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樂市伏羲生育文化探微

河北省新樂市，古稱新市。相傳遠古時期，居于“三皇五帝”之首的人類始祖伏羲曾在這里繁衍生息。河北省新樂市城北何家莊村東有伏羲臺，又名野臺、義臺，俗稱人祖廟。這里就是傳說中伏羲“制卦，造書契，定嫁娶，獵獸罟魚，定節氣，作樂曲”，與女媧兄妹結婚，繁衍人類的地方。所以，新樂市自古就有“羲皇圣里”之稱。

婚姻制度的演變

恩格斯說，“群婚制是與蒙昧時代相適應的，對偶婚制是與野蠻時代相適應的，以通奸和賣淫為補充的一夫一妻制是與文明時代相適應的”。在由動物狀態向人類狀態過渡的時期，人與人之間也許并沒有婚姻，而只有簡單而雜亂的性交關系。《呂氏春秋》中說:“昔太古常無君矣，其民聚生群處，知母不知父，無親戚兄弟夫婦男女之別，無上下長幼之道。”可見，當時正處于母系氏族社會初期，大家“知母不知父”，不分什么“親戚兄弟”，不分什么“夫婦男女”，也不分什么“上下長幼”，在一起“聚生群處”，“男女雜游，不媒不聘”，自由自在的，無所顧忌的享受著性交活動帶來的快感和愉悅。但是，由于疾病和過早的性交，他們壽命很短，有的只活十幾年就死去了。這種雜亂性交關系的原始狀態，經歷了一個非常遙遠而漫長的時期。

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生產力的發展，男子先后獲得了勞動工具、家畜、奴隸的所有權，并發現了自己在生育中的作用。丈夫擁有的財富越來越多，在家庭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逐漸產生了廢除母權，使繼承制度有利于自己子女的要求，于是，母系氏族逐漸瓦解，父系氏族逐步建立，原始社會走到了盡頭，以男子為中心的“男娶女嫁從夫居”個體婚制產生了。太昊伏羲氏就生活這一時期，他“制嫁娶肇啟文明”，“正姓氏，通媒妁，以重萬民之儷，儷皮薦之以嚴其禮，示合姓之難，拼人情之不瀆。法乾坤以正君臣、父子、夫婦之義”。從這以后，人們在“正姓氏，通媒妁，行聘禮”的基礎上實行男娶女嫁制度，建立了以男子為中心的一夫一妻或一夫多妻的固定家庭，生兒育女，子女長大后奉養父母，人類的文明時代開始了。

家庭模式的變遷

在“男女雜游，不媒不聘”的時代，人們“聚生群處”，雜亂性交，男女之間沒有固定的關系，也就不可能有固定的家庭。最早的家庭形式是血緣婚時代出現的血緣家庭，其次是伙婚制時代的普那路亞家庭。在伙婚制的婚姻集團中，被禁止結婚的兄弟姐妹都是一個母親所生的子女或一個老祖母的子孫后代，他們就組成了一個確定的、彼此不能結婚的母系血緣親屬集團，被稱為氏族。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這才是一個固定的家庭。為了與同一部落的其他氏族區別開來，伏羲時代的部落首領給每個氏族命名了一個“姓”。“姓”，在甲骨文中的寫法從“女”從“生”，又寫作從“自”從“生”。漢許慎《說文解字》中對“姓”解釋為“人所生也。古之神圣母，感天而生子，故稱天子。從女從生，生亦聲”，可見“姓”源于“生”，源于“性”。《春秋傳》曰:“天子因生以賜姓。”可見，在當時的母系氏族社會，人們只知有母，不知有父，所以，部落首領根據孩子的母親給孩子命名“姓”。“姓”可以區別人的母親。同“姓”的人都屬于同一個母系氏族，都擁有一個共同的女性祖先。所以，最初的“姓”都是女字旁，例如:姬、姚、姒、姜、嬴、媯、婁等。

在伏羲時代的2000多年里，隨著男子的生存能力和社會地位不斷提高，他們逐漸從母系氏族的大家庭中分離出來，出現了“男娶女嫁從夫居”的婚姻家庭模式，子女屬于父親所有，長大后繼承父親的財產，社會上逐漸出現了一個個以父親或共同男性祖先為家長的氏族家庭。為了區別同一個部落里不同的父系氏族，部落首領給每個父系氏族命名“氏”。“氏”是什么意思呢?《詩·秦風·兼葭》釋為“氏”即是“丘”，指居地。“氏”的造字方法是象形，許慎《說文》釋，“氏”從古文的“坻”字。坻是水中小丘，“丘”是水邊的高地。《左傳》里記載的“丘”，大都可以稱“氏”，如平丘為平氏，乘丘為乘氏等等，皆是以居地命人名。伏羲時代的人，居住的地方太低了不行，沒有水也不行，只能住在“丘”，也就是“水邊高地”上。新樂市伏羲臺附近的葫蘆頭，當時就是一個水邊的小高崗——“丘”。由于部落首領用父系氏族的居住地“丘”來給最初的父系氏族家庭命名，“丘”的字形字義也就逐漸演變為“氏”，例如“中央氏”。甲骨文釋“氏”是“木”是“本”。“木”指東方，“本”是開始，是根。從太昊伏羲氏開辟父系氏族社會開始，“氏”誕生了。此后，也有用男子的職務或發明創造來命名“氏”的，例如:鉆木取火的燧人氏、發明燒煮食物的庖犧氏、建造房屋的有巢氏。《竹書紀年》中也有伏羲“命大庭為居龍氏，治屋廬”的記載。

綜上所述，在伏羲時代的歷史上也應該有一個母系氏族家庭和父系氏族家庭并存的時期。這一時期，“女子稱姓，男子稱氏”，也就是以女性為家長的母系氏族家庭以“姓”為標志，以男性為家長的父系氏族家庭以“氏”為標志。“姓”“氏”作為伏羲時代的家庭標志，含義不同，且共存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這一段時間里，一個人往往既有“姓”也有“氏”。此后“姓”與“氏”此消彼長，逐漸融合。從古文字文物發掘看，甲骨文中有“姓”不到30個，而“氏”有300多個。這也充分說明了當時男性當權、女性遜位的社會現實。父系氏族的家庭形式和以男子為家長的家庭模式從此走上了統治地位。

優生思想的發展

“姓”、“氏”的產生避免了近親繁殖，也促進了各個部族之間的相互通婚混血，奠定了中華民族的血脈基礎。與太昊伏羲氏“正姓氏”完全不同是周代的“正姓氏”，他們以“姓”別血緣，以“氏”別貴賤，天子和諸侯王有“姓”，貴族統治階段有“氏”，平民無“姓”無“氏”，只有名字。春秋戰國時期，“禮崩樂壞”，周代的“姓”“氏”失去了實際意義。秦始皇“吞二周而翦滅六國”之后，“姓”“氏”合一，常稱為“姓”，有時也稱“姓氏”。直到今天，“姓氏”仍然是中華民族區別血緣的種族符號。現代生物學研究發現，男孩是染色體Y的承載者，人體其他的45條染色體在人類一代一代的繁殖過程中被反復地打亂重組，配偶的染色體不斷補充進來，遺傳基因被逐漸“稀釋”，只有男孩的Y染色體和“姓氏”緊密結合在一起，躲過了被“稀釋”的命運，隨著家族的男性成員代代傳承。由此可見，姓氏在現代人類遺傳學上也具有重要意義。

在中國古代占統治地位的應該是“早婚早育、多子多福”的婚育觀念。伏羲時代早期的人，壽命普遍很短，原因一是生存條件惡劣，二是過早的性交，三是雜亂性交生育的孩子不夠健壯。他們中一些人十幾歲就死了，有的活到了25—30歲。當時雖然出生率高，但嬰兒夭折和成人死亡率也很高，總人口的增長極為緩慢，甚至處于零增長、負增長水平。因此，只有早婚、早育、多育，才有利于人口的增殖、種群的延續以及氏族家庭、部落的不斷擴大。只有不斷擴大部落的人口規模，才能增強部落的實力，才能和四處出沒的狼蟲虎豹及變幻莫測的自然災害做斗爭，才能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早婚早育、多子多福”才是符合當時時代發展要求的婚育觀念。“子”最初并不單指“兒子”，也包括“女兒”。例如:“之子于歸”中的“子”就是女子，而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個女子要出嫁”。伏羲時代“多子多福”的內涵必然也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最初的母系氏族社會時期是偏重于希望多生女孩，后來是無論男孩女孩，多多益善，到了父系氏族社會才偏重于希望多生男孩。因為有了男孩，才能使父系氏族家庭得以發展、延續;男孩越多，部族的戰斗力越強，就可以俘獲更多的獵物、奴隸，積累更多的財富，于是逐漸產生了“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思想。

中國素以“禮儀之邦”著稱于世。在婚姻、家庭、生育方面的禮俗更多、更細，歷史更長，執行的更嚴。以婚聘的禮儀為例，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基礎上，還要行“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個程序。這些復雜的禮節，都是在太昊伏羲氏所制定的“通媒妁、正姓氏、行聘禮”等婚姻制度的基礎上，逐漸發展完善起來的。其中的“問名”和“納吉”就是“正姓氏”的細化，意思是在媒人征得女方家長同意后，詢問女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請人占卜并將占卜的結果告訴女方。可見，后人為了避免近親結婚，實現優生優育和家庭幸福，在“正姓氏”的基礎上增加了更多的婚姻“禁忌”。

在聘禮方面，傳說太昊伏羲氏以“儷皮為禮”。“皮”在這里專指“鹿皮”。儷者，兩也，是偶數之始，象征好事成雙，所以夫婦又稱“伉儷”。“儷皮為禮”的意思是男方要想娶女方，得給女方兩張鹿皮。現在，新樂市伏羲臺周邊的村莊還流傳著類似的婚娶風俗:在迎親之前，男方要給女方送去半扇豬肉，女方給男方的回禮是一塊大石頭。這也許就是現代民俗對伏羲時代狩獵生活和使用石器的歷史記憶。源于伏羲時代的婚聘禮儀能夠歷千年而不衰，也反映了歷代羲皇子孫對美好愛情的憧憬，對健康子孫的期盼，對幸福生活的向往，對民族興旺發達的不懈追求。

(作者單位: 河北省新樂市人口和計劃生育局)

(編輯張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