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憶林先生在曾小平的詩集《夢的花瓶》的前言《走出迷惘》里說:“曾小平的詩仿佛就是從蒼老的笛孔飄飛而來,展現給我們的圖景有春花秋月有酷暑寒冬;順著喜怒哀樂的人間煙火,我們驚嘆生命的堅韌。”這句話我可以借來評價曾小平詩歌的藝術特點。談論詩歌的藝術特點當然不能脫離內容,所以我先簡要地從內容上作一評價,然后從語言上來概括曾小平的詩歌藝術特質。一句話,那就是內容上扎根于古老的羌族土地,語言上自然清新。
我們可以看到,曾小平的詩是扎根于自己曾經和正在生活的這塊土地上的。他的詩歌,是有根的,是有傳承的,是和養育自己的土地血肉相連的。
從他的代表性的詩作《蘿卜寨,一個崛起的夢幻》和《吹響春天的號角》里面我們就可以充分地感受羌族文化對他的詩歌的深刻影響。在《蘿卜寨,一個崛起的夢幻》中,我們看到“遺存最大的一個古羌部落”、“魚一般泊在岷山之顛的蘿卜寨”,閃爍著“神秘的光”,我們可以觸摸到羌族“無字的書”;我們可以聽到“古羌民族燦爛悠久的昨天”被誰述說著;我們可以閱讀到寫在新一代羌族人臉上的蘿卜寨的滄桑;我們可以感受到“爾瑪人跳動著的堅韌的脈搏”,我們可以品味到熱辣辣的“咂酒”,聽到憂傷的羌笛……在后一首《吹響春天的號角》里,“五千年金色的文明在甲骨文里泛光”,“廣袤大草原的祖先”的目光疲憊著,祖先在“書寫的執著和堅韌”,“羊角花一樣嬌美盛開的蔚藍色的夢”在綻放,“蠻荒對工業文明正在深情地呼喚”,“云云鞋幫”上的云彩幽幽著古老的夢幻,邛籠高聳著希冀的信念……同時,在他的詩歌里,我們還可以《認識岷江》,還可以在岷江搏浪,時不時可以聽到絕對原汁原味的羌族《土腔》,天氣熱了,可以在《五月的都江堰》乘涼。當心,在感傷的夜晚,不要被“簫聲擊中”……
“語言是詩歌存在的家,這些詞語放在一起,之所以被視之為‘詩’,靠的是一種憑借心靈的燭照而使其具有了語言內在張力的神秘力量”。歐陽江河如此描述詩歌的語言和詩人心靈的內在聯系。那么,曾小平詩歌里“心靈的燭照”之光究竟是什么呢?那就是對羌族土地和土地上的鄉親的無限熱愛。因為他誕生在“農村的貧瘠的土地”,與生養他的土地有與生俱來的聯系的臍帶。但是,這種愛也是復雜的,是五味并存的,因為,經過塵世的污染,我已經不是兒時那純真的孩子了,用作者自責的話來說,“我是一只遭了蟲眼的蘋果”了,早已經失去了當年的羞澀的清純。高爾基說:“真正的詩,永遠是心的詩,永遠是靈魂的歌。”這句話用在曾小平身上,實在恰當之極!
曾小平詩歌的語言特點是樸實、自然清新。讀他的詩歌,你會感受到高原雪域上吹來的涼爽的風。語言上的特點在《雪,飄飛的詩行》里表現最突出。整個詩,一氣呵成,輕盈空靈,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不愧為“古老的笛孔飄飛出的天籟之音”。
歐陽江河還同時說:“詩是一種奇怪的自悖現象;它是完美的生命形態,同時占有死亡的高度;它是幫助人類認識和體驗真理的出自靈魂的謊言;它是驅除死亡、災難的魔鬼的持久的努力,同時是這種努力的永恒的未遂。水是用來解渴的,火是用來驅寒的一一這些都于詩無關;要進入詩就必須進入水自身的渴意和火自身的寒冷。”“要進入詩就必須進入水自身的渴意和火自身的寒冷”,這是對我們寫詩的人提出的最高的標準,從這一點說,曾小平的詩歌創作還在前進的路上,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在不久的將來佳作連連,碩果累累。
本欄目責任編輯:藍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