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機時代再論中國模式

摘的要:2008年美國引爆的金融危機席卷全球，時至今日危機影響已經消退，但是全球經濟復蘇仍然困難重重。中國成功抵御了兩次大規模金融危機的沖擊，經濟基本面保持良好局面，在極度困難的經濟環境下，2009年實現GDP增長8.7%，對世界經濟的貢獻達到50%。中國模式再次成為世界矚目的焦點，金融危機考驗了中國模式，也提升了中國模式的影響力。

關鍵詞:金融危機中國模式北京共識華盛頓共識

中圖分類號:F120.3文獻標識碼:A

.研究背景

2008年9月15日以雷曼兄弟倒閉為標志性事件，美國陷入一場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機，危機也給全球金融體系和經濟運行帶來了巨大沖擊。危機爆發后，銀行業有毒資產不斷顯露，危機迅速從虛擬經濟向實體經濟蔓延，并引發全球金融海嘯，迫使各國不得不注入巨額資金救助金融機構或市場，但是也隱含了極大的主權債務風險，2010年1月希臘等四國爆發的債務危機即是風險的極端顯現。時至今日，美國金融危機的影響已經消退、世界經濟企穩在即，但是危機給世人的啟示卻是非常深刻的:我們在思索避免重蹈覆轍的對策時，也應當思考美國目前的資本主義模式并不是完美的。美國經濟，過去曾作為一個不假思索被模仿的對象，現在是該反思自身的時候了。

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前主席艾倫·格林斯潘10年前就宣稱，亞洲應該意識到，“西方特別是美國運行的資本市場是一種優越模式”[1]。然而，當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并引發全球性金融海嘯，格林斯潘鼓吹的“優越模式”瞬間成為一個可笑的謊言。金融危機爆發以來，華爾街貪婪的金融機構、金融家成為熱批對象，而美國政府因為金融監管不力和奉行雙重標準成為眾矢之的。不少國家直言，美國房地產行業的不良債務發展成為威脅全球經濟的金融風暴，與華爾街投資者道德缺失、盲目追求高額回報不無關系，要求美國政府反省商業道德，加強金融監管機制，更要反省靠“寅吃卯糧”刺激經濟的增長方式。

相反金融危機中中國卻有不俗的表現，中國已經超過抵御了兩次大規模金融危機的沖擊，金融體系保持穩定，社會經濟保持持續增長，2008年GDP增長率為9.4%，2009年盡管在極度困難的經濟環境下，仍然實現了預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帶領亞洲經濟率先復蘇。中國的經濟表現再次令西方世界對中國刮目相看。不過，事情還并非僅僅是中國的經濟騰飛問題，從深層次看就是中國的發展模式問題。學術界提出“中國模式”的概念已經有很多年了，中國政府本身在這方面一直做得非常小心翼翼，并沒有公開接受或者反對這個概念。中國模式本身仍處于發展過程之中，并且中國在發展過程中也面臨著諸多問題和挑戰，這種模式最終是否成功，還有待檢驗。但是不容否認，金融危機考驗了中國的發展模式，而中國在應付這次危機中的表現又提升了中國模式的影響力。

2.金融危機中的美國模式

目前世界上最主要的資本主義發展模式有三種，即美國模式、德國模式和日本模式。美國模式就是所謂的“盎格魯—撒克遜模式”，這種模式源于英國，在美國達到了頂峰。一般認為，美國模式的特征是大公司依賴龐大、多變的股票市場生存。由于股東對公司管理層施壓，要求使利潤最大化，因而也有人稱之為“股東資本主義”。德國模式也叫“萊茵模式”或“社會市場經濟模式”，主要特征是銀行和公司間關系密切，銀行以股東和放款人的雙重身份對公司實行監督。西歐的多數國家，與德國模式相近。日本模式的特征，同樣是公司和銀行集團關系緊密，只不過它們是通過復雜的互相持股網聯在一起。由于銀行和其它工商企業關系密切，公司管理者受到保護，從而使之能夠不受股東影響進行長線投資[2]。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的大部分時間里，德國模式和日本模式比美國模式的效果好，或者說是這兩個國家的經濟發展更快。德國模式追求的是三個目標:創造高利潤、利益分配平衡和較高的收入水平。日本模式側重企業的利益，它的主要目標是最大限度地占有市場份額和獲得盡量多的利潤。20世紀80年代后半期，當日本人大肆“購買美國”時，美國人一度出現“美國衰落”的悲觀論。但進入90年代以后，日本經濟陷入衰退不能自拔，德國經濟受兩德統一之累，增長乏力，而美國經濟卻一枝獨秀，出盡風頭[3]。美國經濟學家也從經濟理論上找到依據，來說明美國模式應當是效率最高的。

當前，源自美國的金融危機余孽猶存。國際社會對美國模式廣泛提出了質疑，對美國模式的質疑也表現為對美國政府奉行的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的質疑。這場危機從根本上是與美國的經濟模式分不開的。

第一，迷信市場機制，排斥政府監管醞釀了這次金融危機。美國模式推崇市場機制和自由競爭，認為自由市場會自動實現社會資源的有效配置，并使各種生產要素所有者得到應得的報酬。但是，這次金融危機的爆發表明自由市場機制存在缺陷。2008年10月23日，美聯儲前主席格林斯潘在國會作證時承認，他過于相信自由市場的自我糾正能力，也沒有預料到次貸危機的破壞力這么大。他原以為銀行等借貸金融機構出于自身利益以及保護股東權益的考慮，在放貸時會謹小慎微。然而，金融危機的爆發證明，這一想法不正確。

第二，無節制的負債消費引致了金融危機的爆發。美國居民的消費支出嚴重超過可支配收入。如2000-2005年間，美國家庭債務與可支配收入的比率從91%上升到120%。

第三，虛擬經濟過分膨脹放大了這次危機的影響范圍。高杠桿率是美國資本市場金融交易的重要特點。所謂杠桿率是指金融機構的資產對其自有資本金的倍數。商業銀行、投資銀行等金融機構均采用了杠桿經營模式，即金融機構資產規模遠高于自有資本規模。例如，杠桿率是10，則對應于1美元的資本金，銀行將能提供10美元的貸款。對于給定資本金，杠桿率越高，金融機構所能運作的資產越多，盈利就越高。但是，高杠桿率意味著高風險。風險偏好高的金融機構選擇高杠桿率。在這次金融危機中，許多非銀行金融機構的杠桿率都達到了30-40，有的甚至更高。比如，陷入困境的美國房利美和房地美公司，截至2007年底，它們的核心資本合計832億美元，而這些資本卻支持著5.2萬億美元的債務與擔保，杠桿比率高達62.5。

第四，美國模式的全球推廣將這次金融危機的影響擴大到世界各地。美國不僅在國內，而且在國際范圍內通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及自身的影響力，大力推行新自由主義。在發達國家中，減少對金融市場的控制，實行金融自由化;在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強力開放資本賬戶。這些政策實行的結果是很多國家深陷危機之中，冰島、愛爾蘭和匈牙利等國甚至面臨國家破產的尷尬局面，一些發展中國家的經濟也遭受到嚴重沖擊。美國金融危機引發世界性經濟衰退，表明美國這種靠借貸度日、寅吃卯糧的發展模式難以為繼。

3.金融危機中的中國模式

與其他轉型經濟及絕大多數發展中經濟相比，中國自20世紀70年代末以來強勁的經濟增長和社會相對穩定格外引人注目。三十年間諸國苦苦追尋適合自身的發展模式，東歐巨變后包括俄羅斯在內的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積極嘗試“休克療法”(shock therapy)，可是并未發生徹底的、根本性的社會經濟變遷，人民能明顯感受到的只是經濟衰退和迅速的“南半球化”(southernization);東亞國家遵循日本締造的東亞模式，“四小龍”與“四小虎”曾經無限風光，然而一次亞洲金融危機把這些國家或地區拖入泥沼，久久不能自拔。面對百年一遇的全球性金融危機，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或是新興國家都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經濟狀況急轉直下、金融機構破產、外債高筑、企業倒閉、失業率攀升、社會動蕩……最典型是冰島這個美國模式極度崇拜國家，新自由主義政策強烈推行者，從“全球人均收入最高國之一”變至“人均負債20萬美元”，兩者形成巨大反差，成為金融危機中所謂“國家破產”第一人。

2008年正當西方發達國家疲于應付金融危機，出臺了無數眩目的金融救援計劃或經濟刺激計劃，中國經濟能否繼續一枝獨秀，引起世界各國對這個崛起大國的發展模式再次關注。毋庸置疑，中國應對本次金融危機的舉措比十年前應對亞洲金融危機時更加成熟有力、作為也更加出色，這不得不歸功于中國獨特的發展模式和思維模式。那究竟什么是中國模式呢?中國模式的特點可以概括為[4]:第一，作為一個有長期動蕩歷史的超大型國家，中國在處理穩定、改革和發展三者的關系方面，把保持穩定放在首位，并在此基礎之上，大力推動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第二，中國把消除貧困看作是現代化建設的首要任務，并在這個領域取得了輝煌的成績。過去三十來年中，中國脫貧的人數占世界脫貧的70%。如果沒有中國扶貧的成績，整個世界的扶貧事業將黯然失色。第三，實事求是，一切都要經過試驗，不斷地總結和汲取自己和別人的經驗教訓，不斷地進行大膽而又慎重的制度創新。第四，采用了比較漸進的方式推動改革，不是砸碎現有的不完善的制度，而是盡可能地利用不完善的體制來運作，并在這個過程中，逐步改革這個體制本身，使之轉化，為現代化服務。第五，確立了比較正確的優先順序。改革的大致順序是先易后難:先農村改革，后城市改革;先沿海后內地;先經濟改革為主，后政治改革。第六，以開放的態度，有選擇地學習別人的一切長處，但以我為主，絕不盲從。

實際上，以居民高儲蓄、政府高投資、半市場經濟半計劃經濟為基本特征的中國經濟增長模式，迥異于西方世界流行的自由市場模式，作為一種概念被提出之日起，便不斷受到西方學者的質疑。不過，2008年的這場金融危機讓中國模式的優越性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示。在亞非拉的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繼續在世界經濟體系中滑向邊緣、國內政治動蕩、社會充斥著貧窮和饑餓的時候，積極而穩妥的開放政策卻使中國迅速成為貿易大國和世界加工工廠，中國“和平發展”已成定局。全球金融風暴愈演愈烈，使日本再次陷入衰退泥潭，而歐元區和美國預料也步其后塵。這場危機是如此嚴重，以至于人們對中國經濟增長前景的信心也已開始動搖。一些外資金融機構，如瑞銀預期2009 年中國經濟增速僅為7.5%，而里昂證券甚至預言將回落到5.5%，中國經濟已陷入衰退。而當2008年11月中國央行果斷宣布取消信貸配額管制，以及總額高達4萬億元的經濟刺激方案出臺后，此前關于中國經濟增長前景的種種擔心都已煙消云散。2009年是新世紀以來中國經濟發展最為困難的一年，面對百年不遇的國際金融危機，中國經濟卻保持了持續穩定增長。經過初步測算，全年國內生產總值335353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比上年增長8.7%，經濟增長率“保八”目標順利實現，而同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經濟增長仍然維持疲軟。一年前受金融危機悲觀情緒的影響，世界銀行對中國經濟增長率的預期僅為7.5%。而事實是，2008年中國經濟對全球經濟的貢獻高達22%。聯合國2009年世界經濟報告則指出，如果中國能夠在2009年實現8%的經濟增長，對世界經濟的貢獻將達到驚人的50%。巨大的經濟成就，背后必定有其支持要素，這就是中國模式。金融危機后世界銀行、聯合國的有關機構都把中國作為“樣板”向發展中國家推薦，一些發展中國家也確實將中國視為模仿對象。且不論遠在萬里之遙的美國，周邊的日本、韓國、越南等國家每天都在深度關切我國的經濟情況及對策，希望從我國汲取力挽經濟衰退厄運的辦法[5]。

4. 研究結論

中國模式(或曰“中國道路”、“北京共識”等)特指中國經濟發展模式。這種以居民高儲蓄、政府高投資、半市場經濟半計劃經濟為基本特征的經濟增長模式，迥異于西方世界流行的自由市場模式，作為一種概念被提出之日起，便不斷受到西方學者的質疑。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總量在世界上的排位由第10位上升到第3位，農村貧困人口減少到不足3千萬。2008年的金融危機更讓中國模式的優越性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示，由于中國長期堅持穩步開放的策略，理性的認識國內外形勢，以及危機發生時采取的睿智抉擇，使中國面臨兩次大規模經濟危機時，都能保持經濟基本面的良好局面，國內金融體系保持穩定，并未出現金融機構大規模破產倒閉事件或經濟形勢無法控制的情況。金融危機考驗了中國的發展模式，正如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鄭永年所說，在金融危機中，中國能夠保持經濟健康發展，辦好自己的事情，這本身就是對世界經濟的最大幫助與貢獻。而中國在應付這次危機中的表現又提升了中國模式的影響力，這些舉措不僅帶動了本身的經濟復蘇，而且也帶動了亞洲尤其是東北亞和東南亞的經濟回暖。如果說在1997年金融危機之后，中國的作用僅僅限于亞洲，那么這次中國的作用超越了亞洲而對全球經濟體產生了積極的影響。過去“中國模式”不斷吸收了“歐美模式”、“日本模式”的有益經驗和智慧，今天“中國模式”所強調的“平衡發展”、“和諧發展”將對世界具有重要意義，中國獨特的經濟發展模式也將對世界各國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具有重大的啟示。

中國模式的一個重要的成功經驗，就是正確處理了改革、發展、穩定的關系。中國的經驗是:發展是目的，是硬道理，是第一要務;改革是手段，是動力;穩定是前提，是必備條件，三者相互依存，互為條件;改革和穩定為發展服務，發展能夠促進改革和穩定，改革必須帶來發展，使盡可能多的人受益。中國與時代潮流相隨，與世界文明相伴，在吸收借鑒文明成果的同時，中國大膽創新，走出了與世界既相聯系又獨立自主的道路:既堅持了社會主義、又吸收了市場經濟;既對外開放融入全球，又保持了民族特色;既激發了社會活力，又維護了穩定大局;既保持了經濟的飛速發展，又穩步推進政治文明，實踐證明我們成功地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

中國模式相對成功帶來的不僅是中國的崛起，而且是一種新的思維、新的思路、甚至可能是一種新的范式變化、一種現有的西方理論和話語還無法解釋清楚的新模式。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的崛起也是中國政治軟實力的崛起，這將對解決中國自己面臨的挑戰、對發展中國家擺脫貧困、對全球問題的有效治理、對國際政治和經濟秩序未來的演變，產生深遠的影響。中國模式也并非完美無缺，作為一種發展理論、發展模式，中國模式也需要在實踐中不斷發展和完善，相信將給世界帶來更多的驚喜。

參考文獻:

[1] 詹得雄.外國人眼中的“中國模式”[J]. 時事報告，2008年第11期，P42

[2] 張維為.中國模式回應世界挑戰[J]. 當代中國史研究，2008年3月，第15卷第2期， P118-120

[3] 王廣謙.中國崛起:“北京共識”與“中國模式”[J]. 財貿經濟，2008年第2期，P34-35

[4] 黃平.發展中的“中國模式”[J]. 時事報告，2008年第11期，P50

[5] 陶文昭.中國模式的世界影響[DB]. 人民網 http://opinion.people.com.cn/GB/8289584.html

[6] 張宇.“中國模式”的制勝法寶[J]. 時事報告，2008年第11期，P46

Further Discussion the Chinese Model on Post-Crisis Era

MAI Qiang-sheng1SUN Dong-chuan2

(1. Ji Nan university;Guangdong Women's Professional Technical College Guangzhou 510632，China

2. Ji 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2，China)

Abstract: In 2008 the United States detonated the financial crisis sweeping the world， so far the crisis has subsided， but the global economic recovery is still difficult. China has successfully weathered the two large-scale financial crises; moreover， economic fundamentals are in good situation. It is surprising that China achieve desired economic growth targets， GDP growth of 8.7%， and the contribution to the world economy to reach 50%， while in extremely difficult economic environment in 2009. The Chinese model become the focus of world attention once again， the financial crisis not only tested but also enhanced the influence of the Chinese model.

Key words: financial crisis; Chinese model; Beijing consensus; Washington Conse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