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迪的詩

十四種看鳥的方式

——給史蒂文斯

它躁動，它嚎叫，它歇斯底里。

二十座雪山，唯一在動的是它的尖嘴。

我亦三心二意，看它七寸之舌

疾旋兩個山頭，八面取巧，

之后四秒鐘的安靜。你在康州，

林子大了，看不見我朝

什么鳥都有。它先披上喜鵲馬甲

闖入詩歌的視線，然后戳痛詩的眼睛。

雪地上，到處是它的爪跡

留下的傷印。一個男人，

一個女人，一只鴰噪的烏鴉，三個整體。

白色森林，黑鳥呱出

一聲不吉祥的音。我不知道更喜歡什么，

生命與恐懼，總是同時降臨。

它一直在窺視，且會再次偷襲，

你把新句式藏進(jìn)樹葉里，它也會剽去

插在翅膀上。“麗娟”已被季節(jié)的沉默驚嚇得

忘了廉恥，死纏爛打樹枝，

整個秋天，一剎那都是萬圣節(jié)。

樹葉在融化。林子里，它的尖爪倒懸在棺木之上。

放逐

天亮前上路吧，讓露水

洗去淚水，讓星光照亮

目光，這一夜看見丑陋，

也看見美好，看見虛偽

也看見真誠。我嘆息過，

憤怒過，哭泣過，夠了!

坦蕩不會使道路平坦，

直接不會使糾纏了結(jié)。

上路吧，哪怕會有更多

險灘，或者閑談，

清晨會清白夜晚的污濁，

清靜萬圣的濁音，清潔

烏鴉的污點。上路吧，

讓道路理清路線，讓路線

牽引目標(biāo)，讓目標(biāo)混淆

視覺，眼不見則凈，則靜，

心誠則靈，則嶺，山在手上

松開，四面都是風(fēng)，路

選擇路，風(fēng)放逐風(fēng)向。

天快亮了，讓風(fēng)成為風(fēng)格，

風(fēng)格成為遠(yuǎn)行的姿勢，

讓流浪流亡，讓流亡流放，

放心，放手，放而不棄，

這些玫瑰，這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