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余清
(湖南工學院,湖南衡陽421002)
社會公平和正義是自古以來人類對社會和諧孜孜以求的永恒主題。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范疇中,一個重要內容就是分配正義。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一個把分配正義作為核心價值取向的社會。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提出:“社會公平正義是社會和諧的基本條件,制度是社會公平正義的根本保證,必須加緊建設對保障社會公平正義具有重大作用的制度,保障人民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方面的權利和利益,引導公民依法行使權利、履行義務。”
分配正義原則應該是當代中國社會利益協調的首要原則,是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之一,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關鍵環節,也是我們黨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必然要求。從本質上講,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平和正義,涉及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社會主義制度一是致力于實現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有機結合的制度;二是貫徹按勞分配原則的制度。
構建和諧社會的過程是一個理順各方面利益關系的過程,也是一個利益格局大調整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舊的利益協調的原則必將被新原則所代替,而這新的利益協調必須堅持公正原則。首要的內容就是要建立一套公正、合理、完善的利益協調制度,即制度公正。具體而言,就是指在社會轉型的過程中,我們建立起來的利益協調制度一方面應該能夠使所有的參與者根據自己的能力和素質普遍受益;另一方面應該能夠使人們的所得與應得、所付與應付盡最大程度的相稱。
制度文明與公平正義有著密切的聯系。公平和正義是和諧社會制度構建的首要價值及其根本來源。因為,任何制度設計的基本目的,都不過是為了確立一定的社會秩序,以保障社會穩定和良性運行。但社會是由個人和群體構成的,彼此之間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利益矛盾,這就需要一系列能為大家所接受的原則來指導、決定和分配彼此間的權利和義務。這個原則就是分配正義的原則。
制度和制度變遷是影響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也是影響社會和諧的潛在因素。在現實社會中,一個和諧的社會,必定是一個分配正義的社會。只有實現社會分配的正義,各方面的社會關系才能融洽協調。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平與公正,提升社會分配正義的程度,是和諧社會制度構建的內在要求。
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構建中,沒有穩定就沒有一切,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大局。分配正義是和諧社會有序發展的根本保障。分配正義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消除利益矛盾來緩解利益沖突,使社會能夠穩定發展,使人們的利益能夠更好的實現。
構建和諧社會的利益協調必須是在穩定的社會環境和政治局面中有秩序、有計劃、有步驟地完成。堅持分配正義原則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順利進行的必然要求,也是和諧社會有序發展的根本保障,這是由社會主義利益協調的性質決定的。對于社會各階層、群體和社會成員來說,分配公正的規則能夠起到一種十分有效的激勵作用,能夠充分激發各社會階層、群體和社會成員的潛能,使社會各個階層、群體和社會成員的積極性被充分調動起來,進而在全社會形成一種良性的、互動、競爭和進取的狀態,保證同現代社會和市場經濟相適應的社會分配正常、有序的推進。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分配制度改革逐步推進,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基本建立,收入分配政策和調控機制基本形成,城鄉居民總體收入水平和生活質量不斷提高。但是近年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說明目前我國收入分配領域的制度和政策建設并不是非常完備的,我國現階段的國民收入分配格局存在分配制度和政策嚴重缺位的現象。這種不完備具體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中國收入差距已超過國際公認的0.4的警戒線,進入了分配不公平區間。目前我國居民收入差距已經到了比較嚴重的地步。據世界銀行測算,中國城市的基尼系數或者說貧富差距由1978年的0.16增加到2000年的0.459,同期中國農村的基尼系數由0.212升至0.33。世界銀行在《共享不斷提高的收入》的報告中指出,中國上世紀80年代以來基尼系數不斷擴大。從統計數據的收入分配差距來看,最高收入者與最低收入者的收入差距,每年正在以3.1%的增長速度擴大,依據收入分配的基尼系數變動情況,財富正在以1.83%的年平均增長速度向少數富人集中。

圖1
近幾年特別是金融危機以來,隨著下崗和失業等城市相對貧困人口增多,我國居民個人收入差距開始出現過度拉大的現象。世界銀行統計認為,到1994年中國城鎮的基尼系數就已經超過0.4的警戒線,此后逐年上升,而據最新的數據表明,我國2008年的基尼系數已經逼近0.5,這表明我國已經處于比較嚴重的警戒狀態(圖1)。
我國目前處于經濟轉軌時期,計劃和市場并存,相應地,靠計劃和靠市場調節的收入機制也同時并存,雖然市場調節機制起作用的范圍在逐步擴大,但政府該退出的領域沒有完全退出,該市場化的領域沒有充分市場化,使得收入形成階段沒有充分體現效率優先,經濟單位收入的初次分配機制和體制還極不完善,要素市場發育不充分,價格關系還沒有理順。
政府在初次分配領域的政策缺位,導致行業間差距明顯。首先,在城鄉關系方面。如在稅費負擔方面,處于低收入位置的農民承擔了遠比處于較高收入位置的城鎮居民高得多的稅費負擔,稅收以及各種各樣的費用沒有發揮調節社會成員收入差距的功能。其次,在行業壟斷方面。金融、郵電、保險等行業,受到政府的保護,在市場上處于獨家壟斷的地位。由于目前國家對壟斷行業的收入分配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這些行業有條件將壟斷利潤轉化為職工收入,從而導致壟斷收益在這些行業流失,其結果必然導致行業之間的收入差距擴大。
在市場化改革過程中,由于我國收入分配監督體系失靈,市場體系的不完善和法律制度的不健全,一部分人便利用手中的權力進行尋租活動,搞權錢交易,獲取大量的“黑色收入”、“灰色收入”。資料表明,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權力資本化使國家資源直接和間接變成私人財產竟高達30萬億元人民幣,超過3年國民生產總值之和。這些不合理、不合法收入,擾亂了分配秩序,惡化了收入差距。據測算,各種非法、非正常收入使基尼系數上升了31%。
如果說初次分配所形成的收入差距擴大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和合理性,那么由于監督失靈所產生的非法非正常收入而引起的收入差距過大,則屬既不公平又不合理的收入差距。從現實情況來看,在我國,對違法非法收入的打擊是相對微弱的。一方面從總體上看,打擊違法非法收入的政府政策是不全面的、缺乏周密的覆蓋性和連續性;另一方面,從政府政策對不同類型違法非法收入的打擊力度和嚴密程度上看,政府政策對一般形式的涉及財產侵奪的刑事犯罪的打擊要遠遠超過對于以政府官員或特權階層貪污腐敗為核心的違法非法收入類型的打擊。
我國目前的狀況是由政府部門直接支配的規范性收入減少,非規范性政府收入數額大,據估計,各種游離于預算之外的非規范性政府收入與預算內規范性財政收入之比,大約為3:2,使得大量的政府收入游離于政府之外,這一方面加重了國有企業的負擔,另一方面導致政府宏觀調控能力不斷下降。
目前政府的再分配政策主要是稅收政策和社會保障政策,這兩種調節政策從實際功能的角度看,可能會有助于國家財政收入的增長,調節并進一步合理分配國民收入,其手段主要是對高收入者進行稅收調節和對低收入者進行轉移支付。但就目前來說,我國政府的這一職能未能有效發揮,存在著很多政策缺位。一方面,稅收調節存在許多缺陷,對高收入者調節不力。另一方面,社會保障體系不健全,我國社會保障工作仍存在不少問題,如社會保障覆蓋面小,一部分社會成員缺乏保障,辦法單一等等。目前的各項分配手段調節不到位及保障政策的嚴重缺位,以至低收入階層在得不到基本社會保障條件的情況下,與高收入階層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加劇了收入分配的差距。
中國有兩個資本市場,一直受到資本的關注。一個是股票市場,一個是房地產市場。而把房地產市場也當作是資本市場來做,即使中國不是首創,也是中國在這個時代,在2009年上半年,做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已經成了權貴們的資本市場。大的權貴壟斷土地,小的權貴炒買炒賣,如果遇到市場問題,中國的官員都來動用政府公權,調動政府政策和財稅資源,充當高級售樓員,享受房價地價暴漲的快感。在中國,政府、銀行、開發商與投資客四方合謀,把中國的房價炒上了天,老百姓要么買不起房,一家人終生蝸居在小房子里,要么成為房奴,背上了房貸的包袱一輩子都難卸下,一生的大部分收入都只能用來付房貸,這些超額負擔變成了地方政府的財政收入,變成了銀行、開發商與投資客的利潤,這無異于是對老百姓的掠奪,是社會財富分配的巨大不公。房地產已經成為制造貧富差距的重要場所。
筆者認為,關于和諧收入分配以下幾個論斷應當是正確的,以下論斷有些早就是社會共識了,雖然很簡單但是很重要,筆者認為有必要強調一下。有些是筆者的體會,不吝淺陋提出來,希望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1.和諧的收入分配絕對不是平均分配,而是有差距的收入分配。這一點不在贅述。
2.和諧的收入分配的貧富差距有一個上限,就是這種差距必須要在人們心里承受范圍之內。社會和諧,一個重要標準就是整個社會的人們保持一條心,勁往一處使,沒有針對社會的破壞性的行為。這體現到收入分配領域就是要求人們的貧富差距有一個上限,就是這種差距必須要在人們心里承受范圍之內。一旦超出了這個上項,如低收入檔的收入太低到不能保證最基本的生活需要,或高收入者的收入之高到讓一些人心里產生不滿,則針對社會和富人的報復性行為就會時不時發生,給整個經濟和社會正常運轉產生很大的破壞作用,社會也就沒有和諧可言了。所以,筆者認為,和諧的收入分配的貧富差距有一個上限,就是這種差距必須要在人們心里承受范圍之內。
3.和諧的收入分配與經濟快速發展互為條件,理論上應該有一個以實現經濟快速發展為衡量標準的最佳收入分配格局。根據經濟學的理論,人們的收入無非是用來消費和儲蓄,消費可以直接拉動經濟的發展,在整個社會的生產能力充分發揮出來之前,增加消費對于促進經濟發展具有立竿見影的作用。但是,從長期來看,要想實現經濟發展,投資是必不可少的,投資是擴大再生產的必要條件,投資才是經濟增長的動力,投資的資金要靠儲蓄。這里面就很有講究了,如果社會的收入分配過于懸殊,則不利于消費,最終也不利于生產。因為這種情況下,低收入者什么都想買卻沒有足夠的購買力,高收入者有購買力卻該有的都有了。這樣,消費就會受到很大的抑制,最終影響經濟的發展。如果社會的收入分配過于平均,則不利于儲蓄和投資,也是不利于經濟的長期發展的。所以說,和諧的收入分配與經濟快速發展互為條件,理論上應該有一個以實現經濟快速發展為衡量標準的最佳收入分配格局。
4.和諧的收入分配的中,中等收入者共同所的財富應占社會財富的大多數,整個社會的分配結構呈橄欖型結構。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稱得上是經濟發展的成果被大多數人享受了。也只有這樣,整個社會才是可以保持穩定的。
5.和諧的收入分配以按市場效率分配為前提,以調節過高收入和補貼低收入者為主要手段。當然我國收入分配不和諧,引發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初次分配并不是以按市場效率分配為前提的,很多人是靠權力、關系、不正當競爭、行業壟斷、身份與地位的差別取得了較高的收入,而很多能力強、貢獻大的人卻因為沒有權力、關系、不正當競爭、行業壟斷、身份與地位的優勢,所得所入與社會貢獻之間嚴重失衡。
健全、完備的國民收入分配體系對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意義。國民收入分配制度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基石,是和諧社會的基本要素。當前我國社會經濟發展中貧富差距持續擴大;勞資沖突開始表面化;城鄉差距與地區發展差距拉大等不和諧因素表明,社會財富公平分配的機制還不完善。要使社會經濟發展的成果惠及全體公民,必須依靠科學的國民收入分配體系以保證所有公民的基本生活權利。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國民收入的初次分配主要是市場分配,要受要素市場和產品市場供求關系的調節,受要素邊際生產率的調節。為了優化要素的配置,優化產業、產品結構,一般情況下,政府不應干預收入的初次分配,否則就會鎖環資源配置效率。但是市場經濟進行收入初次分配不等于完全不要政府對初次分配機制的調控。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收入分配機制,必須以發達、完善的市場機制與健全的市場體系為前提,扭曲、失衡的市場機制不可能形成規范、完善的收入分配機制,因此,完善市場機制,建立規范的初次分配環境是解決社會主義收入分配問題的基礎。具體來說,我們一是要建立市場規則,加強統一市場立法,改變市場無序和紊亂的狀況;二是要加快市場發育,促進各類市場進一步發展。尤其要加快城鄉一體化的多層次勞動市場的建設,盡快培育經營者市場、探索風險資本市場、完善市場體系、大力發展市場中介機構等,為各種資源、要素的自由流動,大范圍重組配置,創造交易費用低、價格與供求反應靈敏的市場條件。
在當前的收入分配中所暴露的問題是嚴重的。在戰后一些發展中國家發生的“馬科斯陷阱”和“拉美現象”是值得警惕的,而加強分配制度建設是消除貪污腐敗等非法致富待業的根本途徑。[1]
社會要實現公平,避免“灰色尋租”,建立科學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是關鍵。首先,健全收入分配的法律法規。建立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應的收入分配法律體系。制定和完善《勞資法》等法律法規,將企業內部的分配行為納入法制的軌道。其次,在遵守國家有關法律法規和制度的前提下,企業應該遵循按勞分配的基本分配原則。在改革和完善企業內部資產管理制度的同時,根據本地區、本行業、本企業的經營特點和經濟效益等具體情況,摸索和制定符合企業情況的收入分配方式和制度。再次,深化行政體制改革,完善行政審批制度,大幅度減少行政審批事項,改進審批方式,提高行政審批的透明度。建立審批責任制度,建立公共資源和生產要素公正配置制度,最大限度地減少行政手段干預;進一步推進財政管理體制改革,建立和完善公共財政制度,健全權力監督約束機制。
政府對收入初次分配的干預并不能充分保證實現國民收入的合理分配差別。所以,要使國民收入差距保持在大體合理的范圍內,政府還必須通過收入再分配手段對收入初次分配的差距進行調節,以保證人們獲得均等的發展機會和共享經濟增長的成果,為社會公正的價值體系提供基礎的物質支撐。因此,在國民收入再分配這個層面,政府調控責無旁貸,必須加大調控力度。
政府對個人收入的再分配是調節社會不同成員存在的過高收入,減輕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的主要途徑。再分配的功能在于彌補初次分配的天然缺陷,是政府改變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最能動、最有效的手段,這就要求保證中央財力的穩定增長以拓寬政府再分配收入渠道,擴大調節范圍。一是稅收手段調節收入。我國應充分借鑒國際經驗,在不斷鞏固和完善個人所得稅制的前提下,盡快建立起個人所得為主體,輔之以個人消費稅、個人財產稅、遺產與贈與稅、社會保障稅等稅收調節體系,有效地發展稅收對居民收入差距的調節作用。二是建立健全社會保障體系。社會保障作為社會發展的安全網和國民經濟運行的調節器,在克服社會分配不公和縮小社會貧富間的差距方面具有重要作用。為深化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我們一是要建立健全覆蓋、多層次的社會保險體系;二是要建立社會保障基金安全保值增值的機制;三是要加快社會保障法制建設,盡快實現社會保障的法制化規范化管理。
在加速轉型期,中國社會呼喚第三次分配。如果說再分配是政府彌補市場之不足,那么,第三次分配則是對再分配的補充,可實現社會收入的轉移支付,彌補財政轉移支付的不足,是社會互助對政府調控的補充。第三次分配建立在志愿性的基礎上,以募集、自愿捐贈和資助等慈善公益方式對社會資源和社會財富進行的分配,它依靠“精神力量”,奉行“道德原則”,它與構建和諧社會在目標上是一致的。
我們要積極推進調節收入的社會第三次分配。要動員社會各方面的力量,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建立社會救助、民間捐贈、慈善事業、志愿行動等各種形式的第三次分配的制度和機制。一方面,由于社會也已具備一定的實行轉移支付的條件,由私人捐資建立的各種非贏利性的基金會開始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我們可以通過授予社會榮譽的辦法鼓勵其捐資設立公益、慈善基金,并允許設立者對該基金的運作享有一定的知情權、參與權和指導權。另一方面,國家應為私人捐資的基金會建立完善的法規體系,并設立專門的基金管理委員會對其監督管理,按照基金章程規定的用途,將其用于資助科學研究、文化、教育、救助等公益慈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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