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衛東
(1.中國社會科學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0102;2.山東師范大學 管理與經濟學院,濟南 250014)
在一國或地區的發展中,經濟與社會的關系一直備受關注,而經濟社會學重點關注經濟與社會的關系,著眼于社會學視角下的經濟與社會發展,對經濟和社會相互關系以及經濟運行過程中經濟因素和非經濟因素相互作用進行系統和客觀的研究[1]。經濟社會學的社會系統理論告訴我們,經濟社會系統由不同民族、家庭、組織和個人組成,涉及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等多個維度,且各維度又具有結構性的有機系統,這些系統維度及其結構之間互為因果、互相補充、互相轉化。同時,經濟社會系統又是一個不斷與自然界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交換的開放系統,一個內部結構不斷調整以適應環境變化的動態系統[2]。因而,當經濟社會系統存在著多種因素(包括維度和結構)和多種相互作用而系統功能又有特定目標和要求時,我們就必須把不同質的因素和不同類型的相互作用協調統一起來,滿足某一指定的功能,實現經濟社會系統的特定目標和要求,這便是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問題。我們只有促使經濟社會系統的各維度及其結構緊密聯系,互相協調,整個經濟社會才能始終保持協調有序和諧的狀態。
在經濟社會學理論的四個研究途徑(建構主義、功利主義、結構功能主義和批判結構主義)中,以社會系統理論為表現形式的結構功能主義和社會均衡理論就體現了經濟社會整體、均衡、協調和和諧發展的重要觀點[3]??椎抡J為,理性秩序是經濟社會協調和諧發展的基礎(孔德,1830—1842);斯賓塞認為,協調與一致是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內容(斯賓塞,1873);迪爾凱姆強調社會的一致性和結構的整合性(迪爾凱姆,1895);帕森斯的“AGIL(適應、目標達成、整合、維模)”模式,在經濟、政體、社區共同體、價值系統四個子系統協調一致地充分發揮各自功能的前提下,整個社會就能均衡、協調、和諧地運轉(帕森斯,1956,1984,1989);默頓把社會秩序和社會穩定作為自己研究的理論目標,并在該目標指引下提出了與經濟社會協調和諧發展的越軌理論、功能一體性理論、社會均衡理論(默頓,1949,1957);帕累托把社會看作自身維系動態均衡的系統,社會變遷是原有平衡的破壞復又逐漸恢復平衡的過程(帕累托,1916);在盧曼看來,社會系統是一種在一個封閉循環的過程中不斷地由溝通制造出溝通的自我制造的系統,它既具有(操作上的)封閉性、又具有(對于環境的)開放性的特點,除了“系統整合”和“社會整合”兩種類型以外,“整合”還應該包括社會的生態整合,即自然環境問題對現代社會的挑戰(盧曼,1986、1997、2001)??梢姡洕鐣?、協調和和諧發展是經濟社會學的一個基本觀點,經濟社會學研究的一個重要目的和歸宿點是為了促進經濟社會的均衡、協調和和諧發展,因為經濟與社會的良性互動和協調發展符合人的根本利益和根本目的。
可見,經濟社會學的社會系統理論和社會均衡理論為我們研究中國經濟社會的發展及其目標模式提供了一個有益和獨特視角。經濟社會是整體社會中的兩個子系統,在現實社會中,經濟社會系統總是處于交互作用和發展變遷中的,并且總是從一種均衡狀態過渡到另一種均衡狀態。經濟社會均衡發展研究,就是要揭示經濟社會發展如何由一種均衡向另一種均衡過渡和演進。目標是發展模式的核心,任何經濟社會發展模式的選擇和運用都是由其內在的目標體系先導和控制的,因此,創新經濟社會發展模式的一個關鍵內容就是對經濟社會發展目標進行優化選擇和科學定位,因為它是經濟社會發展的觀念模型和行動指南,對于經濟社會發展的進程影響深遠。迄今為止的人類現代化格局與處境,在很大程度上就根源于人類對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的不同選擇。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目標模式是指經濟社會發展目標的層次、目標內容、目標方法和目標價值的統一體,同時也是由諸多要素(發展主體、發展環境、發展手段和發展目標)構成的一個有機整體(肖衛東,2009)[4]46-48。
經濟社會發展目標并不是一個靜態的概念,而是隨著人類歷史進程的不斷推進而變化。在現代世界范圍內,發展目標理論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即以單一增長為目標的發展階段、注重經濟社會綜合發展階段和經濟社會全面協調發展階段。觀察分析中國,其發展目標的演進也大致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1949年以來,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的演進經歷了四個階段,形成了各具特色而又相互聯系的目標模式,即:1949—1978年以政治為中心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目標模式,1979—1994年的以經濟增長為中心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目標模式,1995—2002年的以經濟增長為中心兼顧社會增長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目標模式,2003年至今的以人為本的經濟社會均衡發展目標模式。從黨和政府的綱領性文件和報告以及實際的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中,可以抽象出這四個階段各自對應的目標模式的基本內容(見表1)。

表1 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的演進
在改革開放前的30年(1950—1978年)中,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始終處于一種不穩定狀態。在發展目標上,提出了“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目標組合,將原本不屬于同一時空序列的“社會主義”和“現代化”有機地結合了起來,為社會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但在實施過程中客觀上選擇的是經濟社會交替優先增長。
具體來說,在1950年到1956年期間,中國采取的是社會發展優先的方針。在這一時期中,通過全國范圍內的政權建設、“三大改造”,基本上完成了對舊的政治制度和舊的經濟體制的改造,建立了新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和一批國家工業化所必需的基礎工業。新秩序的建立促進了工農業和整個國民經濟的發展;同時,通過建立按勞分配制度和更為公平的收入分配結構,改善了大多數人民群眾的生活。可見,建立社會主義政治和經濟新秩序以及努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成為這一時期國家較為明確的目標選擇。
1956年9月黨的“八大”提出將發展目標轉變到發展社會生產力,實現國家工業化,逐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的軌道上來[5]67。1964年12月,周恩來總理在“三屆人大一次會議”上的《政府工作報告》里提出了在20世紀實現四個現代化(農業現代化、工業現代化、國防現代化、科學技術現代化)的目標[5]109。這一目標轉換在選擇上是基本正確的,問題是在以后的發展進程中,實際上又偏離這一發展目標,把追求經濟的高速增長作為壓倒一切的目標。1956年開始的“超英趕美”和1958年發動的“大躍進”把追求經濟增長速度放到了難以想象的地位?!俺②s美”和“大躍進”雖然很快得到糾正,但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片面追求經濟增長速度的目標取向一直沒有改變,結果,滿足人民物質文化需要的發展目標被忽視了。事實上,在這一時期中,由于側重強調“社會主義+現代化”構架中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部分,以致在實際操作中“繼續革命”是貫穿整個經濟社會發展過程的中心目標。從1957年的“反右運動” 、1959年的“反右傾” 運動、20世紀60年代初期開展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五反(反貪污盜竊、反投機倒把、反鋪張浪費、反分散主義、反官僚主義)運動”到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越來越忽視經濟建設,越來越關注階級斗爭,最終發展到形成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經濟社會發展基本路線。這種非理性政治革命的選擇實際上偏離了經濟社會真正的發展目標,造成了生產力的巨大破壞和經濟水平的倒退,社會結構功能嚴重失調,發展陷入停滯甚至倒退狀態。
直到1976年粉碎“四人幫”以后,“文化大革命”的政治目標才得以終結,國家的發展目標重新轉變到追求經濟增長的軌道上來。但由于急切試圖以國民經濟新躍進的方式實現以往諸多的經濟規劃和目標,以致出現了新一輪的“洋躍進(1977—1978年)”。雖然“洋躍進”僅僅開了一個頭便草草收場,但也造成了嚴重的產業結構失衡和經濟效益低下,而給國民經濟帶來更加嚴重的問題。
從上分析可知,改革開放前的30年中國選擇的是一種“以政治為中心的經濟社會非均衡增長模式”。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以滿足人民生活基本需要為主要目標”的發展戰略,“四個現代化”建設被真正提上日程,并被鄧小平視為一場新的革命[5]237。鄧小平還提出:“要允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通過合法經營、勤勞致富先富起來,然后實現共同富裕[6]158?!边@表明在經濟社會發展的格局上,非均衡發展的目標和理念開始形成。“十一屆三中全會”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演變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此次會議通過了改革開放的決定,奏起改革的號響,開啟了對外開放的大門,改變了以往在發展上過于強調自力更生的做法,同時也為非平衡發展觀的實施提供了政策準備與支持。
1979年7月,國務院批準廣東、福建兩省《關于對外經濟活動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的兩個報告;1980年6月,國務院正式決定在深圳、珠海、汕頭和廈門設立經濟特區,非均衡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和理念進一步明確和具體化,尤其是在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上。針對改革開放前30年中強調“躍進式”發展方式的傾向,1981年6月,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指出:要有步驟分階段地實現現代化的目標,即經濟社會的發展應采取“分步走”的方式[5]458。于是,1982年黨的“十二大”為了逐步實現“四個現代化”提出了“兩步走”的戰略部署。此后,為了使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戰略目標和步驟更加清晰,在前述“兩步走”戰略部署的基礎上又提出了“三步走”的戰略目標和戰略步驟。1987年4月,鄧小平在會見外賓的談話中第一次明晰地勾畫了“三步走”的設想。這說明,我國改變了過去片面追求經濟增長速度的發展目標,轉為追求以效益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為導向的經濟增長。與此同時,黨和政府也開始意識到經濟、社會均衡協調發展的必要性。1982年12月,“全國人大五屆五次會議”正式把第六個“五年計劃”改名為“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加進了“社會發展”的一些指標,拓展了“五年計劃”的內涵,從主要是發展國民經濟擴充為側重經濟和社會發展。1984年10月,“十二屆三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經濟體制改革全面展開,改革的重點從農村推向以城市為重點的整個國民經濟[5]284。第七個“五年計劃”中進而專設了“人民生活和社會保障”等方面的內容。
從理論上說,發展計劃的改進,體現了發展目標由單一追求經濟增長向追求經濟社會綜合整體發展的轉變,但是在實際上,這種目標轉換的實現程度還受到眾多發展主體的主觀認識、具體的社會發展計劃的落實程度和具體的發展政策的影響。由于各級政府對社會發展缺乏認識和熱忱,社會發展計劃未必能夠像經濟發展計劃那樣得到嚴格的執行,加上許多經濟改革措施與社會發展目標存在矛盾,因此,社會發展在改革過程中并未得到足夠的重視,甚至在某些方面根本就沒有引起重視。同時在實踐中也出現了一些錯誤的思想和認識。人們一度把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戰略方針理解為單純追求經濟增長的片面發展戰略,把“中心”誤解為“唯一”,把“發展是硬道理”理解為經濟增長是硬道理,把整個現代化的綜合系統發展過程看作僅僅是經濟增長的過程,并且對經濟增長的理解也僅僅停留在經濟的粗放增長階段,即擴大規模、增加數量、加快速度的外延式傳統發展模式上,不重視資源與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等等。
因此,可以說我們在實踐中選擇的是經濟優先增長的目標,選擇的是以“經濟增長為導向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目標模式”。首先,在這個階段中,由于經濟處于振興起步時期,人民生活貧困,人們更關心的是收入增加、物質財富的充足,經濟增長被放在優先考慮的位置。鄧小平經常說:“就我們國家來講,首先要擺脫貧窮”,“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發展太慢也不是社會主義”,所以,“在社會主義國家里,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在執政以后,一定要致力于發展生產力,并在這個基礎上逐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其次,1992年黨的“十四大”通過了《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若干決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起步和建設,更進一步強化了社會對經濟效益的追求,并形成了社會普遍認同的價值要求。再次,1992年鄧小平的“南方講話”明確了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的一個基本原則:發展是硬道理,要通過改革開放推進經濟發展,也要通過區域上的非均衡布局和動態上的波浪式推進加快經濟發展,這就是經濟社會發展的不平衡問題。最后,以單純的經濟發展和追求高速的經濟增長作為政府績效評估指標的“壓力型體制”(榮敬本,1997)[7]45-49的形成也是這種目標模式選擇的一個重要因素。壓力型體制是1978年以后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歷史背景和轉軌的制度環境下的必然產物,是地方政府為了加快本地經濟建設,完成上級下達的各項命令任務而建構起來的一套把行政命令與物質刺激結合起來的機制組合。在壓力型體制中,上級政府機關制定出各項經濟發展目標,并加以具體化和數字化,再以指標和任務的形式分派給下級單位,并且以這些指標、任務的完成情況作為評價、考核下級機關及下級官員工作績效的主要依據。說到底,“壓力型體制”實際上還是一種計劃經濟的體制,不過是以數字代替計劃而已。在這樣一種趕超式的壓力型體制下,經濟增長的壓力非常巨大。各級地方官員無論是從地方公共利益出發,還是從個人政治前途著想,都會優先考慮經濟利益和經濟增長,而不是社會利益和社會增長,更不可能是環境利益和人的發展。因為,經濟利益比環境利益更直接、也更為明顯。社會和環境的改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問題,其效果通常需要一個較長的時期才能顯示出來,而地方政府官員的任期又是不確定的、相對較短,在這種情況下,追求經濟利益而忽視社會利益無疑成為地方政府的“理性”選擇。
基于以上原因,“以經濟增長為中心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就成為這一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的基本特征。這種目標模式是對“以政治為中心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目標模式”的一種否定,它強調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動搖,“離開經濟建設這個中心,就會有喪失物質基礎的危險。其他一切任務都要服從這個中心,圍繞這個中心,決不能干擾它,沖擊它。”[6]467
顯然,這種目標模式有助于啟動經濟發展,促進經濟的高速增長。事實上,這種目標模式也促進了國內生產總值和財政收入以及城鄉居民家庭人均收入的持續增長,使先發展起來的地區,起到良好的經濟輻射和帶動效應,提高了國家經濟發展的總體水平。但因其在本質上還是一種不均衡的目標模式,在經濟起步和發展初期解決了社會渴望經濟發展的主要矛盾,但卻使位于次要地位的隱性矛盾在量上劇增,成為顯性的與主要矛盾相對立的矛盾群,這就加劇了社會結構性的失調和社會階層的分化,影響了中國經濟、社會的整體水平的提高。例如,過分突出經濟效率,而社會公平、社會正義等社會價值觀念失衡;社會事業發展跟不上經濟發展,社會結構調整滯后于經濟結構調整,社會管理水平不適應經濟發展要求,社會領域改革落后于經濟領域改革,促發了大量的官僚作風、腐敗尋租、社會風氣敗壞等突出社會性問題。
在改革開放之初,選擇經濟增長優先的目標,追求經濟的快速發展以解決迫在眉睫的貧困問題有其歷史的合理性與必然性,但是這種合理性是有時間限定的,如果繼續忽視社會增長,致使社會發展相對滯后加劇,那么社會方面的欠發展就會在較長時間內損害經濟的持續發展,以經濟增長為目標導向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模式的合理性就會在時間的侵蝕下變成非合理性。因此,在經過了十多年的經濟高速增長,國民經濟已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同時由于經濟社會發展失衡出現一系列問題的情況下,改換發展的指導思路,拿出更多的精力關注經濟以外的其他社會系統,追求更高層次的增長和發展,就成為一個合乎邏輯的選擇。1995年9月,黨的“十四屆五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九五”規劃和2010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就突出強調了要把經濟社會發展和可持續發展放在重要戰略地位,要十分重視并妥善解決人口、資源、環境問題,要實現經濟社會相互協調發展,并提出了“保持社會穩定、推動社會進步、積極促進社會公正、安全、文明、健康發展”的社會發展總要求[8]10,這是中央以往的中長期規劃或建議中從來沒有過的。1996年3月在全國人大通過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九五”計劃和2010年遠景目標綱要》中,中國政府又明確指出,“堅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共同進步,經濟和社會協調發展”是此后十五年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必須貫徹的九條重要指導方針之一,同時把可持續發展與科學興國并列為國家基本戰略,并提出了要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從注重經濟數量擴張轉向注重質量效益提高,從以粗放型增長為主轉向以集約型增長為主[8]59。1997年9月,黨的“十五大”報告進一步指出:要將我們的事業全面推向21世紀,就要“圍繞經濟建設這個中心,經濟體制改革要有新的突破,政治體制改革要繼續深入,精神文明建設要切實加強,各個方面相互配合,實現經濟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9]71999年9月,黨的“十五屆四中全會”提出要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這標志著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從非均衡轉向區域協調發展,關系到東西部協調發展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9]94。這表明,建設中國社會主義事業的指導思路進入了經濟社會綜合發展和可持續發展階段,一種新的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正在確立。2000年“十五屆五中全會”把社會進步提到了突出重要的位置,強調要以發展為主題、結構調整為主線、改革開放與科技進步為動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為出發點,全面推進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江澤民在2001年的“七一”講話中提出社會主義必須追求人的全面發展,必須實現人的全面發展,這就超越了單純追求物質層面發展的窠臼,強調人的全面發展[9]356。
這些都表明,黨和政府已經把經濟社會的相互協調發展真正提上議事日程了,經濟社會的發展是多方面的,需要各方面的綜合平衡。從長期看,社會發展應該與經濟發展取得均衡,兩者之間只有逐步達到一種基本的均衡,才能使發展達到整體滿足的程度。從中我們可看出,在經濟社會發展目標選擇上,已逐步由以經濟增長為中心、以經濟發展為優先的“異步發展”向經濟社會發展相互支持和相互配合的“同步發展”推進;在手段選擇上,逐步由單一經濟增長取向的結構變動向以經濟社會整體增長最優為取向的結構變動轉變(肖衛東,2009)[4]46-48。整體增長最優的結構變動是實現經濟社會同步發展的機制性條件和根本保證。
但事實上和實踐上,由于還存在一些錯誤思想和認識、改革開始進入深水區、壓力型體制的繼續存在、國內外形勢的急劇變化、改革措施與發展目標存在矛盾等因素,使得綱領性文件和黨的報告的美好目標、執行者口頭上的政治行為與現實的具體執政行為、居民的殷切預期之間存在著“嚴重脫節”。 在實際的實踐中,雖然啟動了諸多的社會政策,以期能使社會發展能得到長足進步,經濟增長與社會增長能相互支持和配合實現同步發展,如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的“農村圈地運動”、“國營中小企業改制運動”、“城市拆遷運動”,1985年開始的醫療體制改革向“醫療市場化”進軍,1999年開始賣公立醫院的產權改革,1994年開始的高校收費改革,1998年開始的住房分配貨幣化改革。但我們看到的實際結果卻是,“醫療改革使越來越多的看不起病”,“教育改革使越來越多的人上不起學”,“住房制度貨幣化改革使越來越多的人買不起房”的嚴重社會問題,出現了居民生活中的“三大難(看病難、上學難、買房難)”。同時,在1978年—1994年不惜一切代價追求GDP高速增長所帶來的一系列嚴重的社會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凸顯出來。
因此,我們認為,這一時期的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仍是一種非均衡的模式,只不過是從以經濟增長為中心,轉向了以經濟增長為中心兼顧社會增長的非均衡發展,實踐中并沒有做到經濟增長和社會增長的同步實現,經濟社會相互支持和相互配合的同步發展亦未實現??梢姡@一時期選擇的是以經濟增長為中心兼顧社會增長的經濟社會非均衡發展目標模式。
首先,“經濟增長=經濟發展”“經濟發展=經濟社會發展”的錯誤思想和認識根深蒂固,片面將“發展”理解為人的物質財富的增加、國家財富的增長,較少關注人以及人的自由、道德、健康、安全等非物質層面的發展以及社會公平、正義與秩序的構建。以致出現了將“發展”等同于“經濟發展”、將“經濟發展”等同于“經濟增長”、將“經濟增長”等同于“GDP”,將“GDP”等同于“增長”,將“增長”等同于“政績”的錯誤做法。這也是我們仍能在各地各級政府的實踐中看到“粗放式增長”影子的原因。一些領導已經很習慣于“粗放式增長”的模式了,他們信仰、執行的就是“GDP萬歲”,他們要的是通過把GDP搞上去而產出的“政績”,并由政績而獲得的“發言權”、“話語權”。
其次,經濟改革措施與社會發展目標存在矛盾,指向分配公平的調整與政府所賴以生存的經濟增長目標嚴重不相容等因素是選擇該目標模式的一個重要原因。通過仔細分析和科學解讀,我們發現,在各地各級政府的一級戰略目標中,仍是改革、發展、穩定并列,沒有公平的位置,公平只是從屬于發展和穩定的次級目標,并認為20多年來改革的最大成果是經濟持續高速增長,貧富分化只是其副產品。這樣一種目標排序和認識,很容易導致當公平與其他“更重要”目標相沖突時被犧牲掉,從而使種種社會政策措施流于形式,效用大打折扣。
再次,通過對改革開放以來各級政府官員的需要進行分析,我們發現,他們的最基本需要仍然是經濟增長或經濟發展,不但促進改革的順利推行依賴于經濟增長,維持當前穩定需要經濟增長,但凡政府欲有所作為,也必須建立在經濟增長的基礎之上。所以,在經濟增長為中心的目標模式下,一旦對貧富分化進行調整,原來的過程就會逆轉。正是由于指向分配公平的調整與政府所賴以生存的經濟增長目標嚴重不相容,經濟社會發展目標設置的長期失衡的自我設定,政府才會對調整含糊其詞、一拖再拖,不敢直面根本性調整;只有當不公平在局部造成不穩定效應時,才會出臺一些治標之方,但當這些治標之方一旦損及既得利益,也很容易被利益集團以“經濟增長或經濟發展”的正當名義抵擋回去。
最后,社會改革滯后,政策制定和實施偏離的程度進一步加大。在改革開放的初期,改革主要在經濟領域進行,進入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由于目標設置長期失衡的使然,改革仍然主要在經濟領域進行,社會改革只有在被認為是經濟改革的某種配套時才受到應有的重視。而且即使是在經濟改革中,由于打擦邊球、變通、打左燈向右轉等成為推進改革的重要方式,使得諸多出發點良好且設計相對周密的改革措施在實踐中被扭曲從而走樣變形,政策制定和偏離的程度進一步加大。
由于實現第三步戰略目標的時間跨度比較大(約50年),2002年黨的“十六大”確定21世紀頭20年作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階段,提出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新目標:要在本世紀頭二十年,集中力量,全面建設惠及十幾億人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會,使經濟更加發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進步、文化更加繁榮、社會更加和諧、人民生活更加殷實[10](26)。這是一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社會、政治、文化全面發展的目標,是與推進現代化相統一的目標。2003年中國人均GDP達1 087美元,首次突破1 000美元大關,這是一個非常的臺階,因為這對于中國而言,可能是一個發展的黃金時期,也可能是一個矛盾凸顯的時期。從世界各國經驗來看,當一個社會人均GDP處于1 000~3 000美元的時候,正是這個社會的經濟變化最劇烈的時期,也是各種經濟矛盾、社會矛盾、內外矛盾非常突出而且容易激化的時期。無獨有偶,2003年就先后發生了三個重大事件:非典(SARS)疫情、孫志剛人權案[注]2003年3月17日,就職于廣州一服裝公司的27歲大學畢業生孫志剛逛街時因“未攜帶身份證件”,被廣州市黃村派出所帶回訊問,3月18日以“三無人員”身份被轉送到市收容遣送中轉站,在收容站內被毒打致死。事件披露后,引起社會各界的強烈反響。、北京信訪潮[注]據2003年的報道,“僅從今年7月1日到8月20日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到北京市委門前上訪的就達1.9萬人次,群體上訪達347批;到中紀委門前上訪的人員達1萬多人次,群體上訪453批,平均每天達100多人,最多一天達到152人,創改革開放以來的歷史新高”。摘自胡奎、姜抒:《2003中國遭遇信訪洪峰,新領導人面臨非常考驗》,《瞭望東方周刊》2003年12月8日。。如此眾多的問題與事件集中爆發在“十六大”剛剛宣布中國實現總體小康社會的目標、人均GDP達到1000美元之時,這印證了西方理論界的經驗判斷,也反映了我們必須對經濟社會發展的目標模式進行新的系統反思。
實際上,在“十六大”報告醞釀的前后,中央和政府對原有的發展目標和方式也有一個判斷,就是這個目標和方式要逐步調整,并認識到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但沒有想到這么快。“非典”本是自然和社會中出現的流行病,不足為奇,但在一些中心城市快速傳播發展成難以控制的病災,甚至有蔓延全國的趨勢,則不得不引起人們對社會公共衛生安全防范體系嚴重缺失的深層思考;“孫志剛事件”由一件普通刑事案迅速升溫至國內法律界對人權問題的制度性考問,不僅直接導致國務院廢除執行了多年的“外來人員收容制度”,而且引發了人們對體制改革依然存在的眾多制度性缺失的深層的思索;而建國以來最大的信訪潮涌現,直接反映出社會改革和利益調整中客觀存在的種種“不和諧、不協調”因素。這表明我們對社會發展的重視不夠,社會發展步伐相對經濟發展是滯后的,而事實上這二者之間的關系必須協調、和諧。在這種情況下,社會發展問題就帶有全局性了,因為它反過來會影響經濟的發展。
這表明,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應真正進入到綜合配套、整體推進、全面發展的攻堅階段,中國正處于經濟轉軌和社會轉型的關鍵時期。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新的黨中央領導集體,高瞻遠矚、審時度勢,在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和現代化進程中提出了新的發展觀和發展目標體系。2003年10月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了“堅持以人為本,樹立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觀,促進經濟社會和人的全面發展”,即科學發展觀。它是在中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背景下,根據中國實際和改革開放的實踐提出來的,切合當代世界發展趨勢的一種新的發展觀??茖W發展觀,第一要義是發展,核心是以人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協調可持續,根本方法是統籌兼顧。2003年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其中就鮮明提出了“五個統籌”的重要思想和路徑目標[11]。為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和“使社會更加和諧”要求,2006年10月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了2020年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美好目標[12]。黨的“十七大”報告科學分析中國全面參與經濟全球化的新機遇和新挑戰,全面認識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市場化、國際化深入發展的新形勢新任務,深刻把握中國發展面臨的新課題新矛盾,把握經濟和社會發展的趨勢和規律,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各個方面,更加全面地提出了新的更高的目標和要求[13]。2007年,胡錦濤總書記在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提出:“實現未來經濟發展目標,關鍵要在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方面取得重大進展,這是關系國民經濟全局緊迫而重大的戰略任務”。確保2020年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要“增強發展的協調性,努力實現經濟又好又快發展。轉變發展方式取得重大進展,在優化結構、提高效益、降低消耗、保護環境的基礎上,實現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到2020年比2000年翻兩番”。同時,在黨的“十七大”報告中還第一次提出了生態文明的要求,明確指出:“建設生態文明,基本形成節約能源資源和保護生態環境的產業結構、增長方式、消費模式?!蓖ㄟ^對這些新思想、新觀念、新目標的深入研究分析,發現其中蘊透著一套完整的、科學的發展目標體系。
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了科學發展觀,這是關于發展的本質、目的、內涵和要求的總體看法和根本觀點。發展是科學發展觀的內容和層次目標,我們的所有決策、體制安排、機制形成,都要圍繞發展,而且是科學發展。我們應當看到,在現代經濟社會中,發展是決定一切的,任何社會經濟目標的設定,都應該服從發展這個根本目標。改革開放30年的實踐及其成就也表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首先需要發展;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加快社會主義現代化,必須依靠發展;國家安定和民族振興,根本在于發展。2008年抗冰救災和抗震救災的實踐以及2008年9月以來的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實踐再一次告訴我們,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只有發展才能為我們應對各種困難和風險打下堅實物質基礎。同時,經過30年的改革開放,“發展是硬道理”已成為共識,但在新世紀新階段,由于發展的新背景、高起點,發展的任務內容也發生了變化,因而發展的難度大大增大了。因此,科學發展觀的發展必須是科學發展。
以人為本概念的提出和發展實踐在中國經歷了一段很長的時期,一直到2003年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以人為本的思想最終得到了系統、全面、成熟的詮釋,并作為科學發展觀的價值目標取向上升到了國家發展戰略的層面??茖W發展觀指出中國經濟社會的發展應強調“以人為本”,這是科學發展觀蘊涵的發展目標的核心,就是所有的發展,最終要落實到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這個價值層次上來;所有的發展都是為人而發展,發展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人民獲得實實在在的切實利益,GDP的增長、社會的變遷都要有助于人民的利益在更深層次上的增進與福祉在更廣范圍內的獲得。

表2 科學發展觀對可持續發展觀的發展完善

表3 科學發展觀的可持續發展系統內涵及其目標
如前經濟社會學所述,經濟社會的發展是一個系統的發展過程,是一項全面的、協調的、可持續的系統工程;經濟社會的發展不能是片面的、不協調的、不可持續的。發展的關鍵在于全面、協調,只有全面才能協調,只有協調才有健康,才能持久。全面協調可持續,是科學發展觀目標體系的原則層次,也是現實的重大問題。
1.發展必須是全面的發展,這是科學發展目標體系的“全面度”目標。從科學發展觀系統的整體性出發,科學發展就是經濟、政治、文化、生態的全面發展??茖W發展就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建設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謀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概括來說,所謂全面發展,就是包括物質文明建設、政治文明建設、精神文明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四位一體”的整體發展、同步發展目標模式,從而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實現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和人的全面發展。
2.發展必須是協調的發展,這是科學發展目標體系的“協調度”目標。黨的會議中所提出的“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奮斗目標、“五個統籌”的重要思想等新目標、新要求、新觀念、新表述、新理念都在表達著同一個意思,那就是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必須是協調的發展,協調發展是今后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指標和重要目標。這也表明,中國科學發展觀的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已著眼于經濟社會系統整體的互利互動和協調一致,全面兼顧系統構成的各個要素、結構、功能、環境,并從它們的相互協調關系中把握經濟社會發展的總體特征和規律,使人與自然、經濟、社會能有序循環;正在以一種關聯思維來考察復雜的經濟社會系統,突出系統內部諸要素、系統內部各結構、系統與系統、系統與環境的相互銜接、相互協同、相互和諧,并將這種關聯思維納入到經濟社會系統發展的整體中去認識并實踐,從整體上去全面推進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和進步,從而形成結構合理、功能完備、速度相宜、社會公平、均衡和諧的經濟社會發展形態。
3.發展必須是可持續的發展,這是科學發展目標體系的“持續度”目標。通過科學發展觀和構建和諧社會,我們把可持續發展提升到一個更新的理論層面加以闡述,并以此為內容成為指導中國未來實行可持續發展、實現現代化的綱領。科學發展觀和構建和諧社會是結合中國國情的基礎上,對可持續發展觀的完整歸納、全面闡述和發展完善(見表2),具有更加科學的內涵,科學發展觀和構建和諧社會要求堅持以人為本,以人為主體,從人與自然、人與經濟社會、人與人、經濟社會與生態環境四者全面和諧協調發展的角度,促進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和人的全面發展。它包括生態環境的持續發展、經濟的持續發展、社會的持續發展、人的持續發展四方面的內容及其目標(見表3)。
如前所述,中國科學發展觀的經濟社會均衡發展目標模式中,經濟社會的發展是以人為本的全面發展、協調發展、可持續發展,分別從全面度、協調度和持續度來科學界定經濟社會均衡發展的目標模式。這是一個科學的目標模式,所以也就應該用科學的方法來把全面發展中的各要素、協調發展中的各結構、可持續發展中的各時序有機統一起來,以避免各方面的失調和失衡,而要做到全面度、協調度和持續度的有機統一,最根本的科學方法就是統籌兼顧。黨的“十六大”以來所提出的“五個統籌”等思想,其中就蘊涵著統籌兼顧的科學方法。這些方面的統籌,拓展了統籌兼顧的內涵、對象和范圍,體現了我們對社會主義建設統籌發展規律認識的深化,從而成為深入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根本切入點和重要現實路徑。
科學發展觀的經濟社會均衡發展目標模式中的各系統、各要素、各結構是一個有緊密內在聯系的整體,是一種動態均衡的目標模式。全面是講發展的內容,是從發展的廣度和靜態上審視的;協調是指發展的各部分內容的關系,是從動態上著眼的,在運動中實現平衡,進而保證全面發展;可持續是講發展時間的前后繼起性,它保證全面發展的各部分內容發展的持久性、連續性。這樣就揭示了如下的發展運動過程:發展是以人為本,經濟、社會和人的全面發展,這一發展的各部分內容在運動中協調,達到新的平衡,通過統籌兼顧保證全面協調在時間上的連續性,并不斷走向新的更高的階段。這種目標模式全面體現了經濟社會學理論中系統觀、時空觀、進程觀的有機統一。可見,這是一個以新的內涵科學地定位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提出了一種新的科學的動態的“以人為本、全面的協調的可持續發展,統籌兼顧”經濟社會均衡發展目標模式(見圖1),對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模式進行了重大創新和發展。

圖1 科學發展觀的經濟社會均衡發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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