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治療中形象思維的運用對地震中受創兒童應激障礙的康復作用

摘 要：汶川大地震中的生還兒童的心理康復是一個備受關注的問題。“創傷后應激障礙”可以說是這些受創兒童的主要癥狀。但是由于普通心理治療手法受到兒童話語表達能力等因素的制約，因此，利用形象思維的優勢探尋受創兒童心靈圖式進而從根本上達到治愈的目的，就顯得尤為重要。

關鍵詞：創傷后應激障礙；藝術治療；形象思維；地震；受創兒童

中圖分類號：J0-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10）04-0102-03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發生里氏8.0級特大地震，令大地顫栗，山河失色，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破壞性最強、波及范圍最大的一次地震。人們面對如此巨大的、突如其來的災害，顯得如此的脆弱和恐懼。原有的健康、平衡的心理狀態被打破，它不僅直接對人們的生命和身體帶來了巨大傷害，也給幸免于難的人們，特別是兒童，造成難以撫平的心靈創傷。因此，如何根據兒童的生理、心理特點進行有效的心理治療，成為災后重建工作的重點與難點，這也是我們研究的意義所在。本文將從藝術治療的角度，探討在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心理治療中，如何有效的改變兒童心理圖式，幫助其心理康復。

一、兒童創傷后應激障礙

“創傷后應激障礙(英文簡稱PTSD)是指遭受強烈的威脅性、災難性心理創傷導致延遲出現和長期持續性的精神障礙。以反復重現創傷性體驗，持續的警覺性增高，持續的回避為特征性臨床表現。”[1]一般情況下，這種創傷后應激障礙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緩解，但是一些受創較為嚴重的患者，失衡狀態則會進一步滲透到其它方面，進而持續地構成對患者的傷害。這類PTSD的潛伏期很長，對病人造成的負面影響也比較大。兒童患者多屬于這種慢性PTSD的情況，這是因為兒童的心理處于有待成長的脆弱階段，并且語言表達能力等尚不成熟，導致其無法及時宣泄積壓在心里的痛楚和負面情緒，從而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們的康復進度。因為欠缺將痛楚體驗轉換為其它的宣泄形式進行釋放的能力，不斷的重復體驗漸漸將恐懼積聚成一股強大的心理壓力，使他們的心理處于一種窒息狀態。顯性癥狀多表現為孤僻、對生活喪失信心、具有自殺傾向等，也可能伴隨警覺、呆滯、焦慮、敏感、急躁、偏激、注意力渙散等性格問題。

在眾多治療兒童PTSD的途徑中，由于藝術治療是借助非語言的的方式表達患者潛意識里被壓抑的內容，無形中彌補了兒童語言能力普遍低于成人語言水平的不足。其次，藝術治療的核心是強調視覺符號與意象是人類經驗最自然的交流形式，這恰恰與兒童想象力豐富、形象思維能力強的特點相吻合。因此，探索用藝術治療的途經幫助地震中受創兒童應激障礙康復的研究顯得必要和緊迫。

二、藝術治療的作用機制

古往今來，紛繁復雜的藝術形式、豐富多彩的藝術活動，一直在對人們的生活產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藝術家借助于藝術形式表達自己獨特的內在精神世界，觀眾也從解讀的過程中受到作品的影響。可以說，藝術自從誕生之日起就開始承擔著“藝術治療”這一特殊的功能和使命。

藝術治療的概念進入人們的視野要追溯到19世紀30年代。當時，美國一群藝術家在教精神病患畫畫時，無意間發現繪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緩解精神病患病情的作用。再到后來的20世紀中期，心理學大師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說的建立，成為藝術治療的理論基礎。1969年，美國建立了“美國藝術治療協會”，正式將藝術與疾病治療結合在一起，這是第一個關于藝術治療的專業組織，藝術治療的身份從此確立。該組織給藝術治療的定義為：“藝術治療就是利用藝術媒介、藝術創造過程及當事人對所創作的藝術作品的反應，實現對個人的發展、能力、個性、興趣以及內心關注點與沖突點的反思的服務。”[2]由此可見，藝術治療是通過藝術的途徑去改善內心與客觀世界的狀態，其中藝術充當了內心對外在世界認知的媒介。20世紀中期以來，藝術治療已經逐漸發展形成了音樂治療、美術治療、戲劇治療以及舞蹈治療、雕塑治療、影視治療等多種豐富的形式。

藝術治療的理論基礎來自于美國心理生物學家斯佩里博士的左右腦分工理論以及心理投射理論。從1952年至1961年的10年里，通過“割裂腦”試驗，斯佩里博士創建了著名的“左右腦分工理論”，他本人因此也獲得了1981年度的“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該試驗結論為：右腦主要負責音樂、想象、情感、視知覺、形象記憶等；左腦主要負責推理、邏輯、分析等（如下圖所示）。

由此可見，從思維方式的角度劃分，左腦主要從事邏輯思維 ，右腦主要從事形象思維。藝術治療師羅賓對藝術治療的作用機制分析認為，我們的思維大多數是視覺的，我們的情緒體驗和創傷經驗由于無法被合理的用語言表達出來，堆積在內心，無法治療。如：很多時候，我們希望表達內心感受，卻發現語言難以抵達內心真實的所思所想。而當人們把藝術創作作為情感表達的載體時，它卻能夠準確的把內心潛意識以心理意象的形式，通過藝術媒介表達出來。患者將個體壓抑在潛意識中的內容意象化的過程，也是自身釋放情緒和為治療師提供治療線索的過程。

三、藝術治療中形象思維的運用

“形象”這個概念是19世紀以俄國的別林斯基為代表的文藝理論家在研究文藝創作問題時提出的。形象思維是思考以某種合適的“形”為媒介，來表達心中的意念。如：畫家畫畫，腦海中先有構思，而后才描繪于畫布上。他腦海中的構造是“象”，在圖紙上即成“形”。形象思維就是運用形象來進行的合乎邏輯的思維。“從它的內涵來看，有四個主要特征：形象性、邏輯性、情感性、想象性。想象性應該是它的根本特征。一定意義上，形象思維就是一種創造性想象。”[3] 這個過程應包含兩個平行過程：治療和創造。這個創造的過程，其實也向來訪者提供了另外一個角度來重新看待他所面臨的問題。二者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其實是同一個過程。在創造的過程中形象思維的展開恰恰是療效的顯現過程。在形象思維過程中，我們還以感情活動作為推動力量，當我們用形象思維進行思考的時候，我們腦海中會浮現出栩栩如生的形象，這些形象有真的、善的、美的，也有假的、惡的、丑的，我們處在這些形象的包圍之中，對這些形象不可能漠不關心，也不可能無動于衷，而是必然鮮明地表現出贊成或是反對、愛或是憎，這樣一來，形象和感情緊緊結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兒童由于其特有的年齡特征，不能很準確地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感受，尤其當經受大地震這樣的特大災難，更難用語言來描述自己內心的復雜體驗。即便作為成人，在一個原本就習慣了含蓄表達情感的文化背景下，也同樣難以抒發自己內心的創傷，就更難去解讀和撫慰重創后的孩子們。在大地震這樣的災難面前，讓人“失語”，一般的心理治療如談話性的治療，往往很難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周遭充斥的都是各種喪失，讓人無法逃遁，也讓經歷者感覺那種突如其來的巨大剝奪是無法向未經歷者描述的，是他人所不能體會甚至不能想象的。這也往往增加了談話性治療的難度。實際上，對這樣的災難體會不深的人，也很難走進受創者尤其是兒童的內心去，甚至還可能因為對度的把握不當而造成二次創傷。于是，在林林總總的治療和援助方式中，藝術顯示出了其優越性。不論通過繪畫、音樂、泥塑、舞蹈或者其它形式的藝術治療，受創兒童都能自由發揮其想象，運用表象而不是語言來表達自己，他們可以自由地掌控尺度，一點一點去探尋內心的情緒及其敏感處，他們能隨心抒發已經可以釋然的感受，對于尚未準備好的心靈空間，也可以戛然剎住，留待下一次去觸碰和修復。

形象思維所主要依憑的表象并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依據受創兒童的生活經歷產生的。地震在兒童剛剛展開不久的生命歷程中所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其所產生的表象也會是很多的。兒童無法用語言表達清楚自己內心的復雜體驗，也無法用語言描述清楚頭腦中的奇怪形象，但通過各種藝術治療方式，他們的形象思維則可以很好地工作，對地震帶來的災難進行加工、正視地震、正視喪失之后的生活，從而一步步抒發自己的負面情緒，增強積極面對生活的勇氣。比如某些小孩在無主題繪畫中，一系列的繪畫展示的是地震慘貌、帳篷生活、兩層樓的新居，治療者沒有進行任何干預，只是從旁陪伴，給予支持，效果就已經比某些談話治療好很多。形象思維以其特有的方式開辟了一條通往兒童內心的捷徑，使藝術治療對災后兒童心理康復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通過形象思維，藝術治療不管以什么形式進行，都能以較易操作的方式快速進入兒童的內心，去探尋兒童創傷背后的潛意識，并且又能在適當的地方停下來，以避免兒童承受不起。

形象思維使兒童在藝術治療的過程中擁有了掌控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對抗地震帶來的無力與失控。并且，形象思維作為一種認識世界和藝術治療中表達自我的一種方式，它重在過程，而不是結果。治療者關注的是兒童在整個治療過程中的表現和體驗，而不是關注治療后形象思維的具體結果。這一方面可以避免 讓受創兒童在治療過程中感受到結果所帶來的壓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培養兒童的形象思維能力。此外，形象思維使藝術治療更具有時間上的延展性，它可以通過各種形式反映出過去兒童的內心經歷，也能反映出當下兒童的內心體驗，還能投射出兒童對明天的內心憧憬。形象思維以生活事實為表現依據，以內心情感為發展動力。[4]因此，兒童形象思維的使用和發展，能使他們在各式各樣的藝術治療中真切地抒發自己的內心體驗，包括對地震的恐懼、對伙伴的想念或者內疚、對安定和幸福的向往等等。形象思維幫助受創兒童以藝術創造的方式厘清頭腦中紛繁交織而又模糊不清的圖像，使其各種情緒能從正確的渠道疏通，而不至于造成堵塞。

綜上，對于在地震中心靈遭受了重創的兒童，藝術治療能顯現出其他心理援助所難以具有的心靈修復優勢，其在震后受創兒童的心理健康康復過程中發揮著不可小覷的作用。

責任編輯：陳達波

【參考文獻】

[1] 劉貴浩，郭麗.地震后兒童創傷后應激障礙的癥狀及其治療[J].中山大學學報，2008（6）:649-653.

[2] 周小佩.藝術心理治療：歷史與現狀[J].浙江藝術職業學院學報，2009（1）：116-119.

[3] 劉雷.論形象思維在藝術創作中的作用[J].東京文學，2008(10):130-131

[4] 李曉蓮.淺談形象思維的基本特征[J]科技風，2008（6）.

To Apply Thinking in Images into the Recovery of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s after Earthquakes

Ma Yi Zhang Min

Abstract:There is a widespread concern over mental recovery of children who survived in the massive earthquake in Wenchuan. The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s (PTSD) is the main symptom of sufferers after the disaster， however， the original psych-

ological treatment cannot be well-functioned in virtue of children’s limited ability of expression. Under that circumstance， thinking in terms of images has a significant advantage，

helping psychological therapists to feel after children's psychological condition.

Key words:the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s; therapy in terms of art; thinking in images; earthquake; children who suffer from trau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