,好福氣啊,她的病痛也沒了。所以她一邊吃還一邊說笑:“這房子倒了,咱們還沒死呀,咱們是有一天就吃一天。”幾個孩子都嘰嘰哇哇地附和她:“娘說的對呀,砸死了不就沒吃了嗎?”外婆永遠笑對人生的樂觀性格讓她挺過了各種磨難,甚至諸多運動沖擊,給晚輩留下了深刻記憶。
外婆不僅帶著孩子們吃,還一個勁地勸外公說:“你不吃呵?很好吃呵,以后到鄉下連這個都沒有吃的吶。”外公心煩,直擺頭。外婆見實在勸不了,只好作罷。過了大概有十來天的樣子,直到空襲越來越頻繁,人心慌慌,外婆一家才攜兒帶女逃難到漢陽鄉下去了。
而今,母親和外婆都已經離世,她們留下的遺產不是物質,卻是越品越深厚的愛。
都說漢口“四季美”的湯包聲名遠播,其中最貴的一種我記得是蟹黃湯包,那個鮮美呀,嘖嘖,一吃難忘!尋常人家從前是吃不起,那時候有名的老字號總是長龍大排,百姓既沒錢也沒閑,等到有錢了,那些特色餐館不是改變了就是消失了,或者想吃的人老了,口味也變了。
有個經歷頗值一提,就是香港的蟹貴得離譜。店鋪門前或櫥柜里擺的蟹,幾十塊一只。當我見蟹稍微逗留了片刻,被親戚看在眼里記在心頭,于是宴席上專為我點了一只,蒸好端上,簡直有點不好意思。但盛情難卻呀!最后結賬,才知道那只蟹竟敢要價248塊(還好不是二百五),哇塞,就那么小小的一只蟹啊,算是領教了香港餐館的昂貴奢華!隔日正巧中秋節,親友特地去市場買了幾只大蟹,蒸一大鍋,請我們到家中飽餐一頓,那才叫解饞呢!兩次吃蟹,截然有別,自然也是此生難忘。
大師魯迅的名言尤其深刻: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勇士。而今吃得到陽澄湖大閘蟹的,則要算“非富即貴”人士了。古人吃螃蟹,除文獻上記載的有名蟹菜肴外,還有民間的隨意“粗吃”?!妒勒f新語·任誕》記載:晉畢卓(字茂世)嗜酒,間說:“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背孕繁晃娜搜攀恳暈楦哐砰e適的情趣。后來發展到吃蟹、飲酒、賞菊、賦詩四位一體,成為金秋的風流韻事。陸游詩曰:“蟹肥暫擘饞涎墮,酒綠初傾老眼明。”名人梁實秋感嘆:“我在山東住過,卻不曾吃到青州蟹胥,但是我有一位家在蕪湖的同學,他從家鄉帶了一小壇蟹醬給我,打開壇子,黃澄澄的蟹油一層,香氣撲鼻。一碗陽春面,加進一二匙蟹醬,豈只是‘清水變雞湯’?”文人墨客愛蟹之至尤見一斑。橘紅色的蟹黃、白玉似的脂膏、潔白細嫩的蟹肉,造色、味、香三者之極。面對“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誰個不垂涎欲滴呢?
螃蟹是甲殼類動物(crustacean),它們的身體被硬殼保護著。真搞不懂,那堅硬的軀殼內怎藏有那般鮮嫩的滋味?我為了吃蟹,偶還付出了慘重代價,一顆牙被堅硬的螃蟹腿崩掉一半,修修補補兩次花了不少冤枉錢,最后只好拔掉。從此吸取教訓,面對美味再也不敢放肆了。據《考吃》記載:明代初創的食蟹工具有小方桌、腰圓錘、長柄斧、長柄叉、圓頭剪、鑷子、釬子、小匙八種,簡稱為“蟹八件”。分別有墊、敲、劈、叉、剪、夾、剔、盛等多種功能。用釬子吃蟹腳蟹螯,比用牙咬嚼吃蟹腳蟹螯,顯得文雅矜持。南方人的細致和北方人的粗獷形成對比。與“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相比,“文吃”的樂趣,在明清時期,蘇、浙、滬一帶頗為風行。
驀然,竟想起了幾乎隨塵煙消逝的、那短暫的鄉村生活。那年剛上中學,全班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溝學農勞動一個月。農家條件自然是相當簡陋的,吃的是井水,洗衣服要到很遠的小河邊。無論物質還是精神都很貧瘠。房東夫婦善良淳樸,對我們小女生有些偏心,將平常舍不得吃的食物拿出,譬如綠豆黃豆,磨了粉,做了豆絲炒給我們吃。還去地里挖了紅薯、花生,裝包給學生們帶回家。記得那山后不遠,煙波浩淼一片就是梁子湖。
離開小山村的前晚,男同學們大呼小叫,吆喝著在湖里撈螃蟹,整個晚上感覺就像是在趕集似的。那時候自然生態好,蟹多,村民幾乎不吃,見學生伢喜歡,就幫忙撈。撈了可真不少,即便挑到城里賣,也便宜,一兩毛錢一斤。男生們簡直巴本似的,歡天喜地帶了許多回去。豈知梁子湖的鮮蟹今已榜上有名,成為國內三大名蟹之一呢?
在美國就吃不到湖蟹,據說是不讓進口。怕這些外來蟹繁殖旺,會迅速成為這個新大陸的新貴,不,新主流。許是聳人聽聞了吧?筆者倒是從沒在舊金山品嘗過湖蟹,在西餐館或自助餐吃海鮮多是海蟹大腿,又粗又長。跟細嫩鮮甜的湖蟹比,感覺就像是木頭渣。而漁人碼頭的新鮮海蟹要蘸番茄汁吃,風味別樣。當然華人餐館,尤其是粵式凍蟹還是一絕,啖啖肉鮮甜無比。而膏蟹即青蟹中的雌蟹,主要產地于印尼,泰國及中國汕頭、汕尾、珠江口等一帶咸淡水交界海域。農歷五六月為產卵期,海鮮肉質肥腴膏質飽滿。我知道日落區有家香港風味的粵菜館,特色招牌菜蛋黃椒鹽雙蟹,焦黃噴香;還有“五糧液”川菜館的香辣蟹,也是令人垂涎欲滴的。
有個周末,與旅美國畫師陪南京來的畫家逛金門公園一下午,為尋覓一個美麗的湖。在濃蔭層疊、奇花異木的園內兜了來回好多圈,終于才在夕陽西下時找到那片幽靜蜿蜒的水域,可惜光線已暗,唯遙遙的,隔湖拍出瀑布飛流、小亭婉約的倩影。這時藝術家才發覺饑腸轆轆,偏不就近光顧附近的餐館,卻七彎八繞地驅車專程到新華埠“又一村”酒家。我什么都不點就點蟹,無蟹不歡,即便是海蟹。侍應生請食客在姜蔥蟹和椒鹽蟹間選擇,我遞菜單給客人,心知椒鹽最香、清蒸最鮮、凍蟹最美,若品蟹膏原味可清蒸,跟香蔥或京醬爆炒風味迥然。客人選了姜蔥蟹,畫師慷慨欣然,再加蘿卜牛肉煲、白斬雞、蒜蓉四季豆、酸辣湯之類。黃黃綠綠紅紅的上來了大碗大盤,不咸不甜不油不膩,味道好極了——算是將這天筆者的兼任導游做了最完美的補償。
忽想起去年回國,正趕上朋友聚會,在家中設了一局蟹宴,配菜少不了牛肉燉蘿卜湯、燒雞燒鴨之類,本人目不斜視埋頭苦干,就盯著那海外鮮見的大閘蟹。某新聞老記從外地趕來,因任務在身,吃飽喝足抹抹嘴即奔火車站,女友送至門口問:何時再來?老記笑而未答。卻在車上發來短信說,想讓他來并不難,一是有蟹,二是有旅美女作家。聽女友轉話,我立馬抗議:怎么亂語胡言地將我跟螃蟹相提并論啊?他發短信作復,古人云:食色性也。秀色可餐。說明美食與美女不可分(此為典型的男性視角)。
快餐文化瞬息即逝,而經典卻是打敗了時間的文字、聲音與表情。一場紅樓夢十二金釵圖,一場紅樓宴千秋悲苦劇。十二金釵,亦難逃塵緣“食色”。 “林瀟湘魁奪菊花詩,薛蘅蕪諷和螃蟹詠”,蟹宴上寶玉提議作詩,湘云取出夜擬的菊花十二題,請眾人選題作詩,把大觀園男男女女的雅趣風韻都蕩漾出來。瀟湘妃子林黛玉《詠菊》詩云:“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角噙香對月吟。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而《問菊》中的“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開花為底遲?”亦成經典名句。薛寶釵的詠蟹一律云:“桂靄桐陰坐舉觴,長安涎口盼重陽。眼前道路無經緯,皮里春秋空黑黃。酒未敵腥還用菊,性防積冷定順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活潑爽直的湘云更是大快朵頤,所謂“珍重暗香踏碎處,憑誰醉眼認朦朧”。鳳姐把剝的蟹肉讓與薛姨媽,薛姨媽推辭并說自己拿著吃香甜。一席蟹宴雖經過精打細算,但七八十斤的籠蒸清水大螃蟹,仍然花了約20兩銀子,讓鄉下人劉姥姥搖頭感嘆:“這一頓的錢夠我們莊稼人過一年了。”
“原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說是蟹,又何嘗不是指人?曹雪芹用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篇幅描述了明末清初貴族的美食文化,細品一番,確實是吃吃喝喝就走完了這人生一夢?!皩λ辜哑烦昙压?,桂拂清風菊帶霜?!蹦谴笥^園里螃蟹宴菊花詩令多少人品味再三、如癡如醉?
曾經相遇
偶爾想起,曾經你和一個女性好友膩歪到無話不談、夜夜都要通電話長長地“煲粥”,當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絕對不是同性戀,雖然女友不少,純屬聊天瞎掰。要不說呢,新移民初來乍到,生存壓力與人際煩惱交錯,零七八碎地郁結于胸,似乎唯有相互傾訴,才是避免憂郁癥、減緩神經衰弱癥的有效方式或渠道。
有一晚她嘟囔抱怨,說你把她當做一個垃圾桶。你問:誰呀?她說,你,每次你倒一堆垃圾,屁股一拍就走,弄得我還要消化半天。你笑說,你是不是從此不要聽我講話了?接著反唇相譏,難道我不是你的垃圾桶?你情緒不好或心理低潮時,牢騷都叫我耳朵起厚繭吶!
爭爭鬧鬧,煩惱就被丟到爪哇國里去了。輕裝上陣。精神頭一來你又該干活了,說,今天的垃圾倒完了。她說,好,拜拜!各自收線。掛了電話你笑著搖頭:這叫什么,分享垃圾?有趣!
盡管相互承受、安慰時頗多,但彼此調侃、嘲弄甚至挖苦打擊的時刻也不少。某夜,她忽然來了電話,詩興大發,自吹她的詩,“一級棒!”
你激將她“總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她那頭便翻動筆記本,開始念了,之前還打個預防針——“很肉麻,不要笑啊!”你說,如果你能把“肉麻”發揮到極致,你就成功了。
她念了第一首,時序跳躍、詞句顛倒,夢囈般的現代詩,云里霧里,似乎在講感情的錯位,或情感的失落。你挑剔道,“好像意念很破碎?!?/p>
她又念了第二首,你沒出聲,她問,怎樣?你故意說,很平淡嘛。
再念第三首,你不語,作深沉狀。她又急了,問,你是不是被感動了?你說才這么幾首能說什么?總得多聽聽才有總體印象。見她如此渴望被肯定,然后你說,讓我給你念一首,是張錯的《茶的情詩》。你剛念完,她即大聲叫好,還讓你立刻發到她郵箱里去。不知是你審美趣味落伍,還是新詩變化多端?也許現代人才思敏捷,有很好的悟性和語感,故弄玄虛花拳繡腿,可是要給人印象深刻就難。深度厚度缺乏,還須經歷時間打磨。你隨口引了句名言:最高的技巧是沒技巧,爐火純青。她立馬接口:最好的劍術是看不到劍。
英雄所見略同。有人說,唯有志同道合,才有永久的朋友。細想來,你們并非同齡更非同行,不過呢就喜歡舞文弄墨,偶然相識,相遇在異國他鄉,互為知音,極為難得!都說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代溝愈來愈短,從前是二三十年一代溝,到后來十來年也成了代溝。這越往后人越自我,恐怕代溝年頭就更短了吧?
也許,在創作上你可以天馬行空或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可是在人情練達或現實問題上卻不一定勝人一籌。甚至應對困境不時感覺腦筋滯澀、運轉不靈,只好向這個鬼靈精或智多星討招數。電話那頭,她嘰里呱啦一套套的,天上事知一半地上事她全知,令人醍醐灌頂、茅塞頓開。至于說你聽進多少采納多少那又是另外一碼事。但這家伙把死的能說成活的超強的嘴皮功夫,已叫一般人望塵莫及,服了!
眨眼一晃多年各自瞎忙,甚少聯系,電話打去,留言難回應。聽說她已經換了公司,并離異重新恢復單身,行蹤不定。從此淡淡疏離,音訊幾乎全無。
倘若不是你偶然發現,筆記本里還夾著她舊日的賀卡、抽屜角落還藏著她送的小小音樂盒,還有書架蒙塵的書——人家萬里迢迢帶來,你有借不還,她撅嘴發狠話:那我也要拿走一樣你心愛的東西。
記憶終于被一點點喚回,不,記憶從來就沒有迷失。想起那年獨立日夜晚,結伴去看脫衣舞被白人舞娘誤為同性戀的狂放,以及在某個特別時刻挽手去梅西買禮物的溫馨。往日的心有靈犀,肺腑之言,依稀仿佛,就像是憶念中虛擬的影像。
好到恨不得飲血為盟的密友,忽然間,竟連個招呼都不打,說消失就消失了。此時你不禁疑惑,那率性而為的詩人,真的曾經與你那般相互記掛和珍惜?
去年一個霧朦朧鳥朦朧的傍晚,正在開車路上,你手機突然響了。她的電話讓你很意外,太久沒有音訊了,偏巧那段路是進入山區,信號不好,通話自然也是斷斷續續。就好像突然她,飄飄然從遙遠的天際飛回了地球——那周游宇宙的人兒,終于從外星回來。
你趁機向她約稿,再度拉她進入同一戰壕。
她反應敏捷,當晚就發來伊媚兒。開頭稱呼從不說嗨,也不呼其名,而是英文Dear(這讓華人看來有點曖昧,西方流行的稱呼)。她感慨,謝謝你鼓勵, 我很慚愧,8年沒寫一個字,寫出來的東西和以前相比我自己都覺得不是一個人的了。感覺真的很失落,我可能真的江郎才盡了吧?
怎么說呢, 文學來源于生活,寫作真的很需要心情和時間。這也是我佩服你們這些耕耘者在美國這么謀生不易的地方還能堅持不懈是多么不容易, 也更讓我感激你們在海外辦報辦刊的一直在傾盡心力鼓舞創作是多么難能可貴!
她說無意間在網上找到8年前寫的散文, 是以筆名發表在“榕樹下”的,當年的激情夢想,還有充沛豐腴的文思,灑落在了何處?在之前寫的那篇短短的東西, 看了又看, 今晚怎么都靜不下心來修改, 改了之后發現還不如不改,真是很失望。
看來要重新寫作, 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筆真的會生, 這是我以前從來不相信的。
咱們是相交10年的朋友了,真不敢相信時間可以過得這么快?祝你情人節快樂!
哦,那天居然是情人節?你忽然有點感動。再聯系她,卻又變得忽隱忽現、神出鬼沒了。許是刻意?流星倏忽?
再后來,一個電話留言讓你頓悟,為什么女友會突然遠離熟悉的圈子?;蛟S聲音與文字,如夜空里劃過短暫痕跡,隨即湮滅。然記憶里的絲絲縷縷點點滴滴,并未隨時光流逝,消隱,反而濃郁似家鄉菜辛辣麻香,余味無窮。
責任編輯:黃艷秋
插圖:呂紅、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