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目
本刊上一期就媒體關于“滅門慘案”的報道,提出了“慎用媒體放大作用”的命題。當時面對的情形是:一方面“滅門慘案”在頻繁地發生,另一方面媒體的報道也如影隨形,撇開當事人的主觀意志或主觀愿望,似乎兩者之間有一種隱約的關聯互動……。作為服務傳媒業界的一家主流刊物處在這么一種狀態:既想就這種情形,為我們的媒體和媒體人做出某種咨詢和提醒,又唯恐夸大了這種關聯互動,不恰當地傷害我們的同行。于是乎,就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這個命題。沒有想到,就在這篇短文發表的前后,業內外對這個問題給予了比較集中的關注。有的媒體認為,一種信息傳播后,會有兩種以上不同的接受方式,正常人是知道信息,了解信息,而犯罪人群就會從中發現作案方式和作案手段,實際上等于“方法的告訴”與“犯罪方式的啟迪”,提出應該警惕此類犯罪像傳染病一樣蔓延。有的媒體直接對一些報道傾向提出了批評。有的媒體譬如《中國新聞出版報》對此類現象進行了比較深入的討論,先是介紹了公眾質疑“媒體報道是否有違社會責任”,接著通過專家學者的見解,提出“案件可以報道,但要有所節制”,進而提出“報道手法要遵守一定原則”。可見,對“媒體放大作用”的研討還是有一定的社會需求及學理意義的。
為什么要如此看重“媒體之放大作用”呢?因為媒體的放大作用是一柄雙刃劍。尤其是在現代社會,媒體是軟實力中最硬的部分,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可以釋放出巨大的能量,發揮著顯著的作用。一個消息就能引來無數的關愛,一個晚會就能聚集巨額的善款,一個報道就可將凡人“包裝”成圣人,一個影屏場面就會激發億萬人的熱淚盈眶、群情激蕩,甚至轉化成為排山倒海的力量。另一方面,一條不真實的消息,也會產生出種種不良后果,甚至后患無窮;一條誤報的新聞會把一個好人、一件好事,打入冷宮;甚至一條正面報道的負效應也會衍生出一連串的社會問題,“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情形不在少數。這就是強調“慎用媒體放大作用”的初衷。
如何慎用呢?是否有這么幾條:
其一,要把新聞媒體的真實論與價值論(或曰服務論)統一起來,新聞媒體當然要講真實,但真實并不等于“有聞必報”,也不等于原始狀態的“實話實說”,真實論要接受價值論的約束與指導。真實的東西怎么報,報到何種程度,要由價值論來定分寸、定標準。真實論本身也是相對性和絕對性的統一。價值論則不僅要求真,而且要體現對于善和美的追求。
其二,要把經營論與責任論統一起來。在市場條件下,不強調經營是不可以的,強調經營不追求“眼球經濟”是不可以的,要追求“眼球經濟”,就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了突發事件,包括“滅門慘案”,就得快捷反應,現場采寫,及時報出,如此這般,才能服務讀者,為媒體經營創造條件。但經營論必須接受責任論的節制。在我國社會主義條件下,媒體的社會責任是第一位的,媒體要毫無例外地為社會主義服務,為人民服務,為黨和國家工作的大局服務。這是大道理、總道理,相比之下雖然沒有經營,責任也難以履行,但沒有責任,經營就失去了靈魂,最終也難以為繼。這就要求所報道的內容應該是健康的,有益的。而不是嘩眾取寵,以血腥暴力、誨淫誨盜為能事。或者即便不能回避血腥暴力,也要力圖把人們引離血腥暴力,而不是渲染和加重它。
第三,要把動機論和效果論統一起來。所謂動機論就是強調媒體采寫、編輯、刊發新聞報道的目標指向是積極的、善良的。所謂效果論是說好的動機必須以好的效果為歸宿。以報道“滅門慘案”為例,我們報道的目的是把案件的發生發展、來龍去脈以及主客觀原因及時地發布出來,以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引起干部群眾的高度重視,幫助讀者認識社會中的不和諧因素,從而增強大家防范此類事件的決心和信心。有的報道卻津津樂道于把場面血淋淋地克隆下來,傳播開去,甚至有加強的趨勢,這就容易導致更多的孩子處于危險之中,更多的家長處于焦急之中,更多的領導處于壓力之下,于是乎就可能引發更不安定的因素。所以必須在堅持“動機論”的同時,把效果論強調到足夠的程度,以求動機論和效果論的有機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