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不是人所能延展到的時間,但愛可以觸及。
所以,席慕容說: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期待一場愛,可以跪在佛前求上五百年,這是癡情男女宿命般的執著與虔誠。情竇初開時節,這樣的傻事,少有不做之人。期待他的一個眼神,可以準備數月,而真正相遇的那一刻,卻又佯裝若無其事,好像是不期然地擦肩而過。寫給她的情書,一直想送過去,直到發落齒搖,卻還在藏著掖著,用自己當年的體溫烘焙泛黃的書簽,緊捂一段青澀時光。
五百年,不算太長,有時,將愛未愛時的一秒鐘等待,比五百年更久。有時,無愛的一對人生活在一起,一秒鐘對視也顯得那么漫長,比五百年還長。
網絡上流傳這樣一則情愛語錄——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場心傷;在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段荒唐;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陣嘆息。
不管時間對錯,還是人的對錯,愛沒有對錯。
時間是一把刀,把愛雕刻為諸般花樣,有幸福,有心傷,有荒唐,有嘆息。人生的萬般風情,千般無奈,都做了時間刀下的花鬼,暗夜里風流,天明一看,千瘡百孔。
此時愛,渡涉時間河后,難保彼時還愛著。
張愛玲在《半生緣》里,借顧小姐的話大嘆“我們都回不去了”!
一別十五年,顧曼楨與沈世鈞重逢,悲情地哀嘆:“世鈞,我們都回不去了。”曾經那么相愛的一對璧人,隔著綿綿不盡的似水光陰。只是十五年的時間,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輾轉成灰。本想順著時光,去孵化愛,一轉身,周身空空如也,再回首,了無愛的痕跡。
時間是一道河。滔滔河水,將愛的一對人,生生劃成隔岸遙望,相視陌然的凄清。
世上最動人的愛語,我認為非這一句莫屬:你是我的時間。
無一字言愛,卻無字不滲透著愛,潤澤著愛。當一個人,成了你的時間,成了你生命的鐘擺,他就是自己的一切。而這一切,都源自于對他的愛。
一次酒會上,偶遇江蘇詩人海舒先生。接過他遞來的名片,翻轉過來,背面是他的一首妙詩:如果我必遇到你/請時間繞行……
有人說,愛到極致成陌生,有人說,愛的極致是寬容……而海舒先生用他的詩篇,道出愛的真諦,愛的極致其實就是連時間都無所謂了。包括時間在內,統統靠邊站,愛才是唯一,時間算什么?生命又算什么呢?
自古殉情者,應該都是一腳邁入了愛的極致之境吧?才有決心,拋棄上天賦予自己的那一段時間。
愛是什么?
有人說,愛是回眸間的一笑;有人說,愛是重逢時的一抱;有人說,愛是一次綻放;有人說,愛是一個傳說;有人說,愛是一個奇跡;有人說,愛是……
不管愛是什么,它都盛放在時間這個容器里。
愛,只是一段時間,有時,只是一剎那;有時,它是一萬年。
(編輯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