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6月和7月初,美軍將全部志愿軍戰(zhàn)俘從巨濟島押往濟州島,關押在第一、第二、第六和第八聯隊。第八聯隊關押著約六千名志愿軍戰(zhàn)俘。
第八聯隊位于濟州市西郊,集中營內部又由六道鐵絲網分割為東西兩片,共設十個小集中營,每個小集中營關押約五百名戰(zhàn)俘。
為了粉碎美軍戰(zhàn)俘管理當局“分而治之”的陰謀,戰(zhàn)俘營中七個較大的地下進步組織,合并為“共產主義團結會”?!肮伯a主義團結會”迅速建立了一套嚴密的組織:他們將十個小集中營稱為十個大隊,每個大隊分成四個中隊,每個中隊有四個小隊,大隊部有一個負責通訊聯絡的機要組和負責編寫文化課本的編寫組。集中營內的行政組織服從“共產主義團結會”的指揮。對外,每個小集中營都設有大隊長、戰(zhàn)俘代表和翻譯?!肮伯a主義團結會”在戰(zhàn)俘營內部配備了三套干部,各級干部都有自己的代理人,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做到組織不散,指揮不斷。
要打破美軍管理當局的“分而治之”,關鍵是要有一個堅強的通訊聯絡網?!肮伯a主義團結會”將編制“通用密碼”和擬定“聯絡方法”的任務,交給共產黨員唐乃堯等人。這些人都是志愿軍部隊中的報務員和文工團員,他們把科技知識和想像力結合起來,創(chuàng)造了“手勢聯絡法”、“外勤聯絡法”、“投擲聯絡法”等,保證了集中營內的統(tǒng)一指揮,保證了內部文件和學習材料的傳遞。
1952年7月14日,第八聯隊組建的地下通訊聯絡網正式使用密碼進行聯絡,十個小集中營內的6000人,在一個小時之內即能夠集體行動。美軍開始對此頗為驚訝,繼而大為惱火。1953年1月,美軍搜出一本戰(zhàn)俘編制的“通用密碼”,立即調來破譯專家破譯,但唐乃堯等人對密碼作了改進,接連編制了三套通訊密碼,使戰(zhàn)俘營內的聯絡始終暢通。
美國遠東軍司令、聯合國軍司令克拉克將軍,對集中營中的地下通訊作過記述:“共產黨俘虜的聯絡方法包括旗號、手勢、口哨、唱歌以及拋擲系有電文之石子。文件亦可藏于送往各營地之糧秣、被服及補給品內。凡是可以作為通訊工具的東西都被利用,有些俘虜將電文系于大的蜻蜓上即是一個例證?!?/p>
1986年9月,我采訪曾在濟州島戰(zhàn)俘營第八聯隊第三號集中營擔任機要員的張達時。他給我表演了“小手勢聯絡法”和“大手勢聯絡法”。這些聯絡方法簡便實用,靈活機智,看后使人驚嘆不已,這大概可以稱得上是志愿軍通訊史上的一大“奇觀”。
“小手勢聯絡法”,可以在美軍崗哨或看守的眼皮底下使用。這種聯絡方法,動作不大,發(fā)報緩慢,不易為旁人發(fā)覺,常常在緊急情況下使用。方法是:右手摸胸為1,左手摸胸為2,雙手摸胸為3,右手叉腰為4,左手叉腰為5,雙手叉腰為6,右手摸耳為7,左手摸耳為8,雙手摸耳為9,雙手摸臉為0。等各級密碼發(fā)完,雙手自然下垂;有差錯踢腳重發(fā)。
“大手勢聯絡法”,類似徒手體操:左手向右手伸為1,右手向前平伸為2,右手向上高舉為3,左手向左平伸為4,左手向前平伸為5,左手向上高舉為6,雙手左右平伸為7,雙手向前平伸為8,雙手向上高舉為9,雙手壓肩為O,雙手叉腰表示一組密碼發(fā)完,有差錯雙手擺動重發(fā)。
從1952年7月開始,美軍戰(zhàn)俘管理當局陸續(xù)將趙佐端、魏林、杜崗等領導干部,關押到距第八聯隊千米之外的“戰(zhàn)犯監(jiān)獄”。以后,在第五號小集中營中擔任機要聯絡員的何平谷也被關押到這里。何平谷克服了種種困難,晚間,通過鐵絲網外探照燈射進鐵窗的燈光,利用人影在窗戶前的移動,在“摩爾斯電碼”的基礎上,編制了“王芳專密”:發(fā)報人在窗戶左邊為“嘀(·)”,右邊為“嗒(一)”,“-”表示1,“一”表示2,“——”表示3……每組密碼發(fā)完在窗前蹲下,這個辦法溝通了集中營內與“戰(zhàn)犯監(jiān)獄”的聯絡渠道,使領導干部在“戰(zhàn)犯監(jiān)獄”中繼續(xù)指揮戰(zhàn)俘營里的斗爭。
連美軍看守也不得不承認:“共產黨人真難對付?!?/p>
(選自《特別關注》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