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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齡與淄西沈氏

2010-01-01 00:00:00鄒宗良劉艷玲
蒲松齡研究 2010年3期

摘要:蒲松齡與淄西沈氏家族中的沈潤及其子天祥、凝祥,其孫沈惠庵等都有過交往??滴跏吣辏阉升g曾應聘在淄西沈家河村的沈天祥家設館,教沈天祥的長子讀書。本文詳細考察了蒲松齡與沈潤一家的交往和其在沈家設館執教的具體情狀。

關鍵詞:蒲松齡;淄西沈氏;交往;執教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E

文章編號:1002-3712(2010)03-0247-22

早在二十余年前,袁世碩先生就曾撰文指出,蒲松齡在同邑沈氏之家設館做過西賓,這是蒲松齡生平研究中的一個重要發現。近年來,隨著一些相關資料的陸續發現,蒲松齡與淄西沈氏諸人的交往和他在沈家執教的情況也因此而逐漸清晰。前不久,經本文作者之一、在山東大學訪學的劉艷玲聯系,我們赴淄博市淄川區嶺子鎮沈家河村進行了相關調查。此次調查受到原中共沈家河村支部書記沈滋勝先生的熱情接待。滋勝先生帶我們參觀了其先祖沈潤修建的“觀察第”宅院和沈家河村的地形地貌,介紹了周圍的豹山、團山、洞子溝等有關形勝,并將沈氏家族于2009年新修的《淄西沈氏族譜》慨然相贈,使我們對淄西沈氏家族的情況有了更多的認識和了解。今依據相關史料,對蒲松齡與淄西沈氏的交往情況作一考察,并以此就教于諸方家。

沈氏是淄川西部的名門大族。據淄西沈氏舊譜、碑志記載,其始祖稱原住公,明代時自青州府壽光縣遷居淄邑西部的古城村。2009年新修《淄西沈氏族譜》時,其族中第十九世孫德勝、德永與二十世孫滋毅曾兩次去壽光縣走訪調查,在當地地志學專家的幫助下找到了壽光沈氏的支譜。譜中記載,其第七世名璴者“遷居淄川縣古城莊”,璉生元桂。

清代地理學家葉圭綬在《續山東考古錄》中記載,劉宋時青州濟南郡有土鼓縣,而“劉宋土鼓縣故城在[淄川]西南四十里今鼓城村”。此“鼓城村”又沿稱“古城村”,包括在土鼓縣故城遺址上相繼建成的沈古城、楊古城、張古城、曹古城、欒古城五個村莊。其中沈古城村由淄西沈氏始祖建村,即其自壽光縣遷來淄川后之居處。據實地考察,五古城村在淄川迤西略偏北處,東距淄川近五十華里,今屬淄博市周村區王村鎮。葉圭綬的相關記載,于方位、距離均小有差誤。因淄西沈氏的舊譜記載其家族的發源地即淄川西部的沈古城村,而“元”與“原”同音,“桂”與“住”形近,這位隨其父璴自壽光遷居淄川的沈元桂,極有可能便是淄西沈氏的始祖“原住公”。

據沈德勇先生撰寫的《族源考略》可知,在今淄博市淄川區境內還居住著其他的沈氏家族。為與居處淄川的其他沈氏支脈相區別,發源于沈古城村的沈氏家族在其新修的族譜前面冠以“淄西”二字。今依其例,稱與蒲松齡發生交往關系的淄川沈氏為“淄西沈氏”。

淄西沈氏以“原住公”為第一世,至第六世有沈做其人?!蹲臀魃蚴献遄V》抄錄了未刊的沈氏舊譜草稿中的沈傲小傳,稱其曾任長蘆海潤場鹽課司大使。沈傲生于明弘治乙卯(1495)三月初一日,卒于明嘉靖丁已(1557)三月二十六日,享年六十三歲。其子有四,名文瀚、應魁、文剛、文獻,其第三子文剛由沈古城村遷至南面六里之遙的沈家河村。文剛生時,時生三變,三變生潤。淄西沈氏家族中,與蒲松齡存在交往關系的即沈潤及其子孫。

沈潤字靜瀾。其生平仕履此前所知者一直較為簡略,今據相關資料作進一步考察補充。首先我們注意到,江慶柏先生編著的《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一書列出了沈潤的生年,云其生于明萬歷四十六年(1618)。在“出處”一欄里,江先生列出了他所依據的文獻出處,即《崇禎十六年癸未科進士三代履歷》。經查檢得知,《崇禎十六年癸未科進士三代履歷》一卷,為明崇禎刻本,今存上海圖書館。沈潤的繼母劉氏、其仲弟沈澄俱歿于順治十四年(1657),事見邑人高壇所作的《到股辨》?!秳l股辨》見載于《淄川縣志》卷七《藝文志·續文》,其文又云:“茂才病亟時,封公已七裹有奇?!泵偶葱悴?,指其仲弟沈澄。封公指沈三變,他以其長子沈潤貴,受封奉政大夫、浙江寧紹臺道、按察使司僉事?!捌哔笥衅妗笔瞧呤辛阒?,這一年沈三變約七十一歲。推之,他約生于明萬歷十五年(1587)左右。由沈潤的生年可知,萬歷四十六年,其父沈三變年約三十二歲。

沈潤于明崇禎十五年(1642)壬午科參加山東鄉試中式,次年捷南宮,考為崇禎十六年(1643)癸卯科第三甲第三百〇八名進士,事見《崇禎十六年癸未科進士題名錄》、《淄川縣志》卷五《選舉志》。他與居處相近的南坡村的唐夢賚、鞏家塢的丘璐被鄉里稱為“五里三進士”。縣志稱沈潤曾“授潞安府推官”,而府級的推官一職,于康熙六年被裁去。由于兵燹和編纂體例方面的原因,我們在雍正《山西通志》中沒有查到山西各府推官一職及就任者的記載,沈潤任潞安府推官當在崇禎末年,其中進士之后。

入清以后,沈潤任職于禮部,先后任主事、員外郎、郎中。順治三年(1646),沈潤曾以禮部主事身份出任河南鄉試副考官。此事《淄川縣志》卷五《選舉志·進士》記載為“典試河南正主考”,然據《清世祖實錄》卷二十六:“順治三年丙戌……六月……乙未(二十日),命……吏部主事步文政、禮部主事沈潤為河南考試官?!鼻宸ㄊ缴啤肚迕厥雎劇肪硪弧俄樦稳瓯缈凄l試》:“河南考官:吏部主事步文政字□□,陜西乾州人,癸未進士;禮部主事沈潤字口口,山東淄川人,癸未進士?!敝握脊俚牟轿恼c沈潤為癸未科同年(步為第三甲第一百七十三名),《淄川縣志》的記載小有差誤。據《清世祖實錄》卷三十九的相關記載,知沈潤于順治五年(1648)六月癸卯(初十日),由禮部郎中升任浙江按察使司僉事,管分守寧紹臺道、布政使司參議事。沈潤的癸未同年,邑人高珩時在京師任職,因作有《送沈靜瀾觀察越東》詩,見高珩《棲云閣詩》卷十三。

《明清史料己編》第二本中收有一件刑部題本,提到了沈潤在守道任上參與審查的一個案件:紹興府山陰縣人茹光鼎,曾任南明魯王政權都督,至順治六年十二月自首投誠,又私刻“督撫軍門標下招撫山海都督府茹關防”一顆,四處誆騙。后“蒙本撫院訪出光鼎妄為事跡,牌行分守道沈參議,轉行本縣,密孥究解”。此事經縣審后,又“蒙分守道、參議沈潤審看得:茹光鼎系偽魯藩之都督也。當其悔過投誠,凡有地方之責者,誰不欲汲引獎勸,廣我皇仁,開其自新之路?是以出示招徠,初未嘗委授光鼎以職銜也。不意伊心存有詭詐,乘機假冒,仍稱偽銜,私刻關防,耀炫于都里之間。已經撫院訪拿,發縣究擬,會審責懲,行追私刻關防。訖今準移查,隨發山陰縣照移文內事理細加鞫訊。據光鼎供稱,委系無知妄作。都督系前偽職,實無衙門所委。關防系己私刻等語。招解前來。則鼎之無官冒有官,并私刻關防之罪,依律擬戍,百喙奚辭。將光鼎并偽木關防一顆,移解到司。”

順治九年,沈潤曾入都覲見,并于三月間便道歸里,邀張篤慶之父張紱作江浙之游。張篤慶《厚齋啟著年譜·順治九年壬辰》記載:“時同邑靜瀾沈先生為浙東監司,入覲回任,招吾父南游,因同至四明,而山陰、會稽間亦多游跡。”張紱此行,當是應邀前往沈潤的寧紹臺道署中做幕賓的,但因其母病重,遂于本年十月返歸淄川故里。

據雍正《浙江通志》卷一百二十一《職官十一》記載,與沈潤瓜代任分守寧紹臺道者為山東曹州人朱虛,順治十三年履任?!肚迨雷鎸嶄洝肪砭攀骸绊樦问暌椅词隆鬃?十四日),補……廣西道監察御史朱虛為浙江布政使司參議、分守寧紹臺道。”是知沈潤約在順治十三年春朱虛抵達任所之后卸任。高壇《到股辨》云:“丁酉(順治十四年,1657)春,劉太宜人得老疾,觀察在越署中聞之,不勝驚駭,揮淚修書,以遺茂才日:‘云水千鄉,不能一瞻慈幃。雖日簡書可畏乎,而不孝之罪則莫可逭矣!……’……至夏月劉太宜人終,觀察聞訃奔喪,哀毀盡禮,人不知為繼母也。”因知沈潤卸任后直到順治十四年夏,才因為其繼母之喪回歸故里。在沈潤任分守寧紹臺道期間,先是有南明魯王監國政權居舟山,繼有鄭成功、張煌言等人在浙閩沿海的抗清斗爭,浙江寧波、紹興、臺州一帶戰火頻仍,且水旱災害不斷,沈潤大概是因為錢糧掛欠而留滯浙東,直至其丁繼母憂才回到淄川故里的。

沈潤宅心仁厚,樂善好施,友于兄弟,事父母以孝聞?!蹲痛h志》卷六《人物志·續孝友》為其立傳,稱其“里居厚德載物,與人無竟。凡所有村莊,每春秋節序,遍祀無主孤墳,又于孤墳四面各留空地一尺,至于推己產與諸弟。方仲弟澄抱病,焚香默禱,割肱以進。澄歿無嗣,以次子凝祥為之后,其孝友尤著云”。

就年齡與輩分而論,沈潤屬蒲松齡的前輩。他們兩人之間曾有過交往?!读凝S文集》中有《代沈靜老祭翟夫人文》一篇,中云:“我生不長,伶仃孤苦;嘗于晨夕,屈指細數:親戚故舊,十不存五;僅有夫人,爰及我母。詎意積眢難贖,皇天不佑,奪我母于曩年,遽舍我而歸土。……方羨夫人之籌添,嘆我母之去急,奈何臥病之未幾,遂吉違而兇集”。據上文所引蒲松齡同邑友人高壇所作的《刲股辨》可知,《代沈靜老祭翟夫人文》所敘之家事與沈潤正合,可知這是蒲松齡代沈潤而作的一篇祭文。

《聊齋文集》中還有《挽沈文瀾》挽聯一幅。此聯路編《蒲松齡集》失收,盛編《蒲松齡全集》據山東省圖書館收藏的蒲松齡手稿《聊齋文集》祭文一冊輯錄。其聯日:

憶生平交游落落,清業守揚子農桑,日看橫亙白云,深望牙籌添海屋。

念疇昔須鬢鬖鬖,寒氈從濂溪燈火,于今飄零秋蒂,徒留皋比在膠西。

沈文瀾名浚,《淄川縣志》卷五《選舉志·貢生》收錄其小傳:“沈浚,字文瀾。恩貢。鄉飲大賓。任膠州訓導,卒于官。”沈浚為沈潤的兄弟行,新修《淄西沈氏族譜》失載。按上引《淄川縣志》卷六《人物志·續孝友》之沈潤小傳,有“至于推己產于諸弟,方仲弟澄抱病,焚香默禱,割肱以進”的記載;卷七上《藝文志·續文》所收高壇《刲股辨》中,又云:“封公嘗簌簌泣下,曰:‘吾愁仲兒病難起!’”既稱沈澄為沈潤“仲弟”、沈三變“仲兒”,又云沈潤“推己產于諸弟”,則三變在沈澄之下尚有季子可知。從沈潤、沈澄、沈浚三人俱取“瀾”為字的情況看,沈浚極有可能便是沈潤、沈澄之幼弟。蒲松齡在為沈浚撰寫的挽聯中稱自己“疇昔須鬢霧荔,寒氈從濂溪燈火”,所敘為在沈家執教時與沈浚論學的情景。蒲松齡在沈家設館的館東為沈潤的長子天祥(說見下文),其暇時與館東的幼叔游處,應該說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袁世碩先生在《蒲松齡早年“歲歲游學”考:蒲松齡與沈天祥、李堯臣、王永印》一文中,考得蒲松齡曾進入淄西沈氏的沈潤家中執教。袁先生指出,蒲松齡在《與沈德符》一札中有“昔與大兄共燈火時,昆仲有爭辯莊宅之詞,弟曾為調停于兩間,大兄向弟言之甚悉,故弟知之頗詳”數語,而“共燈火”常常是做西賓的同義語。為進一步確證此事,今再補充證據如下。

一是沈天祥逝世時蒲松齡為其撰寫的挽聯。此聯路編《蒲松齡集》失收,盛編《蒲松齡全集》據山東省圖書館收藏的蒲松齡手稿《聊齋文集》祭文一冊予以收錄。其聯云:

念落拓狂生,惟君見諒,每當夜雨連床,竊共相期:縱弗獲并登云霄,老去猶將同杖履;

憶呻吟臥榻,把手相看,尚云他日登堂,還應再晤,竟不圖十更明晦,歸來遂已變滄桑。

蒲松齡與沈天祥“夜雨連床”的情景,只有在其進入沈家做西賓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發生。而且,作者在這里用了“每當”二字,說明二人夜雨連床劇談竟夜的情景并非偶然一次。蒲沈二人既是西賓與館東的關系,又是多年的知心好友,于是在蒲松齡設館于沈家期間,兩個人夜雨連床便成為經常之事。

二是蒲松齡為沈浚撰寫的挽聯,聯語已詳本文第一節中。濂溪為宋代理學家周敦頤的居處,后周敦頤取以為號,世稱濂溪先生。我們在上文推論說,沈浚極有可能是沈潤的幼弟,蒲松齡的館東沈天祥之叔。蒲松齡“寒氈從濂溪燈火”的說法雖然婉轉,但語意是十分明確的,那就是自己身為寒士,曾受聘在沈家做過西賓,有過一段和沈浚一起相處共同探討學問的時光。

蒲松齡是在什么情況下進入沈家執教的?仔細體味本節開頭所引《與沈德符》札中的那段話,我們以為從時問上說在沈家執教只能發生在沈潤過世之后。如果沈潤在世,家事由他做主,沈天祥和他出嗣的弟弟沈凝祥之間就不會興起莊宅之爭,即便是兩人因家產而發生爭執,也會由其父全權處理定奪,而不至于讓西賓身份的友人蒲松齡為其兄弟“調停于兩間”。

據張曉峰先生介紹,1981年淄博市淄川區進行文物普查時,在當時的冶頭鄉地鋪村(今商家鎮地鋪村)村西普云寺舊址發現了石碑二通,一為署名畢際有撰的《重修普云寺碑記》,另一為乾隆八年所立的《普云寺整修廟宇記》?!吨匦奁赵扑卤洝穼崬槠阉升g撰寫的《重修玉溪庵碑記》的改訂稿,二文同被盛偉先生收入《蒲松齡全集》本《聊齋文集》?!吨匦奁赵扑卤洝酚性疲骸白臀鬟f鋪莊之兌方,舊有梵剎二區,左右相比,西日普云寺,東日玉溪庵?!卑催f鋪莊即今之地鋪村,兌方為八卦方位,即西方。由此碑記可知,普云寺與玉溪庵乃比鄰而建。張曉峰先生在1985年考察普云寺舊址后也說:“現在地鋪村群眾把兩廟舊址統稱為‘西廟’,對玉溪庵則又稱‘姑子廟’,兩廟一墻之隔,現兩廟廟基依然明顯?!敝档米⒁獾氖潜浿杏羞@樣的記載:

故觀察沈公,施濟及于鄉鄰,菩提由于天性。一日者,驅車別業,睹鹿苑之荒涼,駐馬殘垣,悲雁堂之禾黍,既惻然而動心,遂慨焉而倡善。募緣疏成,首以謀予兄弟?!鞒鰯到穑馁Y一簣,于是鳩工庀材,擇吉興修。不圖觀察辭塵,溘焉朝露。又值饑饉洊臻,輟工數栽。賴有杜善人春旺克終其事。里中王錫、王欽、殷志學輩,不辭厥勞,迨今康熙二十一年始告成功?!衿澋钣畲钩?,首乎善者焉往?嗚呼!閣尚臨江,無復建閣之人,桃已結子,不見種桃之客。

“觀察”是清代道員的別稱。清梁章鉅《稱謂錄》卷二十一,于“各道”下作按語曰:“我朝始定于藩臬之下設守、巡各道,而觀察之稱,遂專屬于各道矣。”《重修普云寺碑記》是為“表揚善德”而撰寫刻立的,碑上之列名者,首位即“誥授奉政大夫分守浙江寧紹臺道、按察司僉事管布政使司右參議事沈潤”。《重修普云寺碑記》先云“不圖觀察辭塵,溘焉朝露”,再云“又值饑饉洊臻,輟工數載”,是知沈潤辭世在饑饉洊臻之前,而“洊臻”即接連而至之意。查《淄川縣志》卷三《賦役志·災祥》:

[康熙]十七年,四月不雨,五月二十六日始雨,復旱。沴氣為被,人多病疫。至六月二十二日乃雨,秋大饑。

十八年,夏旱,秋好昉,大饑。流移栽道,兇荒異常。題請出粟賑濟,蠲田租十之三,而宦戶不與焉。

二十年,春夏旱,秋多雨,菽不登。

是知康熙十七、十八年,淄川有連年成災的記錄。這種“饑饉洊臻”的情況一直延續到康熙二十年。康熙二十年的災情已見上述。蒲松齡于康熙十九年所作的《憂荒》詩云:“天心厭眾孽,連歲降奇荒。嗷嗷攜兒女,死徙離故鄉。書生坐株守,百錢易斗糠。今歲春雨足,二麥幸登場?!硕故既A,三旬皆亢嚦?谷苗已焦卷,豆葉萎以黃。嗟此啼號者,勢必歸淪亡!”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十《己未庚申集》詩前的小序也說:“己未(康熙十八年,1679)詩愚山所訂正,外得三十九首。又庚申南游以前詩九十首,共為一卷。兩載荒歉,流離滿目。感嘆之余,不廢嘯歌。所謂人言愁我始欲愁也?!币姷每滴跏拍曜痛腏隋依然嚴重,只是報災未得上臺批準,縣志未載而已。由以上事實可知,沈潤的辭世當在康熙十七年以來的“饑饉洊臻”之前,大約為康熙十五、十六年之事。

細檢《聊齋詩集》,我們發現康熙十七年這一年中,蒲松齡與沈潤長子天祥交往十分密切。《聊齋詩集》中有《同沈燕及飲園中》、《偶與燕及夜話》、《遙聽沈燕及夫人摘阮,戲貽四絕》諸詩,第一題路編《蒲松齡集》本《聊齋詩集》系于康熙十七年戊午(1678),另二題則闌入作期不可考的“續錄”部分,盛編《蒲松齡全集》本仍之。其實,后二題詩作的寫作年代并非不可考知,本文作者之一的鄒宗良在1994年發表的《二卷本(聊齋詩集)探考》一文中,即考得《偶與燕及夜話》、《遙聽沈燕及夫人摘阮,戲貽四絕》概為康熙十七年詩作。其作期的相關考證已詳舊文,此不贅述。

《同沈燕及飲園中》詩云:

公子名園景物芳,兩人把酒話滄桑。

叢叢綠樹含生露,面面青山補缺墻。

細柳才眠風喚舞,春花欲嫁鳥催妝。

從來飲少先成醉,又感知音發舊狂。“生露”的“露”字原作“霧”,據二卷本《聊齋詩集》改訂。詩寫于康熙十七年春日,地點為沈家河村沈家的花園。蒲松齡與沈天祥二人雖不是初交,但在沈氏園中飲酒則應是首次。

同一年寫成的《偶與燕及夜話》敘蒲沈二人“夜話”事,其夜話的地點也應在沈家河沈氏家中。蒲松齡家所在的蒲家莊距沈家河逾五十華里,以兩人的交游關系論,沈天祥大概輕易不會枉駕相訪的,即便去訪友也不會在蒲家過夜。但如果蒲松齡此時在沈家設館執教,正居停于沈氏之家,兩人在齋中夜話就是很隨意又很自然的事情了。結合上文所舉蒲松齡挽沈天祥的聯語中有“每當夜雨連床”的語句,可知這次的夜話即是兩人諸多夜話中的一次。

更值得注意的是同年寫成的《遙聽沈燕及夫人摘阮,戲貽四絕》。阮即阮咸,一種撥弦樂器,相傳為晉人阮咸創制而得名。摘阮即用手指撥彈阮咸。沈天祥的夫人是在什么境況下撥彈阮咸的?《遙聽沈燕及夫人摘阮,戲貽四絕》其二寫道:

風流公子福無涯,月府仙人降翠華。

百尺樓頭明月夜,雙鬟把酒聽琵琶。詩中的琵琶為阮成的借稱。據沈滋勝先生相告,其先祖的“觀察第”中舊有磚石結構的五層樓房一座,沈先生的兄長稚年與同伴捉迷藏時曾進入樓內,知其中藏書甚多。此樓于“文革”期間被拆毀,建樓的石料被運去修橋,樓中的藏書也被當作“四舊”而付之一炬。在沈家河走訪期間,沈滋勝先生向我們指認了此藏書樓的舊址,就在觀察第宅院后院東廂的位置。個中情事其實是十分清楚的,只有蒲松齡本年設館執教于沈天祥的家中,且其教書的地點與沈家的這座“百尺樓”相距不遠,他才能聽到沈天祥夫人于明月之夜在樓頭彈奏阮成的聲音,并以此為題作詩與沈天祥相戲。

《遙聽沈燕及夫人摘阮,戲貽四絕》其三又云:

麗容媚骨映芙蕖,誰識聰明更有余?

怪道青緗粉指印,閨中才子舊知書。青緗是書籍函套的顏色,因代指書籍。我們在此試問,蒲松齡是由于何種機緣得以觀看沈家的藏書,并且如此熟知沈家的家事,得知會彈奏阮咸的沈天祥夫人本來知書,在書籍上留下的“粉指印”是其手澤的?答案看來只有一個,那就是本年他正設絳帳于沈氏之家,處于沈家西席的位置上。

康熙十七年,蒲松齡還作有《王八垓過訪》、《閏月朔日,青云寺訪李希梅》諸詩。王八垓名永印,淄川縣忠信鄉王村人,是蒲松齡多年的友人,在康熙四年及以后的數年之間,蒲松齡曾設館于其家,事見袁世碩先生和鄒宗良的相關考證。王永印居處的王村距蒲家莊近六十里之遙,而與蒲松齡設館執教的沈家河村同屬忠信鄉,兩村相距僅十華里。正因為居處不遠,王永印才可能到蒲松齡執教的沈家河村拜訪友人。又查鄭鶴聲先生編《近世中西史日對照表》,康熙十七年閏三月,“閏月朔日”即本年的閏三月初一日。青云寺為淄川縣著名的梵剎,與沈家河村僅八里遠近,兩地同屬今嶺子鎮。我們認為,《王八垓過訪》、《閏月朔日,青云寺訪李希梅》諸詩同樣可以說明這樣的事實,即康熙十七年蒲松齡設館的地點在淄川縣西部,距王村、青云寺都不甚遠。諸詩所反映的蒲松齡在淄西活動的蹤跡,同樣可以看作是其本年設館執教于沈家河村的間接證據。

綜上所述,我們以為說蒲松齡于康熙十七年設館執教于沈家河沈天祥家是符合歷史事實的。

接下來的問題是,袁世碩先生曾經考得,蒲松齡與沈天祥、凝祥兄弟的交往莊始于順治末年。袁先生因此推斷,蒲松齡進入沈家設館執教的時間,大概也在順治十七年左右。那么,究竟應該如何看待蒲松齡在順治末年與沈天祥兄弟的交往之事呢?

我們在上文中分別推考了沈潤的生卒年,他生于明萬歷四十六年(1618),約卒于清康熙十五年(1676),享年五十九歲左右。設其長子天祥生于沈潤十八歲時,其出生當在明崇禎八年(1635)。至順治十七年(1660),沈天祥的年齡約在二十六歲上下,其弟沈凝祥當也在二十歲以上。清人戴均衡敘當時入學的情況說:“十五而不應試,父兄以為不才;二十而不與于膠庠,鄉里得而賤之?!迸c于膠庠即采芹入泮,補博士弟子員。署名畢際有撰的《重修普云寺碑記》立于“大清康熙二十一年三月初四日”,上列沈潤父子三人之名,其時沈天祥、凝祥的身份均為“增生”,即增廣生員。推之,在順治末年,身為官宦子弟的沈天祥和弟弟凝祥都已經進學應該是沒有什么疑問的。

蒲松齡于順治十五年(1658)以縣、府、道三試第一補博士弟子員,與沈氏兄弟成為縣學的同學。據《清史稿·選舉志》、商衍鎏《清代科舉考試敘錄》記載,清初縣學生員的名額,大縣只有四十名。又《聊齋文集》中有《又投學憲呈》,是因請求恢復淄川縣的科試名額一事寫給提學道的,中云:“科試舊額,例取五十名。前任朱宗師減去五分之二,俾窮經士子,瞻棘圍以愴懷;苦志寒儒,望龍門而短氣。自大宗師歲試按臨,淄邑試卷,曾謬蒙華袞之榮褒;今大宗師科試錄才,應考諸生,皆妄希伯樂之賜顧。叩懇天恩,準復舊額?!卑础爸熳趲煛敝缚滴跞耆紊綎|提學道的朱雯,而這位受蒲松齡代闔學生員懇請的“學憲”、“大宗師”,則為康熙三十三年到任的提學道劉謙吉。《又投學憲呈》作于此屆科試之年,即康熙三十四年。此呈文后附傳單一紙,為告知闔學生員各出錢五十文以成此事的通知。傳單中有這樣幾句話:“遍告百余士,預存戰北之憂;各擲五十文,共買圖南之路?!边@里所說的“百余士”,也即康熙三十四年時淄川縣縣學生員的人數。縣學的生員每三年要參加學道主持的歲試和科試各一次,平日則須參加教官主持的月課和季考,所以這時常見面的數十名乃至百余名縣學的生員,彼此應該是很熟悉的。細檢《聊齋文集》中與沈家有關的應酬文字,我們以為如代沈天祥作的《為沈燕及請岳祖同訂吉期小啟》、《為沈燕及復孫公煥啟》;代沈凝祥作的《六月為沈德甫[符]與王圣俞啟》、《為沈德符與韓麗老啟》、《八月廿六日為沈德符訂吉小啟》等,俱當作于康熙十五年前后沈潤過世之后,否則便應由沈潤具名并出面應酬諸事。而蒲松齡于順治十七年寫的《代沈德符與王子下楞通政》一札作期與諸文不同,應視為同學之間的代筆之作,以此為據推斷蒲松齡于順治十七年設館執教于沈氏之家,證據尚嫌不足。

復就蒲松齡的生活情狀考察,在順治十七年前后,他當是尚未開始其“歲歲游學”的人生經歷。按“游學”一詞,一見于蒲松齡的《述劉氏行實》,其略云:

乃析箸授田二十畝。時歲歉,蕎五斗,粟三斗。雜器具,皆棄朽敗,爭完好,而劉氏默若癡。兄弟皆得夏屋,爨舍閑房皆具;松齡獨異:居惟農場老屋三間,曠無四壁,小樹叢叢,蓬蒿滿之。松齡歲歲游學。

再見于其長子蒲箬的《清故顯考歲進士、候選儒學訓導柳泉公行述》,其文曰:

十九歲弁冕童科,大為文宗師施愚山先生之稱賞。然自析箸,薄產不足自給,故歲歲游學,無暇治舉子業。

蒲松齡與蒲箬所說的“游學”,已經王枝忠先生考定為在外設館執教;袁世碩先生也說,蒲松齡“‘游學’而‘無暇治舉子業’,可見這里所說‘游學’,并非切磋文事,而是坐館之意”。

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是蒲松齡本人還是其子蒲箬,都把蒲松齡兄弟“析箸”作為其“游學”經歷的前提條件和起始時間。蒲松齡兄弟“析箸”事在何年?王枝忠先生早年有文考訂其事,定其兄弟“析箸”在康熙三年的秋冬。鄒宗良在《蒲槃生平考辨》一文中曾對蒲先慧先生提出的康熙二年“析箸”說進行考辨,并為王枝忠先生的考訂補充了相關證據。

既然蒲松齡兄弟“析箸”之事發生在康熙三年,而他的“游學”即設館執教生涯又是自“析箸”之后才開始的,那么在相關證據尚嫌不足的情況下,蒲松齡于順治十七年前后在沈家執教之說就很值得商榷了。

淄西沈氏家族中流傳著“小先生,大學生”的說法,說蒲松齡是較他年長的沈天祥、凝祥兄弟的塾師。據本文所作的考察,沈氏兄弟進學成為博士弟子員的時間應較蒲松齡為早,故東家與西席之間暇時切磋時藝探討學問當或有之,但蒲松齡卻不可能是早已進學的沈天祥兄弟的先生。

我們以為,蒲松齡在淄西沈家河村設帳的館東應該是沈潤的長子天祥,他所教的弟子是沈天祥的兒子。

康熙三十四年,蒲松齡作有《賀沈惠庵》五古一首,其略云:于公高其門,中容駟馬驤。次公守貽謀,八務皆義方?;碧蒙鷩穑`敏世無雙?!耸俏倚∮眩邦R頏。而公何謙謙?謂是我門墻。邂逅輒拳拳,愛敬恒交相。流連親父執,英妙無矜張。出卷每相示,喜輒肆瞽狂。閱人亦已多,更無如此郎。羈屮入場屋,揮毫成巨章。司衡驚天才,和顏開霽光。駒

齒猶未落,展足空群良。鵬鶚行振翼,持擊摩青蒼?!坝诠倍溆梦鳚h于公治獄有陰德,后高大其門,子孫顯貴之典,事見《漢書·于定國傳》。在《又與燕老啟》中蒲松齡曾用此典,稱頌沈家為“花竹裴公之第,車馬于氏之門”;《為沈德符與韓麗老》啟又用此典,謙稱其“念高車駟馬,忝于氏之清門;且連瑣翻書,慚太沖之嬌女”。沈潤在沈家河村修建的“觀察第”,宅門宏敞而壯觀,沈滋勝先生的四兄滋壯后來在此處建新房,曾得其基礎。蒲松齡屢用此事指稱沈家,自是有感而發的?!按喂眲t指此時在世的沈天祥之弟凝祥。蒲松齡在詩中自稱是沈惠庵的“父執”,說“此是我小友,二郗堪頡頏。而公何謙謙?謂是我門墻”,可見他并沒有教沈惠庵讀過書。其同時寫成的《賀沈惠庵,代箬兒作》詩稱沈惠庵“羊車公子十五齡”,自康熙三十四年逆推,是沈惠庵生于康熙二十年(1681),蒲松齡在沈家設館時其尚未出生。

值得注意的是詩中的“二郗”一語?!妒勒f新語·排調》云:“二郗奉道,二何奉佛?!倍笗x代名人郗情、郗曇兄弟,蒲松齡于此代稱沈惠庵與其兄長。蒲松齡同時寫成的《又代門人畢世洎》七律四首其二,曾以“珂里白眉壓弟昆,長才英妙最無倫”句稱賞沈惠庵,《門人畢子與沈惠庵昆仲泛舟大明湖,驟雨沾衣,踐濘而歸,戲成二絕》則明言“沈惠庵昆仲”,見得沈惠庵確是有兄長的。蒲松齡在《與沈德符》一札中又云:“三月中,希梅偶臨寒舍,言令侄將設席地,請諸親友為之評其可否,致意先自弟始?!倚知q時念故交,若令侄則并不知有父執,交往之路久絕。”此札據袁世碩先生考定作于康熙三十年,而此時沈惠庵僅為十齡童子,自不能出面“設席地,請諸親友”來評判其家中的田產之爭。沈惠庵的兄長在康熙十七年曾從蒲松齡受教,時當就傅的年齡,至康熙三十年已二十歲上下,可見沈凝祥的這位“令侄”才是其父去世后繼續和出嗣的叔叔爭產的人。這位不知其名的沈天祥的長子,應該就是蒲松齡在沈家所教的學生。沈惠庵聰明懂事,對蒲松齡執父執之禮,并自稱是蒲氏“門墻”,正是從蒲松齡與其兄長的師生關系而論此事的。

蒲松齡與沈天祥兄弟自順治末年就開始了交往,但其關系的進一步發展則出現在蒲松齡到沈家設館執教以后。沈氏兄弟中,與蒲松齡交往最默契的自然是館東沈天祥。

對沈天祥的為人,蒲松齡在詩文中多有描述?!杜寂c燕及夜話》的前四句云:“阮家兄弟自慵疏,湖海豪襟未解除。磊落行藏孤鶩似,煙波蹤跡野鷗如。”此處雖以阮咸、阮渾代指沈家兄弟,但詩作主要還是描述沈天祥本人的性情好尚的?!读鲁跞章勆蜓嗉坝囈簟穭t稱他“義氣文章事事佳”,又云“君疏我拙兩相知”,可見蒲沈二人在義氣、文章方面都堪稱知音。上引蒲松齡挽沈天祥聯語的上聯說,“念落拓狂生,惟君見諒,每當夜雨連床,竊共相期:縱弗獲并登云霄,老去猶將同杖履”,是知兩個人志趣相投,友情甚篤,他們之間的關系遠遠超過了一般的館東與西席的關系。

《聊齋詩集》中有蒲松齡哀悼沈天祥的七律二首,題作《六月初三日聞沈燕及訃音》。此題詩作路編《蒲松齡集》本收入未編年的續錄部分,盛編《蒲松齡全集》本仍之。袁世碩先生曾指出,《六月初三日聞沈燕及訃音》當作于康熙二十八年或者更早。后鄒宗良在《二卷本<聊齋詩集>探考》中考得詩為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之作?!读鲁跞章勆蜓嗉坝囈簟菲湟坏念h聯云:“文園詎為芙蓉病?酒德真從畚鍤埋?!币馑际钦f,沈天祥之死不是由于貪戀美色而促壽,但卻是因為飲酒過度而致病的。據此可知,沈天祥去世的時間為康熙二十四年的六月初,他去世的原因是因過度飲酒而傷害了身體。

蒲松齡在《六月初三日聞沈燕及訃音》詩中追憶沈天祥的生平,說他曾“三度葬金釵”,即先后有三位妻子或侍妾先于他本人離開人世。我們現在知道的是,沈天祥起碼有一次續娶發生在蒲松齡在沈家執教時或其后,事見《聊齋文集》中的《為沈燕及請岳祖同訂吉期小啟》。啟云:“三沐卜良辰,吉無過于邇月;雙瓢合瑞巹,期猶待于同訂。占望后之三朝,早烹社飯;肅隴頭之一葉,遠辱郇香?!睉谀吃率巳盏缴蚣襾砩逃喕槠诘氖巧蛱煜槲椿槠薜淖娓福浠槠诩热灰浴斑冊隆睘榧?,當在此商定具體日期之后不久。上文說到天祥的幼子沈惠庵生于康熙二十年,他極有可能是這位新續弦的妻子所生的兒子,與沈天祥的長子同父而異母。

沈惠庵康熙三十四年考中秀才時只有十五歲,蒲松齡在《又代門人畢世洎》其二中說他“翩翩絕世佳公子,名滿三齊少未婚。”他的兄長較他年長十余歲,在康熙三十年左右已經娶妻。蒲松齡的《與沈德符》一札,在說到友人李堯臣(字希梅)到其家中,言及他教過的這位沈氏弟子將“設席地,請諸親友”來評判其家中的田產之爭后寫道:“余止之日:‘是何必爾。若令婿受他人之欺凌,仆當銳身自任,為亡友扶其孤弱;今矛盾在彼家庭,外人何能贊一詞?……’……且兄(筆者按,指受信人沈凝祥)猶時念故交,若令侄則并不知有父執,交往之路久絕。希梅其岳也,宜也;仆何人斯,亦慶此災而樂彼禍耶?”可知沈天祥的長子娶的是友人李堯臣的女兒,沈天祥與李堯臣為兒女親家。

《聊齋文集》中有《為沈燕及復孫公煥啟》,是蒲松齡為沈天祥之女與孫公煥的孫子締姻而寫的婚啟。此孫公煥者何人?《淄川縣志》卷五《選舉志·舉人》云:“孫若群,字公煥。同己卯科。見進士?!蓖怼哆M士》:“孫若群,順治己亥會試亞元,康熙甲辰嚴我斯榜殿試。授交城知縣,升晉寧知州,卒于官?!卑磳O若群的事跡,被清代著名學者江藩載人《國朝宋學淵源記》一書,其文云:

孫若群,淄川人。學贍品端,言動有則。鄉里稱為小圣人。早歲成進士,謁選京師,任少司寇克溥延之課子,坐不易床,食不兼豆,雖盛暑亦衣冠危坐,如見大賓。司寇知其二子應童子試,時山左學使與司寇交善,將為之地,而不知二子名。屢欲問之,憚其嚴,終不敢發。若群寡言語,然有問難者,則指畫談議,滔滔不絕。評騭人文,務愜其隱,窮通壽妖,皆能以文決之??滴豕锍蟪鰹榻怀侵h,遣其子歸淄就昏。去后,見其近作制藝,嘆曰:“吾子其不返矣!”歸家數日,競無故自縊死。治交多異政。秩滿,遷四川某州知州,卒于官。

清鈕琇《觚剩續編》、陳康祺《郎潛紀聞三筆》、王培茍《鄉園憶舊錄》,記載與《國朝宋學淵源記》大同而小異。《觚剩續編》、《鄉園憶舊錄》云孫若群由山西交城知縣升任“蜀忠州牧”,此處說“遷四川某州知州”,諸說當是出自同一來源,與孫若群仕履的記載均存在差誤。按據雍正《山西通志》卷八十一《職官九》,孫若群出任交城知縣在康熙十二年至康熙二十一年。又光緒《云南通志》卷一百二十八《秩官志二之十一》,于云南府晉寧州知州下載:“孫若群,聊城人,進士,[康熙]二十二年任。”《云南通志》雖然錯把孫若群的籍貫記為山東聊城,但與《淄川縣志》相印證,其自山西交城知縣升任云南府晉寧州知州則是事實。由《為沈燕及復孫公煥啟》的文字推之,此札當作于沈潤去世之后,孫若群升任晉寧州知州之前。沈天祥另有一女嫁給了西鋪村畢盛錫之孫畢海枋(說見下)。盛錫為畢際有之兄畢際壯的兒子。

在沈家河村的居第之外,沈潤、沈天祥父子還在淄川的孝婦河畔建有別墅。上引《重修普云寺碑記》說到沈潤首倡重修普云寺,是由于他“一日者,驅車別業,睹鹿苑之荒涼;駐馬殘垣,悲雁堂之禾黍。既惻然而動心,遂慨焉而倡善”。沈潤由沈家河村“驅車別業”而途經地鋪村,其別業的方位應在地鋪村迤東。蒲松齡代人撰寫的《又與燕老啟》,是代某姓為自己的孫子和沈天祥的孫女締姻而寫的婚啟,中云:“每念珂里云遙,交且難于附驥;即或龍門可到,愿不至于食魚?!纹诰G野之墅,新營孝水之濱;遂使白發老翁,濫廁香山之社?!鄙蛱煜榈靥幮⑺疄I的“綠野之墅”與其父數年之前曾驅車前往的別業方向、位置無一不同,且既有祖業在彼,沈天祥自不會另辟新舍,故二者所指當為同一處居第。由于淄西沈氏的舊譜未能流傳下來,現在已難以獲知其別墅在孝婦河畔的確切位置了。

蒲松齡與沈天祥出嗣的弟弟沈凝祥也有過一些往來。順治十四年,沈潤的二弟沈澄病故,凝祥被其父立為叔父沈澄之子,其事已見前述??滴跏吣?,就在蒲松齡設帳于沈家期間,沈凝祥與其兄天祥就家產問題發生爭執,蒲松齡作為沈氏兄弟多年的同學和友人,在其間做了調停的工作。我們認為,蒲松齡本年所作的《閏月朔日,青云寺訪李希梅》、《偶與燕及夜話》二詩,當俱與此事有關。李堯臣與沈天祥為兒女親家,在兄弟爭產的背景之下,與蒲松齡同赴青云寺訪李堯臣的當還有沈天祥,此舉與其家事不無關系。而據國家圖書館藏《聊齋詩集》、二卷本《聊齋詩集》諸抄本的編次,緊排于《閏月朔日,青云寺訪李希梅》之后的即《偶與燕及夜話》一詩。此詩的后四句云:“久將錯石磨圭玷,尚有良朋致謗書。淪落已拼人共棄,遭逢無用復躊躇。”錯石為治玉之石,玷為玉石上的斑點。事情很可能是這樣的,蒲松齡調停的結果是由沈天祥讓出一些田產給出嗣之弟,但卻招致了身為沈天祥長子岳父的李堯臣的不滿。沈天祥與蒲松齡的這次夜話,內容既有對李堯臣致沈天祥的書信即“良朋謗書”的看法,又有對沈天祥讓產之舉的稱賞,還有蒲松齡自己委屈心態的說明。結合詩的前四句(已見上引)稱頌沈天祥襟懷坦誠磊落,為人灑脫不拘來看,這樣的認識是不無理由的。對蒲詩作如上解釋或不免深求之嫌,但從陳寅恪先生所倡言的釋今典的角度看,這樣的認識應該說是說得通的。

沈天祥去世之后,依然心有不甘的沈凝祥與沈天祥之子繼續爭產,沈家的家庭矛盾再次爆發。由蒲松齡的《與沈德符》一札可知,身為一方岳父的李堯臣在沈家叔侄爭產的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謙和中庸的蒲松齡沒有附和李堯臣一方的主張,但卻遭到了爭產失敗的沈凝祥的誤解,招致了沈凝祥對他的辱罵。在說明事實之外,蒲松齡回敬沈凝祥的語言也很是辛辣。

在沈凝祥叔侄的家庭矛盾出現之前,蒲松齡曾代沈凝祥寫過數篇應酬文字,但出于性情、為人等方面的原因,蒲松齡和他的交情明顯較沈天祥為淺?!都纳虻路吩姰攲懹谏蚴鲜逯稜幃a一事結束之后不久。蒲松齡主動寄詩,目的當是為了緩和因誤解而引致的與沈凝祥之間的緊張關系。張元《柳泉蒲先生墓表》稱蒲松齡“性樸厚,篤交游,重名義”,為“恂恂然長者”,從其涉身沈氏兄弟、叔侄的家庭糾紛所持的立場、態度看,張元的評語并非謬贊。

在沈天祥的兒輩中,蒲松齡稱他教過的沈氏的長子“并不知有父執,交往之路久絕”,這或與李堯臣岳婿二人在沈氏家庭矛盾中表現的態度與蒲松齡不同有關。而沈天祥的次子沈惠庵則對蒲松齡十分尊重,在他人泮之后,蒲松齡為這位“小友”寫了賀詩。

沈惠庵其人,名不可知,惠庵當為其字。康熙三十四年(1695)為科試年,十五歲的沈惠庵隨科試諸生赴濟南參加童子試,被學道劉謙吉取為博士弟子員,蒲松齡一連寫了《賀沈惠庵》、《賀沈惠庵,代箬兒作》、《又代門人畢世洎》三題六首詩作。蒲松齡本人作詩以賀的緣由已見上述,其代門人畢世洎而作賀詩,則是因為西鋪畢氏與沈家存在親戚關系。

路大荒先生整理的《蒲松齡集》本《聊齋詩集》、盛偉先生編校的《蒲松齡全集》本《聊齋詩集》和趙蔚芝先生箋注的《聊齋詩集箋注》,《又代門人畢世洎》的“洎”俱誤為“泊”字,當據《畢氏世譜》和《畢氏南村家譜》訂正。據諸畢氏族譜,畢世洎字公遠,邑廩生,是蒲松齡在西鋪畢家執教的少館東畢盛鉅的長子。

據畢盛鑒纂修的《畢氏南村家譜》,畢際有之兄名際壯,有一子盛錫。盛錫生世溶,世溶生海枋。其畢海枋之小傳云:

海枋。字維周。附監。配沈氏,同邑庠生沈公天祥女;唐

氏。三子:岱照、岱炳、岱焵。照、炳,沈出;焵,嫁母出。畢海枋之原配沈氏,乃沈惠庵的同胞姊妹。由于存在這樣的親戚關系,在獲知沈惠庵人泮的消息后,蒲松齡代他的學生畢世洎寫了賀詩。由畢氏家族中年長的畢世洎出面賀其采芹,就是一件緣于禮數而易于被人理解的事情了。

不易索解的是蒲松齡的《賀沈惠庵,代箬兒作》一詩。蒲松齡緣何要代其長子蒲箬作詩賀沈惠庵入泮?我們最初曾以為《又與燕老啟》是蒲松齡為自己的長孫蒲立德與沈天祥的孫女締姻而作的婚啟,但在考察中發珊博事有種種不合。啟云“若弟……竹樹一庭,猶守匡廬舊業;琴書半榻,空含畫省遺香”。盡管作者在啟中使用了與淄川蒲氏有關的“竹樹一庭”諸語,但“畫省”指漢唐時期的尚書省,與沈家締姻的某氏應為淄川城里或左近的縉紳之家,極有可能是高氏、王氏或孫氏等做過尚書、侍郎的大族人家,《又與燕老啟》也應是蒲松齡代人而作的應酬文字。

我們在沈家河一帶進行相關調查時,認識了熱心于淄川鄉邦文獻調查搜集和蒲松齡研究的王一千先生。在談及此事時,一千先生提出了這樣的看法,即蒲松齡的長子蒲箬本年或正在沈家河村設館,教沈惠庵讀書。結合蒲箬的生平考察,不能否認有這樣一種可能,但因為于文獻無征,此說尚只能看作是一種推想。今附記于此,以便于這一問題的進一步研究解決。

(責任編輯 魏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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