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城生活〔組詩〕

送別

酒過三巡我就跑了因為

感冒酒過三巡話便少了

因為送別文廣說

和孫實大姐處不好的人

就回去想想自己錯哪兒了

酒過三巡文科賦詩一首

從后現代返回古典

玩玩唐宋時的手藝倒還不錯

余下的諸位也只能結巴了

酒過三巡頭疼得厲害

海底撈酒店就像我的滑鐵盧

本應挺住我還是跑掉

牧月晨放茶樓

午后的古琴演奏使牧月晨放茶樓上的

亭子從走廊盡頭回到遼東的大野

當撫琴的老者說起伯牙和子期的事

茶香的氤氳搖動泊在二樓的茶船

也許古稀的兩老——王敬致和李榮光

不能讓一個四歲半的小女孩明白

琴聲和昆曲如何移動光陰的帷幕

那么短暫的放下恰好了無期待

也許當琴聲松綁經年的欲望

鴨綠江的潮水便漲到心靈的額頭如果

牧月晨放可以是江畔的云水堂也許

余音繞梁便會開啟浮世的三藏

曙光閣

下午的交談涉及詩歌理論時

我瞧見了曙光閣據說

上面的曙字寫成目署字

偏旁由日變目的深意不像

鎮江山變成錦江山那么隨便

不是從抒情到敘事的轉換

正如文本深讀不單為了快感

似是而非正如小蔥拌豆腐

下午的言論使曙光閣鍍上金色

如果在午后研究詩歌不如

在春天發情那么就打掃庭院

迎接南來北往的信使和雞毛

知茗素館

鐵觀音正山小種大紅袍滇紅

沉靜的女孩依次泡過的四道茶

讓知茗素館的聚會稍顯熾烈

此前主人說到“素食”的困境

此前論及道與術的分水嶺 此前

國學的脈象較亂 歷史的撰寫者

終于忘記安放個人的條目

此前夜的空落低調了邊境小城

此前鴨綠江右岸幾乎素面朝天

再近一步如果酒后的清談

大多以古琴的旋律為伴也許

知茗素館便是秦淮河畔

舍得茶樓

如果舍即是得酒后的普洱茶

也許洗滌了油膩的晚餐

為什么不?如果熨平內心的隱憂

在一支古琴曲中凝神片刻

如果不舍不得以舍悟得

為什么不?略事沉吟

或許久未論及明辨或篤行

為什么不?讓普洱或鐵觀音或大紅袍

龍井或毛峰也許一杯花茶

完成使命為什么不?

放下石頭和利器輕盈上樓

在品茗時完成冬季向春天的假借

致弘君

當半拉嶺的風景

堆進美術館的屋子

在遼東這些尺幅很小的

窗也許凍結時光

村路小橋樹木

山嶺房屋田野

以及始終模糊的人影

光線有時暗示著意外

如果色調溫和——

意念植入靜謐的土壤

停泊欲望的風景會讓

鄉村成為寓言

致文科

我知道麻雀是隨遇而安的

就像平民的詩意感動了

泡制藥酒的巫醫

我知道生活向右的情形多些

左傾的機會不是沒有但是

很容易醉倒

我知道夏天的寒氣在溫情的深處

像漿果堅硬的內心

也許發芽也許不發芽

我知道有些往事粘粘糊糊總是

騷擾旅人的淡定其實也不必走出

太遠麻雀必定泄露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