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鳥之后(五首)

小 鳥

在鳥身上是很少的陽光

多余的流入了夜色鳥的夜色

激烈而又安靜它們一直交頸而眠

因此更有生育的力量小小的身子

一生就活孵化在響晴的時間里

開始這時候我不敢驚動

房檐里的鳥大鳥飛出去時

鳥巢里是幾盞尚未亮起的小小的燈

有時光線會敲敲蛋殼問

里面有人嗎?小鳥不肯說話

蛋殼表面會有小小的痙攣

當小鳥出殼時閉著眼睛吃飯

指爪上眼光大熾伸呀伸的

伸一下長一點舒服至極

睜開眼睛時它們一齊盯著窗外

眼睛里洶涌著各樣的天氣

風風雨雨都是翅膀的補品

有一天它們推開窗子

一起俯沖出去你就聽到

極其響亮的天空

水 洼

幾片昨天的葉

停在岸邊等待一場風的普渡

水底是張開并翹起的泥

有些綠色的水生植物我叫不清姓名

看水面上的天仍然很遼闊

這是洪水過后留下的一汪死水

我看見云在水里洗澡水很臟

云很白我看看天上的云

依然很白我覺得這片被大河

遺棄的水還有些用處

一只鳥從水里穿了過去

水平如鏡然后我看到魚

大約有十幾尾發現越飛越高的

鳥它們和水一樣靜止

只有微微張合的鼻孔讓我相信它們

仍然善于水里的呼吸又一只鳥

從魚身上走過白云有了變化

邊緣著火可以聞出燒烤的

氣味再沒有某只鳥從水中越過

水很薄魚沒有翅膀

水邊伊人

我覺得那只小鳥

就是我的情人她站在我們

的河岸上和我說話

語言里的小魚鱗光閃閃

每一尾都是鮮活的肉身

我的小鳥身穿銀灰色的秋裝

去年的瑞雪是她白色的領花

它喜歡在下午的時光里

輕巧地跳動那雙橘紅的

小皮靴亮有汛期的響水

她臨近我正閱讀的這闕宋詞

詞里的人兒一時流水

落花一時天上人間

我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另一些小小的人兒站在水濱

她們的好身材和精細程度

讓我覺得她們正在直接

使用天空洗衣裳

曾經蒼鷺

以魚為食的水鳥

經過長久的遷徙顯得

異常清瘦但叫聲高亢粗放

我在一個傍晚和這種大鳥

萍水相逢三只或五只蒼鷺

在平靜的河灣采集被夕陽煮熱的

食物它們在淺水里站位很高

高于輕輕浮動的夕陽

由于光線的作用這些稀客通體油黑

只在輪廓上有些隱現的金彩

有人叫它們長脖老等其實它們

都是精靈它們在水中狩獵

高標準地使用耐力和智慧

沒有食物經過時它們讓任何生命

都覺得自己是純粹的靜物

當機會來臨它們的出擊雷霆萬鈞

果斷迅速這些優秀的品質

說明它們具備神圣的力量

燕鳥之后

下雪了平靜的雪

以平靜的速度灌滿了我的小鎮

我想到你想到你喜歡接近人類的

本性我喜歡你衣服上帶有

金屬光澤的顏色喜歡你消耗大量

的精力在空中捕捉昆蟲的靈氣和能力

你在天氣預報之前走得非常完美

我房梁空曠然后下雪了

然后我看到了雷鳥看見它們身上

終年不化的大雪它們就在這些雪里

深藏命運食灌木干樹葉

有時敲開頑固的堅果直接攝取其中

寒冷的顆粒并一對對地啄開雪

啄開冰在凍結的時間內部睡眠

它們從不飛離有雪的空間

遍身雪亮的輝光是另一種語言

即使是輕輕說出也讓我驚心動魄

它們說我們是雪中的雷

用生命轟炸堅硬的寒冷并使冰雪承認

我們對一片領土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