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蒲松齡生活在科舉考試依然充滿生命力的年代,他受家風影響,畢生都在追求及第登科,并于詩文中流露出對科場的深深眷戀。《聊齋志異》中雖有不少失意學子的描寫,然更多的卻是金榜題名大團圓式結局的安排。蒲松齡并沒有攻擊八股文;他雖痛恨腐敗無能的考官,卻從未反對科舉制度。
關鍵詞:蒲松齡;科舉;聊齋志異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712(2010)02-0026-09
研究蒲松齡與《聊齋志異》的學者論及蒲松齡對科舉的態度時,往往有一個普遍的觀點:蒲松齡通過《聊齋志異》對八股文、考生、考官等進行諷刺和批判來反對科舉制度,其反對的程度雖有一定局限性,但已達到了那個時代所能達到的高峰。筆者以為,事實并非如此,蒲松齡非但不反對科舉制度,而且還具有深深的科舉情結。研究蒲松齡的思想,必須結合其生存環境、生平事跡及其它詩歌作品,而不應僅限于《聊齋志異》一書。具體可從以下幾方面進行考察。
一、從蒲松齡的生活年代、家庭情況看其與科舉之聯系
蒲松齡字留仙,一字劍臣,號柳泉居士,生于明崇禎十三年(1640),卒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在其一生中,雖有闖王進京、清兵入關、三藩授首之動蕩,但前兩事發生時其不過四、五歲,后一事又主要發生于南方,故其人生基本上是在太平歲月中度過。順治二年(1645),即清軍入關第二年朝廷便開科取士(畢際有就在這一年拔貢)。此后的康熙皇帝又是歷史上少有的英明之君,正是他開創了康乾百余年盛世。此時大清國勢正處于上升階段,科舉制度依然充滿活力。在這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登科及第是人生中之神圣夢想,大量明清小說、傳奇、戲劇中均以金榜題名來給主^公安排一個美滿的結局。中國的科舉制度只是到西方的洋槍洋炮踏上領土時才顯得蒼白無力。
蒲松齡出生于山東淄川縣的滿井莊,其祖先可以追溯到元朝般陽路總管蒲魯渾和蒲居仁。原本人孤,明末蒲氏人丁興旺,康熙二十七年修族譜,蒲松齡為之作《族譜序》:“而吾族子姓日蕃,所居滿井莊,由此而易其名(即今名蒲家莊)。萬歷間,合邑諸生,食餼者八人,族中得六人焉,嗣后科甲相繼,雖貴顯不及崔、盧,而稱望族者,往往指屈之……”由中可知,蒲松齡因祖上在科舉中稍有成就而深感自豪。從路大荒《蒲柳泉先生年譜》中更能發現其近代祖輩與科舉之緊密聯系:
高祖世廣,邑廩生,贈文林郎。少聰慧,才冠當時。曾祖繼芳,邑庠生。
父槃,字敏吾。少肯研讀,文傲陶鄧,器識超遠,淹博經史,雖終困童子業,宿儒無其淵博。……然閉戶讀經史,不以貧為虞。……后累舉四子,皆與弟諸子躬親教之,而一時有聲庠序者,遂有六人之多。
另外,《蒲氏世系表》載其叔祖生汶“讀書刻苦,備歷艱辛。及登第后,任玉田縣知縣。”又蒲松齡《述劉氏行實》稱:“(妻)父文學季調,諱國鼎,文戰有聲。”再從《蒲箬、蒲篪、蒲笏、蒲筠、蒲立德等行略》看其子孫輩:
長男箬:“年二十七為諸生,旋食餼。邃于經學。……雍正四年貢于鄉。”
三男笏:“邑稟生。”
四男筠:“邑庠生。”
長孫立德:“邑庠生。能承其家學,……講明正學,嘉惠后進。”
蒲家雖非豪門大族,亦是書香門第,子繼父業,孫承祖風,代代都在科舉場忙碌。故從家庭氛圍這點來看,蒲松齡與科舉的關系是緊密的,他既受祖風熏陶,同時也將自己的功名思想播向后代。
二、從蒲松齡的生平事跡看其科舉心態
就蒲松齡的人生經歷來說,科舉是一個解不開的情結,樂在其中,苦亦在其中。蒲松齡少時聰穎過人,經史皆過目能了,十九歲應童子試即嶄露頭角,在縣、府、道三試中均獲得第一,補博士弟子員,受到主考施閏章賞識,因此名聲大噪。最初的成功令蒲松齡對科舉前景充滿自信。次年,其與好友張篤慶、李希梅結郢中詩社,他在《郢中社序》中寫道:“抑且由此學問可以相長,躁志可以潛消,于文業亦非無補。故弁一言,聊以志吾儕之宴聚,非若世俗知交,以醉飽相酬答云爾。”表達出幾個年輕人欲發奮讀書、揚名科場的志向。正是帶著這美好的憧憬,蒲松齡義無反顧地投身于科考人生之中。
蒲松齡于康熙四年分家時僅得田二十畝,然而其依舊“歲歲游學”。據馬瑞芳《蒲松齡評傳》載,蒲松齡十分看重的一件事是交納賦稅,不使租吏登門。因為按清朝法令,拖欠賦稅的秀才、舉人和進士會被革去功名。蒲松齡寧可自己吃不飽,也要留下納稅的糧,足見功名在其心中何等重要。康熙十年(1671),蒲松齡三十二歲,為孫蕙幕僚,作詩一首表明志向:“重門洞豁見中藏,意氣軒軒更發揚。他日勛名上麟閣,風規雅似郭汾陽。”(《樹百問余可仿古時何人,作此答之》)同年還有詩勉勵兩侄:“吾家子弟晨星少,前路勛名望子深。”(《八月新歸,覺斯、螽斯兩侄邀飲感賦,得深字》其二)他不僅自己雄心萬里,同時還勉勵侄輩要勤奮好學,爭取在科場揚名。
中年的蒲松齡來到同邑西鋪畢際有家坐館,一呆數十年,直到七十一歲才撤帳回家。畢際有曾任南通州知州,有文才;畢家世代官宦,為當時顯赫之族,全家亦都禮待蒲松齡。康熙年問的塾師并不低賤,而是很受人尊敬的職業,蒲松齡于畢家也得到了足令一般學子所羨慕的生活:首先,東家都能禮待他;其次,畢家藏書甚豐,環境亦好,有利于他讀書作文,繼續《聊齋志異》的創作;再次,畢家傭金還不算少,足以讓其補給家養,擺脫貧困。自此以后,其家資日豐,既養大四子一女,為之婚配,還“努力起屋宇,一子授一室。”其妻嘗曰:“吾常受人乞,而不乞于人,為幸多矣。”(《述劉氏行實》)康熙四十三年淄川大荒,流移載道,蒲家卻安然度過,足見其無經濟之憂;最后,還為其交結當時名流提供了可能性。王洪謀《柳泉居士行略》稱其“自是以后,屢設帳縉紳先生家,日夜攻讀,冀得一第。”各種條件都有利于他參加鄉試,及第是其唯一的寄托。這期間,他也并非全然沒有機會:
康熙二十六年(1687)秋應鄉試,因“闈中越幅”被黜(八股文不得超過七百字,否則取消錄取資格),他自己曾有詞一首感嘆這事:
得意痰書,回頭大錯,此況何如!覺千瓢冷汗沾衣,一縷魂飛出舍,痛癢全無。癡坐經時總是夢。念當局從來不諱輸。所堪恨者:鶯花漸去,燈火仍辜。
嗒然垂首歸去,何以見江東父老乎!問前身何孽,人已徹骨,天尚含糊。悶里傾樽,愁中對月,欲擊碎王家玉唾壺。無聊處,感關情良友,為我唏噓。(《大圣樂·闈中越幅被黜,蒙畢八兄關情慰藉,感而有作》)
落榜令其無比傷心,前句可見打擊之大,亦說明功名在其心中地位之高;又從“前身何孽”可見其所怨在命,而非指責科舉制度之罪過。
康熙二十九年(1690),蒲松齡五十一歲應鄉試,頭場考罷,主考已準備錄其為解元。第二場卻因病被黜,主司為之惋惜。一直到康熙四十四年,蒲松齡六十六歲時,尚在不斷地寫擬表,準備著應試。晚年的一些詩句,可以看出他的科舉熱情并未減退:“有子不聞賢與愚,爺娘望之眼欲枯”、“幾時能儲十石粟,與爾共讀蓬窗前”。(《子笏》)“不患世不公,所患力不努。”(《試后示篪、笏、筠》)“兩兒乃復破天荒,并邀天幸被掇拾。”(《四月十八日,喜笏、筠入泮》)七十二歲時,因長孫立德以第一補博士弟子員,作詩《喜立德采芹》:“昔余采芹時,可曾冠童試;今汝應童科,亦能弁諸士。微名何足道?梯云乃有自。天命雖難違,人事貴自勵。無似乃祖空白頭,一經終老良足羞!”次年,邑令譚襄贈匾,蒲作詩《十一月二十七日,大令贈扁》:“自首窮經志愿乖,慚煩大令為懸牌。老翁若復能昌后,應被兒孫易作柴。”再如《篪欲廢卷》:“廢讀從此始,使我心刺酸。”以上處處可以看出,蒲松齡在自嘆命運不濟之時,依舊勉勵兒孫們勤奮好學,爭取功名,并對他們寄予了殷切的期望。據蒲松齡《述劉氏行實》自稱:“松齡年七十,遂歸老不復他游。先是,五十余猶不忘進取。劉氏止之曰:‘君勿須復爾!倘命應通顯,今已臺閣矣。山林自有樂地,何必以肉鼓吹為快哉!’松齡善其言。顧兒孫入闈,褊心不能無望,往往情見乎詞,而劉氏漠置之。或媚以先兆,亦若罔聞。松齡笑曰:‘穆如者不欲作夫人耶?’”由中可見,蒲公何曾忘卻過科考!若說及第是其終生寄托,毫不為過。又其七十一歲那年,郢中三友在鄉飲酒禮上聚首,蒲有詩道:“憶夕狂歌共夕晨,相期矯首躍龍津。誰知一事無成就,共作白頭會上人。”蒲松齡一生創作甚豐,《聊齋》當時即已廣泛流傳,其之所以自認為一事無成,原因只在不能“躍龍津”;若其反對科舉制度,自然不會產生此種遺憾。
誠然,蒲松齡詩文中也有不少感嘆科考失意的詩句,如《詠史》:“良馬非不駿,鹽阪徒悲鳴;美玉非不貴,抱璞為世輕。”但懷才不遇是中國士人傳統心結,起自屈原,歷代普遍。唐宋后通過詩文抒發考場失意之愁者非獨蒲松齡,若以此斷定其反科舉,則寫《楓橋夜泊》的張繼恐怕算得上是反科舉之鼻祖。
蒲松齡一生中所交文人甚多,如張篤慶、李堯臣、施閏章、孫蕙、畢際有父子、袁藩、汪如龍、張嵋、王士禛、朱湘、喻成龍等等。其中有終生至交,有短期的文字交,或慕名來,或慕名去,有深有淺,袁世碩《蒲松齡事跡著述新考》對其作過詳細研究,故不贅述。但這些人除有一定地位和才華外,基本上是或自己或祖上曾通過科舉換來功名。若其反對科舉,應對他們產生一定的厭棄之心;蒲松齡愿意與他們傾心交往,足以觀見其內心之傾向。
三、從《聊齋志異》看蒲松齡的科舉心態
主張蒲松齡反對科舉的學者們往往依據《聊齋志異》之所述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們認為蒲松齡在《聊齋》中通過對八股文的批判,對書生的諷刺和對主考官昏庸腐敗的揭露來反對科舉制度。事實并非如此。據路大荒《蒲柳泉先生年譜》載,康熙十八年(1679)春,“《志異》書大體已成。”其《聊齋自志》和高珩的《序》亦作于是年,而此時蒲松齡方滿四十歲。當時蒲松齡正忙碌于科考應試,對科舉依然充滿自信和憧憬,恐怕還談不上反對科舉!我們再從《聊齋》的具體內容來考察蒲松齡的科舉觀:
首先,蒲松齡并不反對八股文。且看《司文郎》中:
至第六篇,忽向壁大嘔,下氣如雷。眾皆粲然。僧拭目向生曰:“此真汝師也!初不知而驟嗅之,刺于鼻,棘于腹,膀胱所不能容,直自下部出矣!”
這便是常用來證明蒲松齡反對科舉的證據,然恐怕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該文前后分別有:
僧嗅而頷之日:“君初法大家,雖未逼真,亦近似矣。我適受之以脾。”
僧再嗅曰:“妙哉!此文我心受之矣。”
異史氏曰:“余杭生公然自詡,意其為文,未必盡無可觀;而驕詐之意態顏色,遂使人頃刻不可復忍。天下之厭棄已久,故鬼神皆玩弄之。脫能增修厥德,則簾內之‘刺鼻棘心’者,遇之正易,何所遭之僅也。”
八股文中,亦有上等作品。余杭生文臭,在不修德,故鬼神玩弄他,而錯不在文體。再如《賈奉雉》,賈生寫篇連自己想起來就惡心的文章居然能高中,可其平時寫的那些令其名冠一時的文章,也是八股文。蒲松齡不僅不反對八股文,而且自己也是寫八股文的高手,平生即創作了大量八股文。
其次,應該正確分析蒲松齡對書生的刻畫。《聊齋志異》可謂一部“儒林野史”,士林題材占據相當篇幅。這與作者的經歷、視野有關,蒲松齡一生從事科考,所見、所聞、所感自然也以文林中事為多。書中確有不少對考生的諷刺,但這畢竟只占極少一部分,而且諷刺也大多是善意。如《王子安》中,王子安雖夢中癡顛,作者終歸讓之為狐奚落,而非科舉之罪。相反,他在更多的作品中以褒美的態度描寫了一些燈下苦讀的學子,如《褚生》中的褚生“攻苦講求,略不暇息。”《書癡》中郎玉柱,不治生產,積香盈屋,晝夜研讀,無問寒暑。同時,他還經常給這些清貧學子安排一個登科及第、入閣拜相的美滿結局。如《封三娘》:“逾年,(孟)生鄉、會果捷,官翰林。”《姊妹易嫁》中毛公做了宰相;《青梅》中張生做到侍郎;《白于玉》中吳青庵棄功名,卻讓其子夢仙“十四歲,以神童領鄉薦;十五入翰林”。如此等等非但無絲毫反科舉之意,實際卻是對科舉制度的一種頌揚。
最后,還須仔細分析《聊齋志異》對考官的批判。蒲松齡因科場失意而發出的感憤在《聊齋志異》中讀者是可以感受得到的,但其并沒有將怨怒指向科舉制度。蒲松齡將有才不遇歸結為兩個原因:
一是考生自身的原因。有才之士不得晉身,往往與其本人命運有極大關系,或是前生作孽,或因命運不濟。如葉生雖“文章詞賦,冠絕當時”,卻困于名場,原因是“時數限人,文章憎命”(《葉生》);王平子“向以小忿,誤殺一婢,削去祿籍;今篤行已折除矣。然命薄不足任仕進也。”(《司文郎》)孽債尚可通過修德償平,命薄則無可奈何。但即使命薄,科考依舊要堅持,《司文郎》中宋生至死亦有遺愿:“生平未酬之愿,實欲借良朋一快之耳”。《葉生》中葉生所如不偶,困于名場,生之魂依舊要以平生之學傳與丁再昌,并令其中亞魁,還說“是殆有命。借福澤為文章吐氣,使天下人知半生淪落,非戰之罪也,愿亦足矣。”哪怕命中注定考不上,還要借他人之身登榜,這既含有蒲松齡對自身不售的無奈,亦可見他科舉情結的難釋。
另一則是主考官的原因。主考官的昏庸腐敗導致有才之士沉下潦,無德之人充朝堂,對于此點的批判蒲松齡可謂不遺余力(這也正是被認為其反科舉的有力證據)。他認為考官之弊有二:第一種情況是胸無點墨,不識良莠,余杭生、賈奉雉用臭文反而能得以高中,余杭生之師的文臭不可聞,都是考官昏庸無能的例證,故《司文郎》中之僧嘆曰:“仆雖盲于目,而不盲于鼻;簾中人并鼻盲矣。”對于該點,蒲松齡曾借《于去惡》中于去惡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此上帝慎重之意,無論鳥吏鱉官,皆考之。能文者以內簾用,不通者不得與焉。……陽世所以陋劣幸進,而英雄失志者,惟少此一考耳。”另外,他還于《司文郎》中激勵學子們“由此砥礪,天下自有不盲之人”。看來并非科舉要不得,而是要對考官也進行科舉了。第二種情況是考官營私舞弊、敲詐勒索,而這也是蒲松齡最為切齒的。如《考弊司》中的虛肚鬼王便是典型,他對初見秀才必“割髀肉”,并稱“此有成例,即父命所不敢承!”作者讓聞人生將其告到閻羅處以處酷刑。在《于去惡》中,蒲松齡將解決這一弊端的重任寄托到像張飛一般疾惡如仇的巡官身上:“丁酉,文場事發,簾官多遭誅遣,貢舉之途一肅,乃張巡環力也。”蒲松齡雖努力地揭露和批判著考官的昏庸腐敗,但并沒有把它上升到對科舉制度的批判,他只希望朝廷里有像《司文郎》中的上帝、《考弊司》中的閻羅、《于去惡》中的張巡環一般的人物出現,考風自然就能清凈。如果說憎恨昏庸腐敗的主考官即是反對科舉制度,恐怕有點牽強。這僅涉及到一個考官體制管理的問題,而遠沒有達至科舉制度本身。
《聊齋》里無論是陽間還是地府,都沒有放棄過科考,《司文郎》中考官須先考試,而《考城隍》里連一個城隍的職位,亦須通過考試方能得到。如前所述,他依舊把科考當作實現美滿人生的唯一通途。《聊齋》中確有不少對有才之士皓首窮經而不售的描述,必要時可以拿來當作反科舉的材料。但若不仔細分析考察,看到指紋就斷為兇手,恐怕失之武斷。生活在這“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的年代,學子們心系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信仰,追求金榜題名之夢想,稟承祖訓的蒲松齡亦不能超脫于此。無論其生平所為,還是詩文意旨,都沒有表現出反對科舉制度的傾向,雖一再失意,科舉心結始終沒有解開。相反,他是一名科舉的信奉者、參與者、鼓吹者和膜拜者。雖亦曾抱怨過,科舉的信念卻從未動搖。
比蒲松齡稍早的顧炎武曾提出過:“廢天下之生員而官府之政治,廢天下之生員而百姓之困蘇,廢天下之生員而門戶之習除,廢天下之生員而用世之才出。”比蒲松齡稍晚的吳敬梓既在《儒林外史》中全面暴露了科舉之弊,壯年時又拒絕參加起試,以實際行動對抗科舉。與他們過激的言論和行為相比,蒲松齡對科舉幾乎就不曾有過真正的反對與抗爭。
(責任編輯 譚 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