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王 海 本報特約記者 趙文靜
新年的第一周,對中國科幻迷來說,意味著兩件大事:《阿凡達》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地席卷票房,世界科幻小說界的泰斗艾薩克·阿西莫夫的90歲誕辰。與《阿凡達》的火暴登場相比,阿西莫夫的誕辰就顯得頗為冷清。
然而,誰也不能否認,《阿凡達》中的星際旅行、外星文明和機器人,正是阿西莫夫近500部作品中最常見的題材。我們也不能忘記,科幻影視作品在美國,乃至在全世界能夠多年以來長盛不衰,科幻類的雜志、小說能夠深入人心,阿西莫夫的功勞難以言表。正如美國研究阿西莫夫的專家約翰·詹金斯所說:“簡而言之,所有20世紀50年代以來的科幻小說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阿西莫夫的影響。”
擁有中譯本近百部
1920年1月2日,阿西莫夫出生于俄羅斯,他來自于一個普通的以磨坊為業的猶太家庭。3歲時,他跟隨父母移民美國,在紐約的布魯克林長大,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并在波士頓大學擔任生化學教授。據他的自傳《人生舞臺》介紹,阿西莫夫一生共出版了470本書。阿西莫夫統計,從自己開始寫作之后,40年間,平均每10天售出1件作品,其中后20年,平均每6天售出一件作品;40年間,平均每天發表1000個詞,其中后20年里,平均每天發表1700個詞。用著作等身來形容阿西莫夫,再恰當不過了。
阿西莫夫的作品,遠遠不止科幻小說和科普讀物,還有歷史、文學、幽默、自傳等。但他在科幻文學領域的造詣最為人稱道,并與儒勒·凡爾納、亞瑟·克拉克和羅伯特·海因萊因等科幻小說大師齊名。阿西莫夫的文筆樸實無華,想象力卻天馬行空,故事情節引人入勝。其科幻小說中最著名的三大系列:基地系列、帝國系列和機器人系列被譽為“科幻圣經”。而他的短篇科幻小說也有非凡的造詣,其中《日暮》曾被美國科幻作家協會評選為1964年前最佳科幻短篇小說。阿西莫夫的科普著作最大的特色是深入淺出,并善用史學手法闡述科學概念,讓各種科學名詞不再讓人望而生畏。
1973年,阿西莫夫的第一個中譯本《碳的世界——有機化學漫談》在中國出版。之后,隨著他的更多中譯本的面世,阿西莫夫的名字迅速地為越來越多的國人所知。據研究阿西莫夫的專家卞毓麟介紹,他的作品,恐怕是眾多歐美作家中擁有中譯本最多的,共有超過100部之多。
阿西莫夫影響影視作品
阿西莫夫以為,自己的最大成就在于提出了著名的機器人學三法則和科幻巨著基地系列。在基地系列小說中,阿西莫夫成功構架了一個完整的科幻世界,并討論了文明力量的興衰,甚至打造出了一門虛構的科學——心理史學,根據大規模人類活動數據,來預測未來歷史走向。該系列成功超越了以往的科幻小說中的道德概念,不再把書中的重點放在人類社會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而是更為關注人類社會應該如何改變,以適應新的變化。
而機器人學三法則是廣泛見于各類科幻作品當中,幾乎任何有機器人的影視作品或者小說,都離不開對這三大法則的探討。比如大家熟悉的終結者系列、黑客帝國系列,或是威爾·史密斯主演的《我,機器人》以及羅賓·威廉姆斯的《機器管家》等。阿西莫夫一反先前流行的機器人必邪惡的觀念,制定了機器人學三法則:一,機器人不得傷害人,也不得見人受到傷害而袖手旁觀;二,機器人應服從人的一切命令,但不得違反第一定律;三,機器人應保護自身安全,但不得違反第一、第二定律。據美國著名天文學家、世界一流科普大師卡爾·薩根介紹,人工智能的先驅者之一明斯基,最初就是受到了阿西莫夫機器人故事的觸動??梢哉f,阿西莫夫的機器人學三法則,還將繼續影響一代又一代的讀者。
別讓科學遠離大眾
阿西莫夫能取得如此的成就,跟美國長期以來的優良科幻傳統分不開。美國建國僅百余年,卻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當今世界影響力最大的美國文化,實際上植根于現代科學技術和傳播媒體。麻省理工學院的學者亨利·詹金斯說:“美國的科幻小說傳統,從一開始就和日益在民族文化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傳媒聯系在一起?!?/p>
近一個世紀以來,美國誕生了大量著名的科幻小說家和流派,并且,擁有星云獎和雨果獎這兩大科幻小說界的最高獎項。從雜志、書刊到電影、電視和互動游戲,科幻作品均是大放異彩,并誕生了眾多膾炙人口的作品。雖然美國各大院校和研究機構每年都有出色的科技論文和成果展示,但真正影響美國一代代年輕人的,卻是像阿西莫夫這樣的科普巨匠。
今年1月2日,《洛杉磯時報》的官方博客刊登了一篇紀念阿西莫夫的文章。作者說,受阿西莫夫影響,童年時的他還以為進入21世紀后,人們可以走訪火星,或者擁有自己的機器人仆人,可惜即使到了2010年,連科幻小說中最普通的陸上飛車都還沒有實現。然而,誰都不能否認,阿西莫夫在激發讀者想象力方面的功勞。
阿西莫夫對普及科學有著強烈的責任感。他在《阿西莫夫最新科學指南》中說:“如今科學家已經越來越遠離非科學家……只有少數與眾不同的人才能成為科學家,這種錯覺使許多年輕人對科學敬而遠之。但現代科學不需要對非科學家如此神秘,只要科學家擔負起交流的責任,把自己那一行的東西盡可能簡明并盡可能多地加以解釋,而非科學家也樂于洗耳恭聽,那么兩者之間的鴻溝或許可以就此消除?!?/p>
阿西莫夫之后,誰來擔起普及科學的重擔?卡爾·薩根在為阿西莫夫撰寫的訃文中說:“我們永遠也無法知曉,究竟有多少第一線的科學家由于讀了阿西莫夫的某一本書、某一篇文章,或某一個小故事而觸發了靈感;也無法知曉有多少普通公民因為同樣的原因而對科學事業寄予同情?!也⒉粸樗ò⑽髂颍?,而是為我們其余的人擔心,我們身邊再也沒有阿西莫夫來激勵年輕人奮發學習和投身科學了?!?/p>
如今,一方面是《阿凡達》的空前火暴,另一方面卻是科幻作品的受冷。在回顧2009年科學文化類好書時,上海交通大學科學史系教授江曉原說:“有一位優秀的美女編輯不止一次告誡我:千萬別在書名中出現‘科學字樣,因為讀者一見‘科學就會被嚇跑。這比史蒂芬·霍金的出版商曾經告誡他‘書中每出現一個方程,書的銷量就會減半更為徹底?!?/p>
所以,在慨嘆《阿凡達》帶給世界震撼的電影技術革命、反思國產影視作品跟世界先進水平差距的同時,我們是否也應該想一想,中國如何才能擁有阿西莫夫這樣敢想的科幻大師、卡梅隆這樣敢做的導演,如何創造一個能夠孕育出阿西莫夫和卡梅隆們的社會環境和教育環境?▲
環球時報2010-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