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乘上 時光機跟你說抱歉

□夏蓮花

想要乘上 時光機跟你說抱歉

□夏蓮花

青春總是不給我們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些過往即使殘缺不全，也無法乘上時光機回到過去，找回那段時光。

我們身邊一定有，或者曾經有過這樣的兩個女孩。

她們形影不離，像所有中學時代的小姐妹一樣，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開心地討論著喜歡的明星喜歡的歌曲和喜歡的小說，她們甚至會穿上同樣的衣服或者買一對耳釘然后一人一只。而與其他形影不離的小姐妹相比，她們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們中有一個像極男生，無論是發型或是穿衣的風格甚至是性格都像極了男生。比如，潘藍和楚凡心……

潘藍17歲的生日那天，凡心理所當然地準備了一份大大的禮物，要給她一個驚喜。

像所有精心準備的驚喜一樣，總是首先表現得波瀾不驚，所以這天，凡心像平常一樣幫潘藍買早餐，在下課的時候和她聊些八卦，中午放學的時候陪她回家，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與此同時，潘藍卻整天都在等待凡心的生日禮物，可是一天都快結束了，凡心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忘了吧！潘藍有點失落地想，可還是期待在最后時刻凡心能給她一個surprise。

所以，晚自習結束后，凡心還是和平常一樣，笑嘻嘻地走過來，和她手拉手走出教室的時候，潘藍忍不住失望得哭了出來。

這下凡心可就真慌了，也顧不得這么多，徑直把她拉到學校的后操場。

一個由紅燈籠擺成的心型圖案驀然呈現在潘藍眼前。更令她驚喜的是，凡心不知什么時候放飛了一盞孔明燈。看著這些燈火，潘藍破涕為笑，感動得不得了，一把抱住了凡心。

而這場景，恰好被從后操場路過的同學們看到。電視劇里男生向女生示愛才會用的伎倆，和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再聯系到平日里兩人的親昵情狀，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喲，你們也太光明正大了吧！”隨之一陣哄笑。

“好感動哦。”同班女生怪聲怪氣地說。

“惡心。”又不知道是誰小聲地嚷了一句。

潘藍一下子羞紅了臉，轉身要走。大大咧咧的凡心卻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的地方，甚至有些搞怪地叫道：“喂喂，還不讓人親熱啊？”這句話更是引來一陣大笑。

這下，潘藍是真生氣了。

第二天回校的時候，潘藍遇到幾個住宿的同學，她們走在一起，遠遠地就和潘藍打招呼，并且不約而同地朝她意味深長地咧起嘴笑。這要是平時，本沒什么大不了，可這會兒，潘藍恨不得馬上消失在她們面前。

走進教室后，潘藍徑直走回座位，卻又聽到了前桌男生的小聲議論。

“真想不到哦，雖然平時很曖昧。”

“想不到這樣的人會在我們身邊出現，哈哈！”

“可惜啊！”

……

心思細膩的潘藍知道他們口里說的那種人是什么人——同性戀——十六七歲的他們，總是喜歡挖掘這種新聞。潘藍偷偷地看了一眼周圍，覺得都是嘲笑她的眼光，想解釋又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心里亂得不得了，委屈的眼淚啪啪地掉了下來。

正在這時，凡心拿著幫潘藍買的早餐走進了教室。

昨晚潘藍轉身就走，留下凡心一個人在操場上熄滅那些燈籠，完全沒搞清狀況的凡心，還以為是潘藍怪自己沒有事先和她商量，就把生日慶祝搞得那么張揚，并且還自以為很了解潘藍的作風。“對，她是個低調的人！一定是責怪我把生日會弄得這么夸張。”

凡心這樣想著，抬頭看見潘藍在哭，便趕緊走到潘藍面前“贖罪”。

“喏，早餐，別生氣了嘛。”

“經常生氣老得快哦！”

“我再也不敢造次了，來，笑一個。”

潘藍也不回答，只是伏在桌上哭，肩膀一聳一聳微微顫抖。

這下凡心急了，干脆就學起京劇里的唱腔來。

“娘子，別哭了罷……”

這下全班同學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了，有幾個好事的男生開始起哄：“娘子，你小相公都道歉了，就原諒了她吧。”

“回去跪搓衣板去……”

接著又是一陣哄笑。

還好上課鈴及時響起，幫潘藍解了圍。

同性戀，這個話題其實潘藍自己也曾和一些女同學討論過，她實在難以接受別人把這樣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所以一整天潘藍都故意避開凡心，沒和她講一句話。凡心丟過來的紙條，也被她隨手扔進了垃圾桶。終于到了放學時間，潘藍快步走出教室，長長地舒了口氣。

會過去的會過去的，同學們只不過是一時好奇挖掘下新聞而已，過幾天就會平息下來的，潘藍這樣安慰著自己。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件事居然還會再次升級。

“凡心，幫我個忙，把這封信給潘藍好嗎？”潘藍前桌的男生有些尷尬地對凡心說。

潘藍對這個男生有好感，這是凡心早就知道的，于是這封信也理所當然地被她當成了情書。粗神經的凡心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并且在心里為姐妹高興，同時也想借機和潘藍緩解關系。

“嘿，有信。你一定要仔細看哦。”凡心把信遞給了潘藍，并且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展開信，是打印出來的一段文字，開頭寫著“親愛的藍”，落款是“一直喜歡你的凡心”，中間夾雜著很多曖昧的肉麻的字眼……

“變態！”潘藍狠狠地罵了一句，把信撕了個粉碎。想到這些年來和凡心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同學們的議論，最后將思緒落在“同性戀”這三個字上，心里抽痛起來，原來楚凡心真的是那種人，原來同學們的議論都是真的！潘藍既委屈又傷心，用力地哭了出來。

“怎么啦？”

“走開，我們絕交！你再也不要來煩我了！”

“喂，潘藍你瘋了，我又怎么了？”楚凡心又急又氣。

“滾……”潘藍幾乎是嘶吼了起來。

楚凡心的眼淚刷就掉了下來，她從來沒見潘藍這樣兇過自己，心里難過得要命，卻只能委屈地轉過身，把頭埋到課桌上，起初是小聲抽泣，最后忍不住大聲地哭起來……

也不是第一次說出要絕交這樣的話了，女孩子們都是這樣，越是自己在乎的朋友越是隨意地相處，隨意地對她好，也隨意地傷害她。凡心還記得兩年前，她瞞著潘藍，偷偷地跟她前面的男生說潘藍對他有好感，被潘藍知道后也跟她講過絕交，但也只不過是冷戰了兩天，很快又像以前那樣親密了。

只是這一次，不同于以往。

潘藍甚至沒有跟楚凡心解釋為什么會突然說絕交，如果說了出來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同學們的惡作劇吧，如果說了出來就會一如從前形影不離吧。可惜，沒有如果，誰也沒有給誰多一次機會。

一年之后，在楚凡心缺席的同學會上，當時惡作劇的男生向潘藍說出了真相，并且真誠地道了歉。潘藍錯愕地坐在一旁，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那些畫面又一次涌上了腦海……

向來都大大咧咧的凡心失態地趴在課桌上放聲大哭，肩膀一聳一聳的。

在校園或者回家的路上遇到便有意繞開，眼睛里充滿委屈和難過的凡心。

而更多的，是那些年里，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哭，一起笑的場景。

而這些曾經，再——也——不——會——回——來。

嘈雜的KT V里，潘藍捂住臉，大聲地，用盡全身力氣地，哭了出來。

責編/雪 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