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貴 祥
·海外來鴻·
“中國革命與日本”學術交流考察札記
任 貴 祥
3月下旬,是日本櫻花盛開的季節。應日本外務省的邀請,由10名中國大陸學者組成的“二十世紀中國革命與日本學者訪日團”(簡稱中國學者訪日團)①中國學者訪日團組成情況如下,團長:華中師范大學校長、中國歷史學會副會長馬敏教授。團員有: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第二編研部主任邊彥軍,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共黨史研究》雜志主編任貴祥,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臺港澳研究所執行所長嚴安林,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世界經濟與政治》雜志副主編譚秀英,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日本學刊》雜志副主編林昶,南開大學歷史學院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教授張思,湖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郝祥滿,黑龍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講師王金輝,北京文脈堂文化傳播發展有限公司編輯主管劉豫徽。,于2010年3月22日至29日赴日本進行為期8天的學術交流考察活動。筆者作為成員之一參加了此次交流活動,現將交流情況散記如下。
這次學術交流考察活動由日本外務省主持安排,外務省官員全程陪同。交流分兩個層次:一是與外務省官員的會談和交流,側重于中日關系和外交政策;另一個是與日本有關中國問題的學術團體或學者交流(由外務省委托學術團體“日本華人教授會議”安排),交流的主題是“二十世紀中國革命與日本”。本文主要介紹后者。
此行與日本學術界的交流,主要有四次:3 月24日在東京大學山上會館與東大等高等院校的學者交流;24日晚與日本華人教授會交流; 25日上午在日本學士館與日中關系協會交流; 25日下午與日本新聞出版界交流。此外,還有其他個人研究領域小范圍內的交流,如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臺港澳研究所執行所長嚴安林,就臺灣問題與日本有關學者的交流等。
日中關系協會,是日本研究日中關系的學術團體,匯集了日本高校和其他領域的專家學者。這里著重介紹與該協會的交流及與東京大學等學者的交流。華中師范大學校長馬敏教授在與日中關系協會的交流中,系統地介紹了2011年中國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的有關籌劃活動。他說,在剛剛閉幕不久的全國政協第十一屆三次會議上,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和中國史學會會長張海鵬等部分政協委員,提出了建議海峽兩岸共同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的提案,主要內容包括由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國民黨聯合舉辦辛亥革命百周年紀念活動,先提交至今年國共兩黨合辦的兩岸經貿文化論壇進行討論以達成共識,紀念活動的籌辦機構應由兩黨有關人士牽頭并吸收兩岸各界人士組成。研究辛亥革命的著名學者、華中師范大學章開沅教授建議兩岸在武漢共同慶祝辛亥革命100周年。馬敏還介紹了武漢市為籌備辛亥革命百周年紀念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相關建設投資已超過200億元。主要用于加強辛亥革命文物的開發利用,打造辛亥革命百年標志性紀念景區,建設相關城市基礎設施,召開紀念辛亥革命國際學術研討會,制作出版辛亥革命的相關紀念品等系列活動。此外他還介紹了華中師范大學有關籌備紀念辛亥革命的系列學術活動,以及上海、武漢等地為紀念辛亥革命百周年,計劃與日本方面合作舉辦有關展覽活動等。
筆者在與日中關系協會的交流中,論述了日本華僑對辛亥革命的支持。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1)參加孫中山在日本橫濱創辦的革命團體興中會,參與孫中山在東京創建的資產階級革命政黨中國同盟會,從中可見日本一度成為孫中山領導辛亥革命的大本營。(2)日本華僑參與創辦同盟會的機關報《民報》,創辦《開智錄》、《國民報》等期刊,從輿論上支持辛亥革命。(3)日本華僑還參與革命派與改良派的論戰,并隨著革命派取得論戰的勝利而紛紛轉向革命,從而壯大了辛亥革命的力量。總之,日本華僑為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作出了重要貢獻,成為當時中日關系的亮點之一。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第二編研部主任邊彥軍,提交了“毛澤東、周恩來與中日關系”方面的論文。他首先介紹了中央文獻研究室的基本情況及成立以來編輯出版的大量成果。這次赴日交流帶來的禮品中,有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輯出版的《毛澤東外交文選》和《周恩來外交文選》,隨即圍繞這兩本著作展開交流。《毛澤東外交文選》收入160篇文獻,其中關于中日關系尤其是同日本人士的談話有12篇,可以概括為以下四點內容:(1)觀察國家間的關系要看“大勢”。(2)對歷史上的事情,要有新的歷史觀,實行兩點論,而不是一點論。(3)一個國家要實現真正的獨立,不能指望別人,主要靠自己。(4)中國還很落后,要向日本學習。《周恩來外交文選》共收入80篇文獻,其中關于中日關系的有11篇。從中可以總結出三點認識:(1)提出“從民間外交做起,以民促官,創造條件,逐步實現中日兩國關系正常化”的方針,在“國際關系史上創造了一種新的范例”。(2)從中日兩國友好的大局出發,堅持和平共處、求同存異的原則,不斷克服障礙,打破僵局,推動中日關系向前發展。(3)從中日兩國人民的長遠利益出發,妥善處理戰后中日之間一系列遺留問題,對中日友好事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由上可見,毛澤東、周恩來是新中國的外交政策包括中日關系的奠定者。
在與東京大學及其他各場交流中,南開大學張思教授宣讀了他所提交的《帝國的知識精英和中國農民大眾——以滿鐵中國農村調查為例》的論文提綱,主要內容是滿鐵及滿鐵調查部的成立、活動及其資料出版物情況,及其對“華北農村慣行調查”的策劃和評價。中國社會科學院譚秀英教授介紹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對外關系。湖北大學郝祥滿副教授,交流了自己對于日本文化問題的研究及成果。黑龍江大學王金輝講師則介紹了近些年東北三省學者對日本的研究概況。
日本方面的交流主要有,東京大學村田雄二郎教授介紹了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日本方面的籌備情況:今年3月16日,20多位日本學者聚會,成立了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日本委員會的籌備組織,村田擔任主任。會議對于如何組織紀念辛亥革命進行了討論,基本達成意向:擬于2011年10月分別在東京、神戶召開國際性紀念會議。主題未定,還在探討,并準備向外務省籌措經費,并擬將會議成果編輯出版論文集。日本電氣通信大學名譽教教、辛亥革命史專家藤井升三介紹了他和日本女子大學名譽教授久保田文次合作編撰的一部近代日中關系名人辭典,收錄了日本大正、昭和、明成時代的日中名人1200多人,計劃今年出版。還有日本學者介紹了其撰寫的“犬養毅與中國國民黨的關系”方面的著作及其主要內容。
在交流中,日本學者還向中方學者提出了一些問題,如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與毛澤東領導的革命建立的新中國是什么關系?辛亥革命是國民黨領導的,后來國共兩黨曾經有過合作和分裂,應該怎樣認識?上個世紀毛澤東、周恩來在處理日中關系時主張放棄日本賠償是出于什么目的?等等。對此,中方學者一一作了回答。
日本華人教授會是2003年成立的學術團體,聚集了日本各大學、研究機構的華人教授、專家。領銜者為東洋學園大學朱建榮教授、千葉商科大學趙軍教授等,會員有日中科學技術文化中心凌星光教授、法政大學國際日本學研究所王敏教授、首都大學法學系陳肇斌教授、武藏野美術大學廖赤陽教授及福音館資深編輯唐亞明等七八十人。這次中國學者訪日團人員確定、在日本的學術交流等,就是由外務省委托該團體安排的。
24日晚,華人教授會為中國學者訪日團安排了一次頗有意外收獲的交流活動。在華人教授會的引見下,我們會見了孫中山的日本外孫——82歲的宮川東一。宮川東一用族譜示意圖給與會學者講述了他的外婆大月熏與中國民主革命的先驅孫中山的跨國姻緣。興中會時期,孫中山領導反清起義失敗后逃亡日本橫濱, 1898年與12歲的大月熏相識。當時大月熏家因失火移居孫中山下榻處的二樓。兩人交往日多,漸生情感。1903年,在橫濱華僑、孫中山的秘書溫炳臣的撮合下,孫中山(36歲)與大月熏(17歲)結為“內緣”,兩年后大月熏生下一個女兒,取名富美子(即宮川東一的母親)。其后孫中山奔波國內外、流亡南洋歐美開展革命活動,與大月熏殊少見面,更無暇照顧內小。貧病交加的大月熏將富美子寄養于宮川家,再嫁寺廟主持實方元心,生子元信。可能出于安全等顧慮,幾十年來,孫中山這段東瀛姻緣,沒有向外界透露。直到宮川30歲時,才從富美子與元信等的來往及信函中,知道自己是孫中山的后裔。①相關內容由筆者根據宮川東一的介紹整理,具體史實有待進一步考證和研究。有關這方面情況,在近期對中國學者訪日團的宣傳中也多有報道,如《華中師大報》2010年3月31日、湖北《楚天都市報》2010年4月1日、《日本新華僑報》網(2010年3 月25日)等。宮川東一介紹完自己的身世后,又介紹了自己從事的工作和事業。最后,向中國學者訪日團贈送了他在2008年出版的《孫文留在日本的女兒和孫子》一書。有關孫中山與大月熏這段跨國姻緣,中方學者鮮有所聞,大家靜聽宮川及翻譯的介紹,隨后紛紛與宮川合影留念。
有關孫中山與大月熏的姻緣,日本文化女子大學名譽教授久保田文次在會上介紹了他對這一問題的研究和考證情況,以及在中國大陸和臺灣由不理解到理解和認同的經過。
在這次交流活動中,華人教授會還請來了當年大力支持孫中山革命的日本友人宮崎滔天的孫女宮崎蕗苳以及曾孫宮崎黃石。他們向交流團展示了一份珍貴手跡,即1917年宮崎滔天到中國湖南參加黃興追悼會期間,在湖南一師讀書的毛澤東、蕭植蕃(蕭三)聯名邀請宮崎滔天到學校講演的信函②此信內容收錄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湖南省委《毛澤東早期文稿》編輯組編的《毛澤東早期文稿(1912.6—1920.11)》(湖南出版社,1990年)。。
華人教授會還請來了日本前外相大平正芳的孫女渡邊滿子與中國學者訪日團會見,她告訴大家:“1972年日中恢復邦交的時候,我只有10歲。那時,我的祖父大平正芳擔任田中內閣外相,鼎力支持恢復這件事情。但是,我們的家庭也因此受到日本右翼的騷擾,家中沒有安全感。現在,我們終于可以安全地談論日中友好了。”此語剛落,全場響起一片熱烈掌聲。
經華人教授會的協調,中國學者訪日團中的部分期刊界負責人,還與日本新聞出版界進行了相關交流。其中與日本通訊社共同社(相當于中國的新華社)的交流,使我們初步了解了共同社及日本主要報界的情況。共同社是日本最大的通訊社,外信部為主要對外通訊部門,在北京有9名記者。共同社為日本主要報紙《讀賣新聞》、《朝日新聞》等供稿,前者是日本銷量最大的報紙,約有1000多萬讀者;后者約有800多萬讀者。
另外,中方期刊出版界代表譚秀英、林昶、劉豫徽等與讀賣新聞社東京本社、《日本新華僑報》、福音書館等日本新聞出版界人士進行了專門的交流。
除進行學術交流外,中國學者訪日團還對日本與近代中國有關的文獻部門、紀念館、資料館及遺址、遺跡等進行了考察,發現了大量珍貴的資料和文物。
3月23日,中國學者訪日團一行參觀考察了日本亞洲歷史資料中心數據庫。該數據庫是根據日本首相村山富市為紀念戰后50周年(1995年)發表關于《和平友好交流計劃》的談話設立的。通過“有識者會議”,1999年11 月30日日本內閣會議正式決定設立該中心,經過兩年準備,2001年11月30日成立。該中心所存資料從明治時代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 即1865年至1945年80年間的資料。該中心把保管在日本國立公文書館、外務省外交史料館、防衛省防衛研究所圖書館的歷史資料進行數字化整理,并依次對外公開,原資料依然保存于各存檔機關。其中國立公文書館收藏的資料主要有這樣五類:(1)御署名原本——收錄有簽蓋御名御璽的新舊憲法、詔書、法律、敕令、政令等公文原本。(2)太政類典——收錄有太政官記錄課從太政官日記、日志以及公文等抄錄的典例條規,分為19個部門類別依年代編集。(3)公文錄——太政官授予其內部各機構以及各省院使臺府藩縣的請示、報告及官吏進退等相關公文,分別按級別、時間編集。(4)公文類聚——主要收錄了法律、敕令、閣令、閣議決定的原案記錄。(5)公文雜纂——公文類聚中未收錄的內閣文件以及內閣授受文件。外務省資料館的資料主要有:(1)外務省記錄——自外務省創立以來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80年間的駐外公館的往來電報、官方書信等外交活動記錄,共約4.8萬冊。包括甲午戰爭、1931年至1945年日本侵華戰爭等大量與中國有關的資料,其中有中共抗日根據地的資料、中共各級黨組織的調查資料等。(2)調書——外務省各局課所管轄事項中重大事件的經過及問題所在等,用于工作參考或對外說明的總結等檔案資料。(3)其他——太平洋戰爭期間海軍省南方(東南亞)政務局的資料等。防衛省防衛研究所圖書館主要收藏明治元年(1868年)至昭和二十年(1945年)日本陸軍、海軍的大量公文資料,包括近代以來日本侵略中國的大量軍事機密文檔。據介紹,截至2010年2月,中心收藏2005萬張資料。到2013年將達到3000萬張。可見其收藏有十分豐富的資料,與中國有關的資料亦當不少。
東京大學是日本名冠世界、歷史悠久的高等學府。24日,我們冒著霏霏細雨參觀了東大法學部近代史資料中心。這里主要收藏了大量日本軍政要人的個人信函原件和縮微文檔。其中我們看到了1928年日本駐中國關東軍河本大作給日軍中將荒木貞夫的關于策劃皇姑屯事件炸張作霖的親筆信原件。從中可知,當年關東軍下層軍官制造皇姑屯事件,日本軍部是知道的,并非偶發事件。我們還看到了20世紀30年代日本對中國華北的地理調查,調查非常具體,甚至有北平西郊掛甲屯的地名等。
位于日比谷的松本樓,是建于1903年的一座木制結構的日式小樓,是當年孫中山的日本友人梅屋莊吉的住處。后來兩次失火重修,現在是小有檔次的飯店,由梅屋的后人料理。早在辛亥革命時期流亡日本時,孫中山就是松本樓的常客。孫中山和梅屋兩人在亞洲人民聯合起來擺脫西歐列強的桎梏、實現獨立自主的共同志向下,成為“盟友兼結拜兄弟”。為了實現孫中山的理想,先后經營攝影業和電影業致富的梅屋莊吉大力資助孫中山革命事業,并立下盟約:“君若舉兵,我以財政相助”。孫中山領導辛亥革命期間,梅屋始終信守諾言,傾獻巨資為革命軍購置飛機彈藥等大量武器。據統計,梅屋當時資助中國革命經費總額約為2億日元。1915年,梅屋夫婦為媒,在松本樓為孫中山和宋慶齡舉辦了簡樸的婚禮。至今松本樓一層還陳列著當年宋慶齡用的鋼琴及照片信函等遺物。孫中山逝世時,梅屋為緬懷其偉績出資鑄造4尊孫中山銅像運往中國各地(現分別矗立于廣州中山大學、黃埔軍校舊址,南京和澳門),并鑄100個半身小銅像,保存于中日兩國各地。孫中山和梅屋莊吉的真摯友誼為中日兩國關系的友好歷史留下了非常有價值的素材,值得珍惜和留戀。
歷史鏡頭推向21世紀,中日兩國首腦再次在松本樓留下值得紀念的一幕。2008年5月6 日,為了歡迎對日本進行國事訪問的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一行,日本首相福田康夫特意選擇在松本樓當年梅屋宴請孫中山的地方設宴接待胡錦濤,中日兩國首腦共進晚餐。胡錦濤熱心觀看了孫中山、宋慶齡和梅屋莊吉夫婦的資料后即席題詞:“中日友好,世世代代”。在招待宴席上,胡錦濤允諾借給日本兩只熊貓,為日本人民帶來了驚喜。
在梅屋莊吉后代小坂哲瑯家,我們看到了孫中山、宋慶齡、黃興、居正、蔣介石等國民黨要人與梅屋莊吉及其后人的大量信函、題詞、圖片等珍貴資料。墻壁上掛著黃興的題詞:“陽春白雪”;1916年4月中華革命軍東北軍總司令居正簽發的“委任狀”,委任梅屋莊吉為“中華革命軍武器輸入委員”。這里珍藏著1978 年12月9日宋慶齡給梅屋后代的信:“國方眷男先生、國方千勢夫人:接到十二月一日來信和在我餐廳里的合影兩張,感到非常高興!您們的訪問,引起我對往事的回憶,即對梅屋莊吉先生和夫人與孫中山先生和我之間友情的回憶。時間和形勢永不能抹掉這寶貴的友誼,什么也不能抹掉它的。我和隋家妹妹以深切的友好愿望,祝您們健康!”好客的女主人如數家珍,為我們一冊又一冊地翻閱發黃的珍貴資料并語速很快地介紹。客人們則如獲至寶、目不轉睛看著資料。這是中日民間世代友好的見證,具有歷史和現實意義。
離開連日陰雨的東京,我們一行來到櫻花盛開的九州,參觀考察了位于熊本縣荒尾市近代中日友好的發祥地——宮崎兄弟故居,參觀了宮崎兄弟資料館。
宮崎滔天(寅藏)及兄弟彌藏、民藏、八郞等,在孫中山領導辛亥革命期間從物資上和精神上給予了大力支持和幫助。孫中山曾贊揚道:“為革命舍生忘死者,乃宮崎兄弟也。”民國建立前后孫中山曾經兩次造訪宮崎兄弟家。第一次是孫中山發動廣州起義失敗后,為躲避清政府的通緝于1897年11月來到宮崎家并逗留兩個星期,受到宮崎家人熱情款待。第二次是中華民國建立初即1913年,孫中山受日本政府邀請,作為國賓到日本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訪問視察,為了表達對宮崎兄弟的謝意,于3月19日再次訪問宮崎家,受到宮崎家人及荒尾村民的熱烈歡迎。宮崎兄弟資料館珍藏著孫中山兩次造訪宮崎家的歷史資料。大堂的炕上以1∶1的比例陳列著孫中山與宮崎滔天兄嫂的塑像,孫中山提筆寫字,姿態逼真。這是孫中山第一次造訪宮崎家,因語言不通,孫中山書寫中英文字與其交流;墻上掛孫中山為宮崎家寫的“博愛行仁”的題詞,還掛著黃興題寫的“達觀”二字。館內藏有1913年孫中山訪問時與宮崎家人及附近歡迎村民合影的放大照片;尤其是1913年日本華新報社拍攝的《孫文先生東游紀念寫真帖》,匯集了孫中山當年訪問日本的許多照片和說明,非常珍貴;墻壁上掛著1961年5月何香凝題寫的“中日友好”四個大字;館內保存著一本何香凝的紀念冊,王震在紀念冊上題寫:“敬贈宮崎先生存念”幾個字。資料館門外矗立著廖承志題寫的“孫中山先生曾游此之地”的紀念碑。宮崎兄弟資料館同樣是中日友好的歷史見證。
中國學者訪日團此次訪日雖然時間短暫,但大家感覺收獲很大,不虛此行。馬敏團長認為,這是一次高規格的中國學者訪日活動,促進了中日學者的交流,增進了中日之間的友誼。對此,筆者也談點自己的看法。
不言而喻,我們此次東瀛之行,確實有實實在在的收獲。
——與外務省各層次官員進行的正式和非正式的坦誠會談交流,使我們大致了解了日本對華政策的基本情況。通過會談交流,我們也堅持和重申了中國對日的基本方針政策,這就是胡錦濤在松本樓的題詞:“中日友好,世世代代”。兩國在尊重歷史、面向未來的前提下,鞏固和發展戰略互惠關系。我們作為歷史學者、黨史工作者,應該為兩國關系從歷史、現實乃至未來的角度加以研究和宣傳,為中日關系健康向前發展盡綿薄之力,作出自己的貢獻。
——通過學術交流,我們初步了解了日本學界基本情況和動態,取得了某些共識。我們首先在與日本華人教授會的接觸和交流中得知,該團體比較活躍,與日本政界、學界有著較為廣泛的聯系,與中國港臺學界也有廣泛的交往,與中國大陸聯系更為緊密,可以說它是中日交往的橋梁和紐帶。其次是通過華人教授會與聚集大批日本專家學者的日中關系協會的接觸交流,結識了大批日本學者,大致了解了他們的研究動向。尤其是圍繞2011年中國辛亥革命100周年,中日兩國學術界互通情況,有許多共識,可以預見屆時會掀起一輪學術交流的新高潮。
——通過對有關中國革命關系資料、史跡的考察,發現了大量從未見過的珍貴資料,開闊了眼界,豐富了知識,這對于推動中日關系史、中共黨史的研究是很有裨益的。對筆者本人而言,領略了孫中山、毛澤東、胡錦濤,以及宋慶齡、何香凝、廖承志等國共兩黨的諸多領袖人物的大量真跡;拓展和豐富了自己所從事的辛亥革命與華僑尤其是與日本華僑的關系的內容。自覺得這些比那些奇山異石、藍天碧水更有價值。
伴隨收獲的同時,筆者有點感想,盡管難說成熟,但還是想道出,供識者參考。
其一,2011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也是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這是兩個重大的紀念活動。孫中山及其領導的辛亥革命是海峽兩岸一個世紀以來最大的共識之一。資產階級領導的辛亥革命建立中華民國,標志著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的高潮,無產階級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標志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高潮;辛亥革命和新民主主義革命是20世紀上半葉中國兩次最偉大的革命;中國國民黨和中國共產黨是20世紀上半葉主導中國政治舞臺、影響最大的兩個政黨;孫中山、毛澤東是20世紀站在時代前列對中國影響最大的兩位領袖人物。因此,2011年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應該和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結合起來。這樣對海峽兩岸、國共兩黨既有政治意義,又有學術意義;而且兩次革命、兩個政黨、兩個人物均與日本有密切關系。中國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日本也在籌備紀念,這些活動可以有機地結合起來。
其二,日本亞洲歷史資料中心數據庫、東京大學法學部近代史資料中心,梅屋莊吉的松本樓及其后代小坂家、宮崎兄弟資料館等處,收藏大量中日關系史方面的資料,包括中共歷史方面的資料,而且這些資料開放度很高,應該加強利用,開拓史學研究的新課題、新內容。日本華人教授會、日中關系協會等學術團體,有不少研究國際問題包括中日關系及當代中國問題的學者,可以加強和他們的學術交流。
其三,開展多種形式的研究和宣傳中日關系。在正視歷史問題的前提下,應該加強宣傳中日關系的積極方面,尤其是要加強培養中日兩國國民親情感的宣傳教育,而大力宣傳近代以來中日兩國民間友好交流,其中辛亥革命孫中山與日本友好人士梅屋莊吉、宮崎兄弟等人的友誼即是很好的素材,應該加強宣傳。據日本學者吉田智夫介紹,前一個時期日本有關部門組織在中國上海、北京、南京等地舉辦有關梅屋莊吉與孫中山、辛亥革命方面文藝演出,效果良好。其中在南京演出時,演出人員十分擔心南京市民的仇日心理和過激行動,結果與其預料的相反,南京市民對演出多次熱烈鼓掌。另外,今年中國上海世博會,日本展館展出了梅屋莊吉與中國的有關資料,結束后還將到武漢展出。宮崎家也有到中國展覽與中國有關的資料的意向。總之,對中日關系的研究宣傳應該有益于中日戰略互惠和胡錦濤提出的“中日友好,世世代代”的大局。
以上是筆者隨團訪日的札記,主要是根據自己交流考察記錄及有關資料整理,不確之處請識者指正。
(本文作者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研究員北京 100080)
(責任編輯 朱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