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頭街的縫隙(組章)
2010-01-01 00:00:00徐后先
詩潮 2010年2期
朗誦
黎明的鐘響不是鳥鳴。鳥鳴退到了遠處的村莊和樹林。
洲頭街的叫賣聲準時響在五點。
操一口鄉音的朗誦者，額上刻著年輪，臉上寫滿熱情，他們左手舉起青蔥，右手拎起農諺，斤兩稱了一遍又在心里過濾一遍。他們就這樣生活，就這樣做人。
朗誦來自四面八方，出自喉嚨和內心，打動了我提籃里的綠色和詩歌。
我把他們的朗誦慢慢消化，朗誦出自己的朗誦，那是綠葉對根的情意，花朵對露珠的愛情。
我看見母親在朗誦微笑，孩子在朗誦成長，愛人在朗誦年輕。
奔跑
下夾河在夜色中歇息了，把流淌交給了街燈。
又一條河流開始奔跑，聲音一路掠過顏色的頭頂，拐進印象派的窄巷。
夜晚的忙碌者，他們在為明天作準備，像我一樣涉過一條河或翻過一座山，拉一車新鮮的詩歌擺滿長街。從夜晚出發就可以抵達黎明，許多鮮嫩的愿望，被葉子上的露珠一一表述。
腳下有許多條路在夜色中奔跑，最后又回到街口集合進入心臟，像我的身體。
一朵花奔跑，一行樹奔跑，一條街奔跑。許多心跳奔跑在一條路上。
從花萼出發，我們共同抵達果實的心房。
趟水
雨滴落在芭蕉上落在花陽傘上，青石板上也響。
一泓泓晶瑩的徘句，朗誦著朦朧向下夾河淌去，雙眼數不清洲頭街的血管。
芭蕉上的雨朝泥土滲透，石板上的雨留也留不住，像街上大大小小的腳印。我聽見許多腳步趟著水走來，我聞到了花草和泥土的氣息，她們來自田野。
從鄉下到街上，她們想得比一路的雨滴還多，走得比門口的雨滴還遠。
花陽傘的空間太小，要一路張開翅膀，在說笑中趟水趕路。
穿過雨的縫隙，翅膀一淋就瘦，天空的修辭為誰架起了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