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富平:痛并快樂著
轉眼間,我已經做了幾年的外貿,大大小小的單子也接了不少。就感悟而言,做外貿,更多的是對做人做事的認識。在這兩年的工作當中,我發現不管外商也好,國內的外貿人也好,但凡是小有成就的人,無不是敬業勤奮,熱衷鉆研,能把自己所從事的行業研究透徹。
有一次,一個中東的客戶需要采購金屬材料。一開始客戶詢價,由于每天詢價的客戶太多,我也就沒怎么留心,粗略估價就給了對方一個報價。沒想到過了一個星期,客戶就讓做PI(PROFORMA INVOICE,即形式發票),裝一個20英尺的柜。我一查客戶所要的規格,屬于超常規,這就需要另外加20美元,而我由于一開始的疏忽,忘了給客戶加價,但是報出去的價格又很忌諱再漲價。為難之中,我也不再向客戶隱瞞什么,坦誠地告訴對方價格報錯了,并請客戶諒解。客戶當然也很不情愿并開始討價還價。對于幾千美元一噸的貨物來說,20美元的浮動不算什么,我們的價格在同行業中也處在中等偏低水平。對于客戶來說,這種影響主要是來自于心理層面。由于我一再堅持,客戶最后也就默認了。
在交貨階段,客戶緊盯交貨期不放,一再讓我們提前,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答應了客戶的條件。沒想到我剛答應了交貨期,客戶接著就要求訂船。在FOB條件下,這樣做是對生產很不利的,貨沒做完,誰能保證到時候肯定能做完交貨呢。雖然我極力反對,但是客戶一定要訂艙。我心里頓時明白,客戶肯定是要貨要得很急。我沒辦法,也就由他去了。好在時間雖然很緊,生產上沒什么耽誤,貨物順順利利地人了貨場,我心里好歹松了一口氣。
第一批貨剛到港口,還沒發客戶接著就要訂第二批貨,3個柜。對于價格,又是好一番討價還價。由于第二批貨量比較大,我還稍微做了讓利。雖然五月底之前發貨時間上非常緊張,但是還來得及。眼看著交貨期一天天臨近,生產上卻很不順利,不斷出現故障,進展緩慢,交貨時間總是在交得了貨和交不了貨之間徘徊。而另一頭,客戶信用證遲遲開不過來,好不容易開過來的,公司名字又寫錯了。不過,這正合我意,發不了貨只好走下一班船。但客戶死死盯住裝運期不放,寧可改成CIF,現金付款,不用信用證也要發貨,看來客戶要貨實在是太急迫了。
此時,如果生產完成,再接著找車運到港口,時間上剛好夠。但是事情總沒那么順利,一開始是找不到車運輸,后來找到車裝了貨,本來10個小時的車程,司機偏偏跑出十五六個小時,徹底打破了我的希望,真不知道怎么向客戶交待。好在天公做美,由于霧大,船靠不了岸,裝運期推遲了一天。這下子時間馬上就充足了。-我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也許,做外貿就這樣,每一個環節都是環環相扣,而要做好每一個環節,就仿佛經歷了一次陣痛。在這里,有收獲成果的喜悅,也有付出勞動的艱辛。套用張愛玲的一句話就是:外貿是一襲華麗袍,上面爬滿了虱子。所以,要享受華衣,就要學會忍受。
溫金偉:劍氣非關月
兩年前,客戶讓我判斷人民幣到底會有怎么樣的走勢,我說看不出來。身在廬山中,一直非常惶恐,當時根本看不到盡頭。客人說,看不出來,你怎么做生意。我硬著頭皮說,生意還是要做,走一步看一步。那是一段猶豫在做與不做邊緣的時期,承擔著企業死亡還是生存的壓力。不做,這幾年的積累都將土崩瓦解,客人和工廠都會離你遠去,這種離開往往意味著永別;做,沒有人知道半年或一年后的情況。人民幣是否升值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你是否能承擔一個巨額的虧損。那是一個真實的動蕩的市場,它把我們判斷的前提都否決了。當一切塵埃落定,我再回過頭來看,發覺當初都是行走在懸崖邊上,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只有走過的人知道;那種走過后的釋然,也只有當時的外貿人能體會。
那一年的過程太過痛苦和漫長,或許這就是外貿的真正面目,它之前一直不曾以這一面示人,偶露猙獰,讓人不能接受。在那一年里,我可以讀出堅持,感覺到壓力,感覺到前幾年積累的經驗的重要,也可以感受到責任的重大,因為公司和很多工廠的存亡都維系在你我的判斷中。當我不斷地和客人討論每一個訂單價格的時候,我能夠觸摸到那只看不見的手,它讓客人把訂單給了印度,它讓客人把訂單從南方轉移到北方,它讓客人把訂單從別人手里又放到我的手里。當我向合作的工廠安排每一個訂單的時候,我能夠直觀地看到油價的上漲,國內物價的浮動,勞動合同法的影響。《三國演義》中講到草船借箭時,諸葛亮曾說:“為將不通天文,不識地理,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在外貿的大環境里,我也感覺一個成熟的業務員,已不能單純只是談論訂單。
外貿到底是什么?以我的愚鈍,顯然無法說清楚。在我剛開始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曾經被一個韓國客人騙了1000美元,心里無限失落,這個世界不像想象的那么美好;我也曾經被一個印度客人騙了幾批樣品,當時非常沮喪。后來碰到一些大客戶,他們教我如何開發、做好客戶服務,我才逐漸把生意從江蘇做到浙江、山東、安徽、河南和河北等地。再后來,從一個人的業務,逐漸到兩個人、五個人,現在有十幾個人的團隊。而剛從學校畢業的時候,我和同學一起從上海到南京發展。結果我的同學3個月后走了,而我一直堅持到現在。外貿應該注重人的表現吧,誠實、善良、忠誠和堅持等,其本質應該和小攤小販賣一棵菜沒有不同,當然其操作境界有無限提高的可能。
現在已經跟20世紀90年代完全不同了。我剛畢業的時候,沒有人用Email。1999年,我想打電話到巴西,晚上要到南京鼓樓郵電局掛號;香港的客戶過來看貨,拿的一個巨大的SONY數碼相機,我們幾年后才有,當時南京長江大橋修路,二橋還沒開通,我去揚州驗貨,晚上回來,在江北一堵就到凌晨兩三點。隨著網絡的發展,數碼產品的普及,沒有人能夠再忍受這樣的節奏。回首過去,我看到有太多事物被淘汰了,不復再來。
如果有不變的,那應該是對外貿保持的平常心吧。在這里,沒有大事,也沒有小事。劍氣非關月,書香不是花。整理這9年多的外貿歷程時,我明白就是這種潛移默化的積累才引領我開始步入外貿的殿堂。之前每當我碰到巨大難題的時候,我都會對自己說,做完這一單應該去念書了。后來我逐漸明白,書香就在貿易的過程中,過程才磨練出了心中的劍氣。市場不會原諒我的錯誤,競爭的鐵流將踐踏一切不實際的風花雪月。
做外貿,沒有奇跡,也不能靠幸運。從產品的背后,我逐漸看出市場;從不同的訂單中,我開始慢慢領悟相同的服務。中國臺灣、香港的黃金時代,我想正是那代人的堅持和不懈努力的結果。我在這9年的時間里,能夠體會外貿競爭的殘酷,同時,我更能感受這個過程中的毅力、忠誠,并燃起把外貿做到前人沒有到達之領域的理想。
我當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