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芮民詩歌

物質的終結

當封面移上扉頁

扉頁上的圖形是否像一本

能夠打開的書

而這本書

是不是無限之書?

這被折合起來的河流

這河流里的文字:鵝卵

貝殼水紋草

一起用腮呼吸

猶如光被鏡面折回

當時光被白紙返回

造成撲朔迷離的幻覺

你和一本書里的人物

交往談話

你們有了愛情

你被他感動流下淚來

一張紙是有精神的

它是物質的終結

最終人要回到這種生活

一個人的一生

要被一本書總結

重壓

我一直背負著你

像背負一個受傷的人

你痛苦時

陰影就拍打我

像河水拍打石頭

你犯罪時

我就受到責備

處在不能自拔的痛悔中

仿佛你的犯罪由我唆使

這一切使我垂下雙翅

忍不住啜泣:

你沒有變得更好

相反:離最初的真實越來越遠

你一不小心就做下錯事

你的良心時刻面臨著考驗

每一次考試

你總是不能過去

你受的誘惑太大

——而那都是些什么誘惑

竟使你迷途?

一生中我替你承擔種種惡名

沒有人談到你的需求和自私

它們總是說我喜歡投機和歡愉

我已太累了

只有在夜晚我才能悄悄放下你

坐在一旁看著你沉思:

我多想你就此長睡不起

而我重新獲得雙翅

花朵是土地的隱痛

花朵是土地的隱痛

一個冬天了:無言

被強行蓋上了尸布

骯臟的羊

像一把黑剪刀

把土地劃開

帶著它的小羊

把嘴偎進憂傷的泥土

冰凍的嘴唇流下淚水

它顫抖地說出乞求:

大地啊

向地面遣送青草和樹叢

果腹那些饑餓的肚腹

花朵是土地的隱痛

藍色是憂郁的象征

而紅色

紅色代表血

黃色說明絕望過

還有白色

那是死亡的銘刻

……

鮮花開罷以后

大地也獻出了綠色

綠色才是土地的本色

那里隱含著對所有生命的隱蔽和愛護

花落就像鳥飛走

你一直未曾露出

你臉孔上的

被塵土蒙蔽過久的花朵。

月 像一個純潔的孩子

坐進天空

坐進藍色

你的手臂已像厭倦的白鴿。

想愛是多么的好

愛過以后是多么不好

你陷落進

影子的古老中

斑駁的樹影在位移

啊時光毫無目的

你長大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