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諸子散文的民本思想探析

摘要 先秦諸子散文中把對現實的體會、哲理的探究和文學的技巧有機融合在一起，雖然諸子從各自利益出發，對政治提出不同主張，甚至形成百家爭鳴的局面，但不難從中發現其共同點即平民對經濟、文化的要求和樸素的民主思想。

關鍵詞 先秦諸子;散文;平民思想

中圖分類號:D092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489X(2010)03-0057-02

On Humanistic Thinking in Prose of Pre-Qin Philosophers//Yang Mei

Abstract The prose of Pre-Qin philosophers can be blended with realistic experience， philosophical exploration and literary skills. Though they start from their own interests， put forward the different opinions about politics and come into being the situation of “letting a hundred schools of thought contend”， we can find easily they have one thing in common， namely: the ordinary peoples’ requests in economy and culture; and the simple democratic thoughts.

Key words Pre-Qin philosophers; prose; civilian thoughts

Author’s address Baotou Light Industrial Vocational Technical College， Baotou， Inner Mongolia， China 014035

1 前言

以民為本觀念的存在源遠流長，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早在春秋時期就有了明確的記載。《管子》中說“以人為本”，而偽古文尚書《五子之歌》也說“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以下是筆者對諸子散文中民本思想的探析。

2 經濟上，富民利民，減輕農民負擔

先秦諸子重視平民的困苦生活，并在自己的學說中揭示貧困根源，提出解決辦法，為平民爭取應有的經濟利益。

孔子在富國與富民的關系上認為民富是國富的基礎，要求統治者以富民為先，主張“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論語·堯曰》)。孔子說:“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這是最早的藏富于民的主張。他主張“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論語·季氏》)，“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論語·學而》)，認為君主只顧自己享樂不顧百姓痛苦是社會動蕩不安的根源，所以只有百姓達到溫飽，君主才能安樂。

如果說儒家的“富民”思想只是一種理念的話，那么“薄賦斂”則是先秦儒家思想家們為實現“德治”“仁政”理想在經濟政策方面的一個重要主張。孟子說:“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而富也。”(《孟子·盡心上》)。荀子則說:“家五畝宅，百畝田，務其業而勿奪其時，民可使富也。”他更具體地列出一些能實現百姓利益的措施:“輕田野之稅，平關市之征，省商賈之數，罕興力役，無奪農時——夫是之謂以政裕民。”(《荀子·富國篇》)這些政策涉及農工商各個階層，擴大了關注的層面，維護了農民、手工業者和商人的共同利益。先秦儒家在其散文中體現藏富于民，以使國泰民安，實不失為遠見卓識;而薄斂富民的民本主義也成為儒家經濟思想的一個核心與傳統。

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哲學和儒家思想是迥然不同的，但同樣關注民眾利益。老子說:“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民之難治，是以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于貴生。”(《老子》第七十五章)老百姓饑餓，是因為統治者稅賦太多;老百姓得不到治理，是因為統治者強作妄為;老百姓鋌而走險，是因為統治者過于追求享樂。

墨子的民本思想在此基礎上進行突破，他認為:“愛民謹忠，利民謹厚。”(《墨子·節用》中)“愛利百姓”應是統治者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墨子民本思想的特點是把“愛”與“利”結合起來，“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墨子·兼愛》中)。“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墨子·天志》中)“愛”屬感情范疇，“利”屬經濟范疇，二者的結合，使墨子的愛厚重實惠。簡言之，墨子認為，愛百姓，就要給百姓利益，讓百姓得到實惠。因此任何政策、法令及道德準則，都應最大限度地體現民眾的利益。“兼相愛，交相利”是墨子民本價值觀的核心，“兼相愛”體現的是對人民生命的珍惜和愛護，“交相利”體現的是對人民欲求的滿足。二者結合，利人利己，這正是墨家思想的立足點和歸宿。

農家代表大師許行甚至提出“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這種要求人人勞動的主張，體現了當時勞動人民反對剝削的樸素愿望。

《管子》是先秦著作中對經濟論述最多并具有許多光輝經濟觀點的古籍。《管子·權修》中也提到:“賦斂厚，則下怨上矣;民力竭，則令不行矣。”繁雜的稅收是農民貧困的重要原因之一。

3 政治上，重視民意，關注平民政治要求

儒、墨、道、法等各家在政治上的主張大相徑庭，但對于人才的選拔、戰爭的危害以及提倡平等的問題還是存在一致性的，可以說這些方面體現了我國早期的民主意識。

孔子說過:“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這里提出應當允許民眾評議政策的得失，肯定了庶人的政治地位。孔子在教育方面貫徹人人平等的思想，主張以禮教民，“有教無類”，不管百姓的國別、門第都可以接受文化熏陶。

孟子宣揚民本思想，曾告梁惠王說:“仁者無敵。”又告齊宣王說:“保民之王，莫之能御也。”也就是愛護人民的王者是不可戰勝的。他認為人民地位遠在君主之上，“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是孟子思想中最具民主性的部分，認識到人民力量的重要性，無疑是中國政治思想史上的一大進步。荀子說:“誅暴國之君，若誅獨夫。”(《荀子·正論篇》)這里從人民的向背看問題，反映了當時人民的要求。

墨家代表人物墨子主張“兼愛”“非攻”“尚賢”。“兼愛”就是對所有的人要有無差別的愛，這樣才能治理好國家，反之則會天下大亂。“非攻”是指反對侵略戰爭。“殺不辜之人也……其不仁茲甚矣，罪益厚。”(《墨子·非攻》)發動侵略戰爭，使無辜的百姓暴尸荒野，這是不仁不義，是最嚴重的罪惡。“尚賢”方面和孟子、荀子的觀點極為相似，反對分貴賤的等級制度，指出治理國家必須任用真正具有才能、學識、修養的賢者，“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故官無常貴而民無終賤”(《墨子·尚賢》上)。這里提出打破世襲制度，真正做到唯才是舉，即使這些人源于市井、窮巷也會成為國之棟梁。墨家不僅要求統治者保障平民基本的生存條件，還要求統治者為平民的發展提供廣闊的空間。

老子說:“圣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老子》第四十九章)與民同心，以善待民，以信取民，誠信治天下，充分體現出老子以平等待人、以愛心待人的人權思想。

莊子是個茍全性命不求聞達的人，可面對頻繁的戰亂、殘酷的剝削、流離的百姓，痛斥當政者是“昏上亂相”，抨擊動蕩社會是“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莊子·在宥》)，諷刺統治階級的假仁假義:“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諸侯之門，而仁義焉存。”這些均表達了人民的憤慨，具有強烈的平民意識。

韓非子雖出身名門，反對儒墨，排斥仁愛，但也提出“刑過不避大夫，賞罰不避匹夫”，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平民的要求和人人平等的思想。

《管子·君臣》(上)中曾說過:“夫民，別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圣。雖有湯武之德，復合于市人之言。”尊重百姓的話語權，使之通過正當合法的途徑表達自己的權益，表露自己的需求，有利于政策的制定和措施的實施，也有利于國家的穩定。

先秦諸子散文的文學性和思想性對后世影響貫穿中國古代社會的始終。許多中國古代文學家都汲取這些批判精神和民主精神，對當時社會進行猛烈的抨擊，對庶人百姓表達深切同情，使中國古代文學史閃爍著人文主義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