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船(外六章)

我的心中有無數只小紙船。它要飛向藍藍的大海，在那無邊無際的海里激蕩無數個夢幻。

我要告訴你，我的朋友，那一只只小紙船是我青春的足音，它在我的每一個細胞里，在每一個海角里乒乓作響。每一個人都想去揀拾我的小紙船。在海灘上，在海潮來臨之時，在夕陽西下的傍晚。

天上的星星都是我的小紙船。它在藍天上飛翔，它在藍天上歌唱，它在風雨中搏擊，它在銀河里飄蕩。它裝著我的無數個夢幻，在痛苦中，在歡笑中，在洪流中，在豐收里飄來飄去。

有一天，我的小紙船遇上了海嘯，它沉于對大海的愛戀。但是它沒有流淚，它開始移動，移向沒有海嘯的山川，移向生命的感動。

我的大海里飄著無數只小紙船，我的大海里飄著無數個夢幻。

野菊花

又到了秋菊展覽的季節。許多比不上你的菊花，曇花一現。

你那野性的芳香彌漫了整個宇宙，彌漫了我的整個心靈。

菊展上沒有你的位置，這是對你不公平的待遇，野菊花，你為何一言不發?

過路行人都摘下你，把你揣進懷里，你的笑容滿面。

我為你辦一個菊展吧。不過不是在大城市，而是在我的可愛的家鄉。那高高的山岡上本身就是一個菊展，那黃黃的，那紅紅的，那紫紫的，那藍藍的菊花，在我的心里開放。

我摘下一朵又一朵，并列地插了一排又一排，那五顏六色的你，使我眼花繚亂，我真的不敢看你了，你的鮮艷把我的眼睛刺得發痛發癢，你那么剛烈，那么溫柔，那么讓人牽腸掛肚。

竹

你剝落了一層又一層的殼，那鵝黃鵝黃的竹尖把我的笑聲脹斷。我和你相見時你才從土里鉆出來，鵝黃般嫩綠。一轉眼，你就穿了一身墨綠的風衣，長成了一棵蒼翠的竹。

你最渴望雨季的信息。你最愛每一個枝繁葉茂的春天。你等了一個夏季，又等了一個秋季，在冬季里，你終于等來了一個自己心愛的戀人。

我展眼而望，那墨綠的葉子漸漸飄落了，仿佛我沒有意境的剪不斷的詩句。

你的筆直是我的偉岸，你的枝繁葉茂是我的痛苦。

青松

每一位詩人都把你贊美，每一位歌唱家都為你歌唱。

你四季常青，高大，挺拔的秉性。令每一個看你的人都產生無邊無際的聯想。

曾經我也成為了你，在高山上，在峽谷中，在冰天雪地里傲然挺立。

那時，我太高興了，我展示了我的風骨，展示了我的風姿，展示了我的雄性。

是你給了我美麗，是你給了我毅力，是你給了我生命，是你給了我歌唱。

你是人間正道，你是人性之美。

夜來香

你為什么那么怕羞?你在夜晚來臨時才把芳香送給人們。

你為什么喜歡男人和女人，是你的本性難改么?

你的身體在白天緊閉著，你在夜晚敞開胸懷，迎接每一個過客。

我仿佛穿錯了鞋，唱錯了歌，在你的赤裸全身撫摩，擁抱。

我應該在夜色濃縮之后，來到你的身旁，叩開你緊閉的心扉，沐浴你芳香的精華。

過江藤

這是你的美名。你能夠配得上這樣的稱呼。我為你的名字而驕傲。

你在江河里，不畏跋涉之艱難，像一陣風一樣，像一個勇敢的士兵，一直向前。

葉是船，莖是橋，須根是你的堅實的腳步。你在水尖上痛苦地掙扎著，你在滿心的微笑中高興地展開雙臂，迎接每一天初升的太陽。

仙人掌

在眾多的花卉中，你是王。你那一顆顆鋼針一樣的心，讓我無法探出你出生的年代，我也無須知道，我也無須猜測。

踩在別人身上爬高的人，可謂耐得住鋼針的痛苦。

我要打碎你那個美麗的花盆，刺穿你的嘴臉，讓你的鮮血流遍你的全身，讓你的皮膚更加白皙而細膩。讓你的鋼針插滿每一個污垢的心臟。

我為世界吶喊，也為自己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