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樂派研究

摘 要：生長于巴蜀，或具有長期在巴蜀生活學習的經歷，與巴蜀地區有著直接的關系的一批作曲家， 在國內外享有很高的聲譽，且造成了不可忽視的深遠影響。這些作曲家都具有某些使人感受到一種屬于“巴蜀”的一些鮮明的特點，使我們提出了“巴蜀樂派”這個概念，通過對一些優秀的巴蜀作曲家代表人物及其代表作品進行較詳細的介紹和較系統、深入的分析與總結，去探索找尋巴蜀地域文化賦予他們的創作特質，領會其音樂創作和學術追求的精神內涵。

關鍵詞：巴蜀樂派；社會環境；文化傳統；精神內涵；作曲理念；創作風格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10）04-0026-03

前 言

羅中镕（中國音樂學院教授）、黃虎威（曾任四川音樂學院作曲系主任）、李忠勇（曾任四川音樂學院院長）、黃萬品（曾任四川音樂學院院長）、高為杰（曾任中國音樂學院作曲系主任）、郭文景（曾任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主任）、何訓田（曾任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主任）、賈達群（上海音樂學院研究生部主任）、朱世瑞（上海音樂學院教授）、羅新民（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副主任）、陳丹布（中央音樂學院教授）、敖昌群（曾任四川音樂學院院長）、易柯（四川音樂學院院長）、宋名筑（四川音樂學院作曲系主任）、鄒向平（四川音樂學院教授）、楊新民（四川音樂學院教授）……因其作品頻繁在國內外各種重大作曲比賽中獲獎，在國內外各種重要音樂會中上演；因其論文頻繁在國內外各種主流刊物中發表，在國內外各種專業學術論壇中發布；也因其創辦的各種音樂活動所給予樂壇的一次次震動，他們在國內外已經享有很高的聲譽，并造成不可忽視的深遠影響。這些作曲家要么生長于巴蜀，要么具有長期在巴蜀生活學習的經歷，與巴蜀地區有著直接的關系。

1983年，在四川音樂學院創建了中國第一個現代音樂團體“作曲家創作探索會”。一大批青年作曲家聚集在高為杰先生周圍，為了共同的愛好，在一起談音樂、談藝術、談美學……大家會不定期的把各自的一些困惑提出來研討；把各自的一些創新理念在此發布和完善；把各自的一些探索成果拿出來與會員們分享。后來，不管是仍留在巴蜀地區，還是已從巴蜀地區走出去、在不同地區從事音樂創作和教學工作的這批人，都將“作曲家創作探索會”的一些創作理念及其研究成果加以發揮，甚而更為廣泛地影響并培養了一大批新一代中青年作曲家，為中國乃至世界的現代音樂發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

歷史上，因相同見解、觀念或地域、背景而聚合在一起的某個學術群體，往往被稱之為“派”。音樂史上，曾經出現過“波蘭樂派”、“維也納樂派”、“俄羅斯五人團”、“法國六人組”等“在一起玩音樂”的優秀的作曲家群體，這些群體的音樂觀和他們的音樂創作深刻地影響了世界音樂藝術的發展。

音樂作為一種文化藝術形態，始終是其現實生活與文化底蘊的反映。任何創作風格的產生、形成及演化都是與其生活的社會環境和文化傳統分不開的。對于“巴蜀樂派”也好，“來自巴蜀的作曲家”也好，雖然可以說，其中每一位作曲家都各具自己的特性；每位作曲家的幾乎每一部作品，無論是在素材取擷、主題展衍、技法運用、創作理念都各不相同，體現出千姿百態的極具生命力的創造性；但通過比較研究，我們同樣可以肯定，或許是因為他們植根于同源的文化傳統，或許是因為他們被某種美學觀、藝術觀影響，或許是如俗話所說“英雄所見略同”，他們又都具有某些共同的特點，某些使人感受到一種屬于“巴蜀”這個群體的特點。這些鮮明的特點促使我們提出了“巴蜀樂派”這個概念，通過對一些優秀的巴蜀作曲家代表人物及其代表作品進行較詳細的介紹和較系統、深入的分析與總結，去探索、找尋巴蜀地域文化賦予他們的創作特質，領會其音樂創作和學術追求的精神內涵。筆者想通過該研究，為當代中國音樂創作乃至世界音樂文化發展帶來一些啟示。

一、來者不拒 廣采博收

在地理形態上，憑借縱橫交錯的水系，巴蜀地區發展了發達的水路交通。巴蜀地區眾多的河流形成一個不對稱的向心狀水系結構。這種獨特的水流結構，也使古巴蜀文明得以形成獨具一格的文化交流格局，地理上的向心結構轉化為一種文化向心力，這種奇特的力量使周圍各方向、各地區的文化資源、民族習俗自然地融合到巴蜀地區，給巴蜀地區帶來大量交流與學習的機會，進而形成了豐富多彩的文化形態。

在古老的巴蜀文化長河中，神權文明、禮樂文明、道教文化、佛教文化、民歌民俗、石刻藝術、青銅藝術、少數民族文化，甚至飲食文化、文學、哲學等蓬勃發展，各具特色。很多發源于其它地域的文化藝術，最后會在巴蜀大地上落地生根、發揚光大，這種例子是舉不勝舉、屢見不鮮。

中國不同地域的音樂與文化風格炯異：東北的豪放，中原的厚重，西北的悲凄，江南的典雅……但自古以來，巴蜀音樂文化卻是難以一言以概之。與堅拒外來文化，固守傳統正宗相對，不管是否適合自己口味愛好，不管是否適合自己欣賞習慣，一律先研習之，再改造之。正是這種“來者不拒、廣采博收”的精神，使巴蜀文化匯聚、吸收和發揚了來自周鄰地區及西南、西北各少數民族的多元文化，呈現出獨具特色的多彩風格。

當年如饑似渴地通過各種途徑學習西方現代音樂的“狂人”，應該首推著名作曲家、現在中央音樂學院任教的郭文景教授。他幾乎將所有影響20世紀音樂創作的各種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主要作曲技法，都曾饒有興趣、無一遺漏地在自己的習作和創作中逐一嘗試。

二、劍走偏鋒 勇于求新

“來者不拒、廣采博收”的目的絕不是為了模仿。“巴蜀樂派”從作曲技法的學習運用來說，也是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態度來先研習之以取其精華，再改造之以為我所用。

“巴蜀樂派”從來認為，模仿是不可取的，他們之間的差別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之間的差別。需要注意的是：越是具有鮮明的風格就越是具有排他性；越是具有獨特的效果就越是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說，尤其要避免對經典作品“東施效顰”式的模仿。從某種程度來說，學習的目的不是為了“相似”，而是為了創新。“巴蜀樂派”恥于局限于模仿的寫作，而標榜“劍走偏鋒、勇于求新”的創作態度，筆者曾經在當年將這種創作態度自嘲為：“寧愿探索以致失敗，不愿模仿而獲成功”。

曾任上海音樂學院作曲指揮系系主任的著名作曲家、博士生導師何訓田教授，將“劍走偏鋒、勇于求新”的精神在《天籟》中發揮到了極致：拋棄了人們已知的一切作曲技術理論體系，自創“RD作曲法”。以“任意律”包含了任何律制的劃分可能，以“對應法”代替了所有古往今來、各家各派的作曲思維。他也是中國第一位用自己的音樂理論進行創作的作曲家。

三、樂音入耳 雅俗共賞

音樂是要給人聽的，“巴蜀樂派”并不追求晦澀難懂的音樂語言。那種自詡“為未來寫作”的、孤芳自賞式的創作態度并不可取。新音樂作品能夠被更多的人接受、欣賞、喜愛，達到“雅俗共賞”，才是他們所追求的目標。

記得當時羅中镕先生的《涉江采芙蓉》在《音樂創作》1980年第3期發表后，這首采用西方十二音技法，同時又賦予它五聲性的內涵，在二者之間找到了一個最佳融合點的探索型藝術歌曲，在全國引起了極大反響。“作曲家創作探索會”的成員們亦就音樂作品的創新與廣大欣賞者的認同等題目做過一系列研討。其時，影視界正就影視作品的“可看性”展開爭辯，受此啟發，記得當時宋名筑在楊路家廚房“談茶”時，提出了音樂創作在致力于出新的同時，也應關注大眾審美要求，使音樂作品更具有“可聽性”的觀點。

四、言之有物 恰到好處

講究“言之有物”，也是“巴蜀樂派”的一大特點。巴蜀人從來就反對“無病呻吟”、“不知所云”的文風。一些現代音樂作品用技術取代了藝術，作曲家被自己設計的一套作曲技法牽著走，成為了“技法的奴隸”。他們完全不能駕馭技術，使之“為我所用”，完全不考慮藝術審美要求，可謂忘記了音樂藝術本體。

還有一些現代音樂作品在“想法”上說起來還很有意思， 在“寫法”上也可能“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但在“表現”上卻是一塌糊涂，在“結構”上屬于冗長拖沓，聽起來叫人無法忍受。音樂作品，尤其是現代音樂作品，不僅要有“有意思的想法”，要有“無懈可擊的寫法”，作曲家的“結構感”也是十分重要的，甚至可以說是決定作品成敗的關鍵。現代音樂作品的“結構力”不僅體現在旋律和曲式方面，并可能在任何音樂要素上體現出來，包括節奏、音色、音區、演奏法、織體、音集等。在所有這些音樂要素的運用上如何“把握分寸”、“合理布局”，使之“恰到好處”，考驗著每一個作曲家的“結構感”。

五、法無定法 千變萬化

其實，就哲學意義而言，“巴蜀樂派”正是一個對立與統一的結合體。他們基于眾多個體在地域性與文化性之上的統一，從而形成群體性格與創作精神的相對統一，具有相同的淵源，即同源性；而其創作風格、形式、理念與技法等方面所體現出的卻是多樣性、多變性、以及創作性格中探索求變的個性、不斷學習的精神和敢為天下先的勇氣。

歷史上，很多巴蜀名士都具有這樣的特質：早在秦漢時期就大力開展文化教育活動，開教化之風的文翁，在兩千多年前就開設了中國最早的“官學”；道教始祖張道陵在道家學說、原始巫術和傳統“巴蜀文化”的基礎上，創立了“天師教”，并最終形成我國最重要的一種宗教——道教；著名音樂學家王光祈力求溝通中西文化，成為第一個用比較研究方法從事中西音樂史和中西樂制之研究的音樂學家……

“變臉”是川劇中聞名世界的絕活，它的驟然變化，帶給人們獨特深刻的印象。而在巴蜀人個性中，更充滿求變的精神。如巴蜀著名詩人杜甫就曾經在成都草堂留下“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樣的詩句，這充分表現出巴蜀人求新求變的性格特點。著名文豪郭沫若一生的寫作風格更是引領風潮，經歷了幾個重大的轉變：青年時期的粗獷豪放，充滿幻想與激情；中年時期新興的頌歌，充滿理想和熱情；老年時期則體現出理智與穩重。其實，自古就有“蜀人多變”的說法。眾所周知，巴蜀人喜變、善變。歷史上，由于地理形態的封閉，巴蜀人接受中原“王道”和“儒家思想”的時間較晚，歷來思想上不愿受到束縛，這就形成了巴蜀人千百年來不安分、求變化的心態特征，正所謂“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后治”。著名作家李劼人曾經描述巴蜀人是 “川蠻子”、“川猴子”“川耗子”，形象地刻畫出巴蜀人在不同狀況下的不同形象變化。

依靠并發揚這種擯棄墨守成規，求異求變的、敢為天下先的探索精神，不但“巴蜀樂派”每一位作曲家都各具自己的特性，甚至同一作曲家的不同作品也是風格迥異，正是“法無定法，千變萬化”。

責任編輯：馬林

A Study on the Music School

in Chongqin and Sichuan Areas

Song Mingzhu Yang Hua

Zhou Changzheng

Abstract:Works of several composers who were born or studied in Chongqing or Sichuan area all show the similar obvious characters， that why we put forward the concept——the Chongqing and Sichuan Music School. By analyzing their outstanding works， can we find their creative special qualities which were given to the culture in Chongqing and Sichuan Area.

Key words:the Chongqing and Sichuan music school; social environment; cultural tradition; spiritual connotation; composing idea; creating 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