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bric”的名頭已不那么酷,因為早有“pigs”的風頭搶過了前者?!皃igs”相比“bric”就顯得一副浮腫的病態,它指的是歐洲陷于嚴重金融危機的四個國家:西班牙(spain)、葡萄牙(Portugal)、愛爾蘭(Ireland)和希臘(Greece)。在歐洲,“pigs”的出現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嚴重地考驗著歐盟的一體化。最近我遇到一對西班牙夫婦,讓我對西班牙的房地產后遺癥多了一層感性的認識。
索尼婭來自西班牙北部的一座城市。她本是墨西哥人,父母祖籍西班牙人?!澳鞲缣珌y,治安不好,生活不安全!”她皺著眉頭,把祖國的現狀濃縮成這么一句話。對于求安穩的中產階級來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西班牙是最好的地方!”她好像找到了一處解脫之地。過去十幾年西班牙真的表現得很不錯,加入歐盟讓老百姓都看到了光明燦爛的前途。那時的西班牙人人過著像百萬富翁的生活,不是買房子就是度假。
如今,西班牙又是另外一種氣氛:房屋空置率上升,房地產公司倒賬,失業率高達18%,位居歐洲之首。政府也力圖扭轉頹勢,可是整個經濟陷入房地產業的泥潭之中,改革之心可謂心有余力不足。
“可能西班牙的房地產業今年觸底了吧!”我好心地安慰道。沒料到,她脫口而出:“這不可能!西班牙的房地產要十五年后才會是條好漢。我現在都不做房產經紀了,專做中國小商品生意。”
索尼婭有一種拉丁人所特有的豪情與干勁,自從房地產業不景氣以后,索尼婭夫婦便轉行做外貿。他們的貿易從阿里巴巴開始。沖著襪子,他們摸到襪子之都諸暨。她現身說法,抓起了手袋:“這就是我的產品。這個袋子是在海寧生產的。”她睜大眼睛,很認真地說,“我去海寧看過工廠,還見過它的設計師。我很喜歡它的款式,大方而實用。真皮的!做工很好!”這是一只中等大小雙提手的黑手袋,皮質厚道,手感很好,里面實用的結構盡顯眼前,每一個細節工序都很到位。
世界上的皮料加工以意大利首屈一指,并向周圍的法國和西班牙擴散;而拉丁語國家為天主教,相比新教體系著眼于實用的國家更加崇尚名牌。這種文化把世界上許多時裝品牌從法國和意大利催生出來。這個手袋能夠獲得索尼婭的訂單,不知它的設計師花了多少心思。它讓我看到了許多努力在名牌道路上辛勤拼搏的中國外貿廠家。
這又令我聯想起在國內家喻戶曉的LV。我向索尼婭問道:“你買LV嗎?”
索尼婭滔滔不絕的外貿心得被我打斷。她愣了一下,不解地盯著我。我連忙說出它的全名“Louis Vutton”。她這才明白過來,又連忙否認:“為什么要買呢?這個袋子多好啊!”她又說道:“中國的LV包包真多。在中國最不能提的包便是它了!滿街都是!真是花大價錢買的與街上的便宜貨看起來也沒什么兩樣?!?/p>
我沒有吱聲。索尼婭到海寧來買中國皮包,中國人合近求遠去追求洋貨LV。這是我從索尼婭這里看到的中外貿易,而它的觸發點竟然是西班牙房地產崩潰。環球經濟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把貌似不相干的人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