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子和妻子非常恩愛,自從妻子一月前死于癌癥,他總是失眠。這天晚上,蘇文子在床上正苦于失眠,家里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看看鐘表,已經凌晨三點了,誰這么晚了還給我打電話?一定有什么急事。當他拿起耳機,聽到對方的聲音時,意外中又讓他驚訝不已,萬萬沒想到給他打電話的人竟然是賈艷麗。
蘇文子跟賈艷麗是一個單位的,但兩人的處境卻是天壤之別。蘇文子雖是單位里的筆桿子,有才華有能力,但他不善于領會領導的意圖,局長不重用他,同事們也瞧不起他。賈艷麗天生麗質,又是單位的出納,局長的紅人,單位里的人都仰她的鼻息。連副職們都敬她三分。平時,賈艷麗在單位從來沒鄭重地瞧過蘇文子一眼。也從來沒跟他交流過,更不用說給他打電話了。可現在——是不是看他老婆死了,想跟他……但他馬上又想到這不可能,賈艷麗找誰也不會找他這種人啊。可深更半夜的,她到底有什么事呢?
賈艷麗卻在電話中用求救的口氣跟他說:“文子,我想求你給我幫個忙。”
蘇文子苦笑道:“你真會開玩笑。我無職無權。連自己的事都辦不好,能給你幫什么忙呢?”
賈艷麗帶著哭腔說:“我闖禍了。人家要鬧到我家里來,我不敢睡,也睡不著,想來想去,這事只有你能救我……”
原來,賈艷麗是局長郭天雄的情婦,二人經常在賓館開房。郭局長外出開會、考察,總要把賈艷麗帶上。他們的關系在單位是公開的秘密。只有郭局長的妻子一人還蒙在鼓里。昨天下午,郭局長在市委開會,賈艷麗想晚上跟他約會,就用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還在里邊表明了他們的暖昧關系,透出了平時他們之間的兩情相悅及床笫之歡。當時郭局長正在領會會議精神,看后信息沒顧上刪除,晚上市領導安排在賓館會餐。他不想錯過這個跟市領導會餐的機會,就沒有赴賈艷麗的約會。誰知在宴會上喝多了酒,回家倒頭就睡。郭局長的妻子夜里翻看他的手機,看到了賈艷麗發給郭局長的信息,趕緊找出丈夫單位上的電話通訊錄,對照手機信息上的號碼找到了賈艷麗的名字。郭局長的妻子是只母老虎,先是擰著丈夫的耳朵把他從床上揪起來。不由分說就是幾耳光,當郭局長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趕緊說他跟賈艷麗根本沒有那回事。這條信息一定是她發給別人的,可能是一鍵之誤,錯發給他了。妻子不信,隨即又撥通了賈艷麗的手機,先是把她痛罵了一通,并揚言要帶人打上門去。賈艷麗嚇得一時沒了主意。接著她聽到電話里有郭局長的聲音:“你不要深夜騷擾人家賈艷麗好不好?一定是她把信息發錯了。”賈艷麗馬上明白,這是郭局長在提醒她,就趕緊跟他妻子說:“嫂子對不起,這條信息是發給另一個人的,他跟郭局長的手機號相近,是我一鍵之誤,錯發給郭局長了。”
郭局長的妻子問:“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他的手機號是多少?”
賈艷麗說:“嫂子,這是我的隱私。不能告訴你。”
郭局長的妻子盛氣凌人道:“不行,你一定得告訴我!”
賈艷麗求饒道:“嫂子。你就放過我吧。這是我的隱私,實在不能告訴你啊。”
郭局長的妻子惡狠狠地說:“是你無法告訴我,因為沒有這個人,是你跟我男人在合伙蒙我,明天等我帶人打上門去,看我不撕了你!”
賈艷麗知道郭局長妻子的脾性,不給個明確說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明天一定會打上門來的,看來不找個男人做擋箭牌是不行了。可是找誰呢?單位里包括下邊二級單位里的幾百號男士她都算過了,經過再三權衡,最后選定了蘇文子。因為蘇文子的老婆死了,說跟他有那種事也符合情理。更不怕他老婆打上門來。再說。蘇文子的手機號與郭局長的手機號也相近,只尾數上的兩個號碼不同,一個是68,一個是86。
賈艷麗要蘇文子給她做擋箭牌,蘇文子沉吟了良久,慢條斯理地說:“這事不妥吧?在單位好事找不到我,遇上這種爛臟事,就把污水往我頭上潑。”
賈艷麗說:“這是我的事,也是郭局長的事,你給我幫忙,就等于給郭局長幫忙,事后我和郭局長都不會虧待你的。”
蘇文子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賈艷麗,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你要這么說,這個忙我就不幫了!”
賈艷麗登時哭起鼻子來:“蘇文子,好哥哥,你知道郭局長老婆的脾性。這事弄不好她會把我撕了的。我老公的脾氣你也知道吧?鬧起來兩個家庭都毀了,我還有臉在單位上班嗎?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能為我保密。也肯為我幫忙,才找你的,好哥哥,你就拉我一把吧!”
蘇文子心軟,尤其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鼻子,就勉強答應了下來。既然答應幫忙,就得替人家出主意。蘇文子要賈艷麗把發給郭局長的信息再發給他,在信息后邊用括號加上這樣的話:“剛才我把此信息錯發給郭局長了。郭局長追問下來怎么辦?他知道咱們的不正當關系后,一定會批評咱們的。”蘇文子說:“明天郭局長的老婆要是找我對質。我就把此信息給她看。”
賈艷麗破涕為笑:“好哥哥,真有你的。太妙了!”可她接著又犯愁道。“只是信息上顯示的來電時間難以作假。怎么辦?我現在把此信息發到你的手機上,時間是凌晨三點。郭局長的妻子一定會說是咱們串通后才這么做的。”
蘇文子想了想說:“這好辦,我現在把手機上的時間設定在昨天下午,也就是7月23日下午5點以后,你再把信息發給我,之后我再把時間設定調回來。”
計劃可謂周密,他們如此安排之后,賈艷麗才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賈艷麗就主動給郭局長的妻子打電話,說她考慮了一晚上,出于對對方家庭的負責,主要是還郭局長一個清白。決定把跟自己有染的那個男人告訴她……
當天上午,蘇文子接到了郭局長妻子的電話:“我在清園茶社。想請你過來喝茶,肯賞光嗎?”
蘇文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故作吃驚道:“局長夫人請我喝茶,受寵若驚,誠惶誠恐,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當蘇文子打車趕到清園茶社。郭局長的妻子已經在那里等他了,她身后還站著滿面含羞、惶恐不安的賈艷麗。她是被局長夫人脅迫而來的。他們上二樓進了一個包間,局長夫人無意吃茶,不過也很講究策略,說想給家里打個電話。可她的手機沒電了,借用一下蘇文子的手機。當她接過蘇文子的手機,卻翻看起里邊的信息來。當她看過賈艷麗發給他的那條信息后,接著又翻著往下看,然后合上手機說:“我還是不相信。既然賈艷麗是跟你有染,那她一定給你發過不少信息吧?你又不怕老婆看到,沒必要刪除。怎么這上邊只這一條呢?”
蘇文子暗自吃驚,局長夫人果然厲害。可他辯解道:“我是在我妻子死后才跟賈艷麗好上的,也就是在一星期之前,時間短,所以她只給我發過這一條信息。因為是第一次給我發信息,不熟練,才錯發給了郭局長,真是對不起。”
郭局長的妻子還是不相信:“據我所知,賈艷麗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你又是個不得志的人,我就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跟你好上呢?”
蘇文子看了賈艷麗一眼,才又跟郭局長的妻子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妻子生前在人壽保險公司買了巨額保險,死后賠了十多萬元。那天晚上賈艷麗來我家,說要買房向我借錢,邊說邊往我身上蹭。我一個孤寡男人,經不住色相引誘。當時就……”
郭局長的妻子再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一場風暴就這樣給平息了。
事后不久。星期天蘇文子去郊外玩,不料遇上了幾個惡徒,對他一頓暴打,然后把他劫持到一座廢棄的機井房里。進去才知道,賈艷麗的老公劉毛虎在里邊等著他。劉毛虎滿臉殺氣,光著膀子,手里握著一把殺豬刀。原來,蘇文子替人消災,可郭局長的妻子不可能為他守口如瓶,這事先是傳到了單位,后來就讓劉毛虎知道了。劉毛虎曾作奸犯科坐過牢,有名的亡命之徒。
蘇文子問對方到底要干什么,劉毛虎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給老子戴綠帽子,你說我想干什么?要么卸你一只膀子。要么破財消災!”
蘇文子暗自叫苦,自己替人消災,反而引火燒身,他問破財消災怎么說,劉毛虎說要五十萬。蘇文子說:“別說五十萬,就是十萬元我也拿不出來啊!”
“那就卸你一只膀子。”劉毛虎舉起殺豬刀,問蘇文子卸左膀還是卸右膀。
“慢來……”蘇文子知道,劉毛虎心狠手辣說到做到,看來只有破財消災了,反正這錢得由郭局長出。
劉毛虎拿出紙和筆。讓蘇文子給他寫了一張五十萬元的欠條,后邊注明十天內還清。
第二天,蘇文子去單位上班,走進了局長郭天雄的辦公室。把他昨天的遭遇給郭局長說了。說五十萬元他是如何也拿不出來的,如果郭局長不替他拿。那他只好向劉毛虎說明事實真相;再不行,他就要求助司法機關了。郭天雄考慮到自己局長的身份。又知道劉毛虎的德行,只好答應給蘇文子五十萬元……
讓郭天雄萬萬想不到的是,蘇文子沒有把那五十萬給劉毛虎,而是把它交給了縣檢察院。
接下來,郭天雄被檢察院立案審查,后查出貪污受賄幾百萬元。劉毛虎因敲詐罪被公安機關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