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問題是現代社會所面臨的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對于這個問題,不同學科的專家學者從自己的學科出發去研究它,并取得了顯著的效果。美學家阿諾德·伯林特(Arnold Berleant)則從美學這個學科來研究環境問題,他認為:“美學將幫助我們從抽象理論到具體情境兩個層面來深刻地體悟自然與人之間不可分離的關系。”也就是說,美學切入環境應該具備深刻的人文氣息。
一、審美參與性
在西方社會,衡量環境的美學尺度主要有兩種方法:一種就是對景觀的價值有一種強烈的感性上的認知;另一種就是為了定量測量其價值,以確定景觀的美的原理和標準。伯林特認為第二種方法有失偏頗,因為“量化對景觀的反映通常沒有考慮到人們的體驗和景觀知識的差別以及他們的知覺敏感度和技術的不同,同時也沒有認識到每個人在欣賞情境中的個人理解”。
西方自18世紀以來,審美無利害性的美學原則一直占據主流地位。這種觀點從某種程度上又束縛了藝術和美學的范圍及欣賞。
伯林特認為環境美學應該是對傳統美學思想的一種反駁,它一方面注重環境和景觀的審美價值,另一方面也要與環境和景觀的功用價值連接起來。也就是說,我們對于環境既有審美的欣賞又有利害性的需求。這主要是從環境美學的體驗性質來說的,它需要參與者深入到環境當中。也就是說,對美的認知和滿足應該建立在人的知覺體驗上這一行為的基礎之上。因此,審美參與和審美體驗在審美感知的過程中就顯得非常重要。
二、審美連續性
傳統美學的審美無功利性原則使審美在主體與對象之間產生距離,這樣就會使審美者以靜觀的方式去欣賞美的事物,其結果往往是把對象看作死寂的事物,這種感知方式在環境美學看來有明顯的缺陷。對此觀點的反駁,伯林特首先是從藝術領域開始的,伯林特認為:“對藝術的分析應該引入連續性(community)這個概念,連續性和身體的投入成為藝術的新的動態特征,使藝術從靜態轉變為一種富于生命力的、積極的角色。”它需要“在欣賞者和藝術品之間形成一種感知的連續性,總之,它需要人的全部投入。”
這里,伯林特的連續性觀點是受到現象學的啟發,尤其是梅洛-龐蒂的知覺現象學。在環境美學看來,環境就不僅僅是作為我們的圍繞物而存在,而是使我們與環境相連續,環境從我生成。身體感官的審美在身體與環境的連續性創造中形成,其實這是一種體驗,即身體多種感官參與到環境中去體驗。這種體驗是身體與環境的多重結合中形成的,具有獨特的豐富性和審美性。
值得注意的是,身體與環境的連續性則意味著它們的不可分離。伯林特認為:“人類-環境聯合體的特征是連續性而不是分離性,這些連續性是如此重要,任何一個組成部分都不能脫離其他部分單獨被思考。”他在談到人與場所的環境時也談到這個觀點,“環境是人與場所的連續性,它不僅僅是各部分的總和,而是一種獨特的、完全的并且完整的整體的情境”。所以,他就是要讓人參與到環境當中去,在人與環境的連續性的情景下,達到人與環境的物我統一。
三、美學領域的拓展
以上是伯林特美學思想的主要觀點,當然他的美學思想不止于此。伯林特認為美學不能只局限于藝術作品的美,它的領域應該有所拓展。他認為:“擴大美學的邊界,不僅意味著將更多對象納入研究視野,而且隨著審美意識的增強,會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映。”在此基礎上,伯林特的研究范圍就大大拓展,主要表現在對城市、建筑、博物館、景觀、自然環境、生活環境還有外層空間設計等多方面的研究上。
在城市環境的美學研究中,他很鮮明地用幾個實物來象征不同的環境,并對此有深刻的理解。他用帆船、馬戲團、教堂、日落來分別表示功能性的環境、想象性的環境、宗教性的環境、宇宙性的環境,以此來創造一個人性化的環境。在建筑環境的美學研究中,他認為建筑不但要求審美性,而且也有考慮到它與人之間互動。建筑藝術在這里要把人作為體驗的中心,要把人的感知放在重要的地位,因為對建筑的體驗主要是身體的而非視覺的,在身體與建筑場所的結合過程中,環境的許多特征往往被改變。
不但對城市和建筑進行研究,伯林特也對自然風光和社會環境進行體驗。他泛舟在班塔姆河,體驗河兩岸那美麗的景色;駕車行走在春雨中,體驗春雨帶來的快感;在盛夏的午后在游覽古老而漂亮的諾福克村莊,體驗那種對現實與歷史的意義與價值;在秋日里漫步在利奇菲爾德的樹林中散步,體驗美妙的風景;在皚皚白雪的冬日在冰封的湖面上滑雪,體驗運動與風景結合的愉悅。除此之外,他還對那充滿幻想的迪斯尼樂園進行研究,它是活動和體驗的場所,同時也具有教育性與娛樂性。不但如此,他對外層空間設計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通過想像的手段使美學研究的領域更為拓展。
由此來看,伯林特所謂的環境美學研究范圍非常廣泛,這種研究的范式可以說拓展了美學的研究領域。在傳統美學看來,只有藝術才是美學的研究對象。伯林特打破了這種思想的禁錮,使美學出現一個更為廣闊的領域。
四、美學的理想
作為一個有人文主義精神的學者,在對環境美學進行研究的同時,伯林特還提出他的美學理想。這主要表現在他把美學應用到審美的教育上,提出了美學共同體的理想,最后還把環境提高到具有神圣性的高度,這些理想都是帶有人性的光芒。
在把美學應用到審美教育上時,他認為藝術和教育應該通過文化聯系到一起:“尋求審美過程和教育過程的潛在相似能幫助闡明教育美學能有利于推廣文化這一觀點。通過這一類比,我們可以發現一些非常驚人并且具有啟示性的含義。”正如在審美過程藝術家、欣賞者、表演者和對象形成一個獨立的整體一樣,教育領域也應該把教師、學生、學者、和學科組成一個有活力的統一體。這樣,不但寓教于樂而且也有教學相長,慢慢形成一個具有審美理想的教育。在伯林特看來,這種教育才是當代審美教育的主體,才符合現代社會的要求。
最終作者還是把環境美學的思考牽扯到環境上來,因為它具有一種神圣性。環境因人而有了神圣性,其實在神圣性與日常環境之中沒有明顯的分割,因為它們不是對立的,在它們之間也存在著一種連續性,因為價值充滿著所有的環境。伯林特最大的一個心愿就是讓環境變得神圣,從而尊敬環境、愛護環境、保護環境。
同時我們看到,在“美學領域的拓展”和“美學的理想”中,伯林特還是把他的美學命題即“審美參與性”和“審美連續性”應用到了實踐當中,可以說這兩個命題是整個地貫穿于他的整個思想中的。總的來說,作者對環境美學的思考還是關注人與環境的和諧共生,關注人的生存體驗,關注人的生存狀態,這就是一個人文理想主義者的一生不懈追求的目標。
(作者單位:河南公安高等專科學校 北京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