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自己的禪師

年少時，他聽父親說起禪，很高深、很神奇的樣子，且一副敬畏的神態。他問父親:“什么是禪?”父親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說:“禪，在禪師那里。”

他又問父親:“禪師在哪里?”父親靜默了片刻，抬手一指說:“禪師在每一個人前行的路上。找到適合你的禪師，就等于找到了成功之路。”

哪個少年不渴望花團錦簇?哪個少年不向往星光大道?自此，他做夢都想找到適合自己的禪師，為這個目標他付出了數不清的努力和艱辛。

頗感慶幸的是，在人生接下來的第一個十年里，有人添柴助燃，為他引見了一位禪師。來到禪師面前，他略帶羞澀地低著頭，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虛心再虛心地求教。孰料禪師說:“我不是你的禪師。”他驚訝地一顫，還要問什么，禪師揮了揮手，接著說:“前行的路剛剛開始，哪能這么容易就找到適合你的禪師呢?”

哦，也許自己真的是太性急了，也許自己的付出還不夠，他為自己的魯莽，更為自己的急功近利而慚愧。但他堅信自己和禪師有緣，禪師就在不遠處，正拈花微笑。他不再接受別人的引薦，他決心憑借自己的才氣和毅力，透過滾滾紅塵，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位禪師。

在第二個十年里，他果真又找到了一位禪師。他自信這位禪師，就是適合自己的禪師。他暗暗給自己鼓勁說，天不負、地不負、我不負。可這位禪師同樣說:“我不是你的禪師。”他同樣不解。禪師說:“天不負、地不負，可天地之間還有空氣!有向前方的路，也有去上方的路。人生旅途，你走了有多遠?”

禪師的話，點點面面、深深淺淺、虛虛實實、回回旋旋。但終究不是自己的禪師。他唯有繼續尋找，在前行、直行或者回行的交錯中識別著、磨煉著。人生的又一個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嗯，是過去了，像一縷青煙、一陣微風，在記憶中飄散。不說他的家庭，不說他的事業，不說他的財富，不說他的健康，也不說他的朋友。單說有這么一天，他回鄉下看望父親。冬日暖陽中，父親已成白發老翁，他也有了些許白發。父親問:“找著你自己的禪師了嗎?”他說:“找著了。”父親又問:“在哪里?”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

父親“哦”了一聲，說:“那，我也是。”

庭院里，父子二人對望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人世間，尋找禪師的過程，就是自我修煉的過程。只要肯努力，肯付出，禪師會離你越來越近，直至和你合二為一，融為一個整體。

茫茫人海中，你就是你自己的禪師。

(編輯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