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別的事物(外二首)

我是我的花朵的果實(shí)。

我是我的春夏后的霜雪。

我是衰老的婦人和她昔日青春

全部的美麗。

我是別的事物。

我是我曾讀過的書

靠過的墻壁筆和梳子。

是母親的乳房和嬰兒的小嘴。

是一場風(fēng)暴后腐爛的樹葉

——黑色的泥土。

只有……

只有夜晚屬于夢想。

只有寂靜的青楊林

槽頭反芻的牲口

只有正午蜜蜂嗡嗡的飛舞——

泉水的傾聽。火中的凝眸。

只有一個(gè)人輕輕腳步的風(fēng)暴。

粗糙的樹干將別離掩入

懷中——

只有風(fēng)鼓起窗幔……

只有稿紙靜靜的水底

沉睡著萬物連綿的群山——

立秋

午后。四周變暗。

仿佛劇院里沉沉大幕前的燈光。

墻角溜來突然的一陣風(fēng)

把行人吹進(jìn)秋天的街頭。

云彩拖著陰影

掠過推鐵環(huán)少年的頭頂。

……再見，空蕩蕩的田野

耕完地的趕牛人。

永別了!青春——

灌木叢還在繼續(xù)著你燃燒的眼神。

從你唇邊流淌出蜜一樣的歌聲

在混濁的河水中漸漸平靜。

秋天那灰蒙蒙的遠(yuǎn)方仿佛

寺廟的屋頂

在低垂的柳樹間我瞥見

一個(gè)顫抖在往事中的幽靈。

(選自《作品》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