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位僧人,有著“乘危遠邁,杖策孤征”的誓言;有位學者,有著“莫負明年沙海約,駝鈴聲到古城邊”的執著;更有位攝影家,有著“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雄心。在攝影家丁和的作品里,不僅有著金戈鐵馬、浩瀚沙野、寧靜古寺等美景的大氣唯美,更多的,是照片背后的故事、歷史……
玩出來的藝術
畢業于上海大學美術學院的丁和,一開始,對于攝影并沒有什么概念。拿起照相機,純粹緣于一個“玩”字和“好動”。“以前比較喜歡繪畫,那個時候也是專業的關系,所以經常會到周邊的農村采景,當時男生最喜歡玩的,就是拿個照相機到處拍著玩……”。或許當時的丁和沒有想到,這一“玩”,就“玩”到了現在,還“玩”出了自己的藝術追求。
二十一歲那年,他背起相機,開始了走南闖北的攝影生涯。從一開始的隨性而為的不定項選擇,到拍攝人文,捕捉不同環境下的人物形態,再到風光,收錄山河大川的瑰麗景象。他的生活因攝影而豐富多彩,對攝影的追求越來越高。1990年,丁和在上海美術館舉辦了“藏風”丁和個人攝影展,50張48英寸的大幅照片被安排在了美術館800多平方米的底樓。那次攝影展幾乎成為了當時攝影界的風向標。以至于當時的攝影界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要辦攝影展?有沒有看過丁和的?如果不能超越他,就還是不要辦了……
在獲得了一系列的攝影界的肯定與評價后,丁和開始思索了,還能“玩”出些什么呢?直到他發現了新疆,結識了馮其庸先生,這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讓人們認識一個真實的玄奘
現在,只要提起丁和,他的名字同“玄奘”、“西域”、“取經”這幾個詞緊緊地聯系在了一起,就像是拼音的聯想功能一樣準確而緊密。
2003年,丁和第一次跨入新疆,自此,無論是被新疆詭異的胡楊、滄桑的建筑、鬼斧神工的魔鬼城、浩瀚的沙漠等壯麗的景觀所吸引,還是到后來直至現在的西域探究,他的攝影生涯與“西域”這個詞再也分不開了。
去新疆的次數多了,它那深邃的歷史,也慢慢融入了丁和的鏡頭。“我后來發現新疆某些景色不僅壯觀,更有歷史的厚重、故事在那里。從歷史上來看,它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交通樞紐,‘絲綢之路’、玄奘取經之路都在那里。我們現在有的,對那段歷史的介紹,都是以文字為主的,更多的是供學術專家研究的專著,實際上跟老百姓接近的很少。”也正是因為這樣,丁和開始覺得新疆不僅有美景,似乎還有種更豐富、更厚重的東西在等待著被人挖掘出來。
在丁和有些困惑之際,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馮其庸老先生,“馮老先生86年就去了新疆,對于玄奘取經之旅特別是玄奘東歸的路線很有研究……”可以說,馮老先生為丁和的攝影生涯點開了一個新的角度:玄奘取經之路。在拜讀了馮其庸先生的《瀚海劫塵》,感受著那力透紙背的文化沉淀后,更堅定了丁和的信念。
有人說,玄奘的行走把中國人的堅韌和智慧發揮到了極致。“真實的玄奘,是一個意志力很強,不到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據現在考證下來,他當時是偷渡出去的,回來之后,受到了當時的最高禮遇:唐太宗親自迎接。而且,我們現在的很多佛經都是他翻譯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更多的人了解玄奘。對于我們現在的人來說,也有個現實意義,就是學習他那種精神。”為此,丁和十三次進新疆,兩次穿越羅布泊,并走完由西安至印度的玄奘取經之路的全程,只為更接近、更體會玄奘法師的那種艱辛及堅定的精神。
2006年8月,丁和在上海美術館舉辦“流沙夢痕——丁和西域藝術影記展”,再配上通俗易懂的文字,讓公眾更加了解這段歷史。“你通過一張圖或是一組圖,你說不清這個故事,介紹不全,這時你就必須通過文字,寫出自己的感受,用最簡樸的方式,說出我看到的。我想用的也是最簡單的方式,最生動形象的圖片,向人們訴說一個最真實的玄奘。”
如果說06年的個展是丁和對于玄奘探索的初期的總結,那2007年5月丁和在北京首都博物館舉辦的“玄奘取經之路——丁和尋訪影記”攝影展,可謂是他對玄奘更深入的探討,他以調查、考證、賞析文化遺產之目光,不僅賦予了作品外在的視覺沖擊力,更深刻挖掘了作品的人文歷史和精神內涵。哈密南湖戈壁、無伴城、連木沁烽燧、伊塞爾湖、大菩提寺……就像文人寫文章在追求內容的同時也關注詞藻的華美修飾一樣,在注重攝影內容文化歷史性的同時,丁和仍然保持著作為一個攝影人對景色、構圖的唯美性的追求。光、電、聲、影的結合,向人們詮釋、展示著真實的玄奘法師。
現在,丁和的攝影重心在壁畫的探究、考證、拍攝上。“壁畫中佛經的內容是很多的,玄奘從印度帶回了很多佛經,我們現在的很多佛經都是玄奘法師后來翻譯的。”丁和希望通過佛教壁畫的研究和拍攝,將“玄奘取經之路”更加完整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玄奘取經之旅是我一輩子的追求。”丁和是這樣對記者說的。
相機就是我的筆桿子
在采訪中,丁和戲稱自己現在是個“業余”的攝影者。但就是這樣一個“業余”的人,從事著不太為攝影人關注卻極為重要的攝影:人文歷史攝影。
“我們協會中,有專門的工業攝影、新聞攝影、農業攝影、舞臺攝影……卻很少人文歷史攝影。”丁和如是說道。對于現在從事的人文攝影,丁和認為這已不僅僅是攝影本身了,更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和記錄:“我們今天去拍的片子是對歷史的一種記載。或許若干年以后,可能這些遺址會隨著自然條件、人為等因素破壞或是消失了,但我留下的片子就可能會成為一種考證的證據。”很明顯,丁和現在想到的,已不僅僅是拍攝本身了,他想到更多的,是讓眾人了解玄奘文化。
當一個社會的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必定要有文化進行支撐。一個經濟繁榮的社會,它的文化也必定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但不可否認的是,由于因特網的出現,人們已經越來越耐不下心看本書了,更別說是復雜難弄的學術書籍了。怎樣讓人們了解文化,是現在很多學者都在探討的問題。“像易中天這種方式就挺好的,戲說三國,人們愛看,又增長了知識,了解了歷史。又比如說,我們大家都看過《西游記》吧,都知道里面的唐僧,可知道玄奘這個原型的有幾個?看過《大唐西域記》的又有幾個?”正因為這樣,丁和把相機作為了筆桿子,作為了嘴,向人們傳遞歷史。“對于我,照相機是個工具,是訴說這段歷史的一個工具。”
作為一種記錄工具,文字可以變為歷史,而相機可以記錄歷史:“我現在都是用大底片來拍的,就是為了以后可以最大限度地還原歷史,留給子孫后代,我想,這將是件很榮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