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狀況調查

吳文斌

(上海金融學院,上海 201209)

農民專業合作社是在農村家庭承包經營基礎上,同類農產品的生產經營者或者同類農業生產經營服務的提供者、利用者,自愿聯合、民主管理的互助性經濟組織。當前,我國的農民專業合作社正快速發展,推進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快速健康發展是發展現代農業,實現農業產業化,推進上海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途徑。

一、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的類型

由于我國農村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和農業生產方式差異顯著,農民專業合作社在不同地區呈現出不同的運行模式。調查中發現,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按合作社牽頭主體劃分,大體可以分為能人帶動型、大戶帶動型、企業帶動型和政府帶動型四類。

(一)能人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

能人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以能人為核心,聯絡若干專業農戶共同發起,每戶投資入股,組成緊密型的股份合作制組織。上海彤瑤果蔬專業合作社成立于2007年8月,是《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實施后南匯第一批新設登記的農民專業合作社。合作社主要發起人徐惠忠和村里幾位長期從事農產品營銷的高手,憑著對市場的獨特感悟力,在中心城區開辟南匯農產品銷售通道,并以此為核心競爭力,帶動社員和農民增收。2008年2月26日,合作社與家樂福簽定了南匯農產品產地直采協議,即“農超對接”協議,成為全國第一家與國際著名跨國公司合作的農民專業合作社,更是全國第一家真正以“零費用”進入超市賣場的農民專業合作社。當年,合作社帶動農戶5642戶、12家合作社、3家農業企業,涉及土地 3700畝,共有37個蔬菜品種和6個水果品種進入家樂福各門店,社員收入同比增長12%左右。

(二)大戶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

大戶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主要由當地的種養殖大戶、農機服務大戶等發起,每戶投資入股,組成緊密型的股份合作制組織,同時吸收普通農戶入社。大戶帶動型合作社具有規模經營、彌補市場失靈和增強議價的能力。經過調查發現,農民對此類合作社有相當高的認同度,大部分入社會員認為該類型農民專業合作社能提供有效服務、幫助社員增加收入。上海青西禽蛋生產聯合社創建于1993年10月,是一個從事禽蛋生產為主,按照自愿、自主、互利、互惠原則建立,實行自主經營、民主管理的民辦、民營、民受益的農民合作經濟組織。青西禽蛋公司作為聯合社的龍頭企業對聯合社的生存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青西禽蛋公司通過合作社與205個養殖場建立了訂單關系,形成了年飼養30萬只羽蛋鴨、20萬只羽蛋雞,年產近10000噸優質鮮蛋的生產基地;“訂單”不僅消除了養殖戶“賣蛋難”的后顧之憂,而且為公司的生產發展源源不斷地提供了優質蛋源。

(三)企業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

企業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主要由企業發起且均經營高附加值種養殖業,運行方式大體是指企業通過合作社向農民提供指定種養殖品種的農資和技術,并在農產品成熟時通過合作社統一收購,形成供產銷一體綜合服務。據調查,該類型專業合作社帶動農民增收效果明顯,在農戶中具有較高滿意度,但是規范化程度不夠。上海福島水產養殖專業合作社成立于2007年,是一家從事河蟹苗種生產與經營為一體的農民專業合作社,隸屬上海寶島蟹業有限公司,注冊資金168萬元,固定資產與基礎設施投入600多萬元,養殖蟹種面積1500余畝,年產“亞鰲”牌無公害蟹種40萬斤左右,“瀛福”牌綠色食品蟹田米3.8萬斤,產品主要銷往江蘇、安徽、山東、江西、湖西、湖北、河南、河北、西川、臺灣等地。目前合作社已經發展成為崇明最大的蟹種養殖基地,成為市級標準化養殖場。

(四)政府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

政府帶動型農民專業合作社主要由政府或相關部門發起,把相應的機構或團體、人員組合到一起,組成緊密型的股份合作制組織,但有硬性“拉郎配”的做法。上海皇母蟠桃種植專業合作社成立于2005年1月,坐落于金山區呂巷鎮,隸屬于呂巷人民政府,已覆蓋周邊8個村的100多個蟠桃生產基地,共有蟠桃種植面積4940畝,現有社員290名。合作社生產或經銷的玉露蟠桃主要根據市場需求銷往政府機構、企業團體以及江、浙、滬地區。“皇母”牌玉露蟠桃已成為上海市區域特色產業,金山區農業三大支柱產業之一。

二、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的總體狀況

通過問卷調查和走訪面談相結合的方式對上海3個比較典型的農民專業合作社,即崇明健綠花菜合作社、上海睿榮水稻合作社、上海南匯彤瑤果蔬專業合作社,進行了深入調研,其發展的總體狀況如下:

(一)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發展規模

截至目前,上海已建成1850家農民專業合作社,市級示范社和守信合作社數量分別達到165家和100家。入社社員達到 6.98萬人,帶動農戶11.02萬戶。2009年實現農產品銷售額43.25億元,同比增長20.9%。上海秋良稻米專業合作社、上海亭苑糧食專業合作社、上海浦凈蔬菜專業合作社等104家單位被評為第二批上海市農民專業合作社示范社,其中,閔行區2家,嘉定區 9家,浦東新區17家,奉賢區20家,松江區9家,金山區12家,青浦區9家,崇明縣26家。

(二)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經營成效

合作社將農民組織起來實施規模經營,對產前、產中、產后都進行統一指導和服務,這樣不僅降低了農資采購等成本,還提高了產品的產量和品質,并以統一的品牌“抱成團”走向市場,使產業鏈的多個環節挖掘出了更多的增收空間。而且,合作社的農民把生產出來的農產品統一交售給合作社,不僅價格要高出小商小販出的價,使畝產值明顯提高,而且年終農民還可獲得合作社的分紅。閔行馬橋鎮的振賢農機專業合作社有社員20多人,不僅承擔了本鎮3500多畝糧田面積的機械作業任務,還輻射到了莘莊工業區、梅隴鎮以及金山區大部分糧田。在合作社成立前,大部分社員是一家農機公司的職工,年均收入約2.5萬元。合作社成立后,他們成為合作社出資社員。由于合作社整體運作效益顯著提高,再加上政府對農機扶持力度越來越大,社員們的工資性收入年均增長10%,同時還可獲得出資額5%～10%的分紅。

(三)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經營特點

1.政府相關部門的大力支持。郊區各區、縣農業部門積極宣傳、落實市農委關于做好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工作意見,制定和推出各種鼓勵措施,健全指導服務體系,加快產業結構調整,加大土地流轉力度,啟動專業農民培訓。如青浦區出臺了《農民專業合作社財政性扶持資金使用管理暫行辦法》,對財政性扶持資金的使用作出明確規定。南匯區召開農民專業合作社稅務政策座談會,有助于推進《農民專業合作社財務會計制度》在該區的貫徹實施以及惠農稅收政策的落實。嘉定區開展農民專業合作社財稅制度培訓工作,青浦區開展農民專業合作社稅務知識培訓班,崇明縣舉辦農民專業合作社會計制度培訓班等。

2.金融扶持力度大。至2009年底,上海農商行對合作社貸款余額已達3.1億元,比上年凈增1.1億元。據統計,為了解決合作社產業化過程中資金短缺的問題,上海市在2005年就拿出500萬元的貸款貼息資金,鼓勵農民主動申請銀行貸款;2006年,又撥出500萬元成立“農民專業合作社貸款風險補償資金”,幫助降低銀行的風險,希望銀行簡化程序對合作社提供融資支持。2008年,郊區36家農民合作社榮獲本市首批“守信專業合作社”稱號。有了信用評級的合作社只要提出申請,無需抵押、無需擔保就可在3天內獲得一般不超過30萬元的貸款。當前,上海市在申貸條件、貸款渠道、審批程序等方面都“放開了手腳”,逐步掃除合作社貸款的現實障礙。

3.產業多樣化。農民專業合作社經營品種基本涵蓋了水稻、蔬菜、水果、園藝(花卉)、菌菇、畜禽、水產等上海郊區當地主導產業和優勢產品。如青浦區農民專業合作社經營的品種覆蓋了全區草莓、茭白、枇杷、蔬菜、青蝦、玉米、食用菌、水產品、水禽、蛋品等10多個主導特色產業和產品。上海瀛東農家樂專業合作開創了上海第一家“農家樂”專業合作社,為“農家樂”這種新型旅游業的發展壯大起到重要的促進作用。

4.模式新穎。崇明健綠花菜合作社主要以“崇明花菜”為主打產品,目前已聯結2000戶農戶,輻射面積上萬畝。合作社對農民的服務主要采取兩種模式:一種是統分結合型,合作社下設管理組和家庭農場,面積在250畝左右,它們分組采收、分組核算,而合作社主要負責統一農業投入品的采購和供應、統一技術操作規程、統一產品質量標準、統一品牌包裝和銷售;另一種是全方位服務型,它以家庭聯產承包經營為基礎,為農戶提供產前、產中、產后全過程、全方位服務。這兩種模式都把原先單家獨戶的弱勢群體聯結起來,為實施農業標準化打下了基礎,同時還解決了菜農種什么難決定、蔬菜質量難以提高、產品價值難實現等問題。為了增強合作社的發展后勁和服務功能,各生產經營管理組在盈余分配時,將提取盈余額的3%作為合作社的風險、發展基金,該基金專款專用,以豐補歉。同時,合作社收購社員農產品統一外銷所產生利潤的60%作為補農返利基金,按照成員交售農產品的數量、質量的實況,按比例進行二次分配。

5.渠道多樣化。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在拓展銷售渠道上作出了種種嘗試,包括“到市區開設專賣店”、“把產品打入標準化菜場”、“新鮮配送到市民家門口”、“進入超市賣場銷售”等,眾多合作社開始“零費率”進入大賣場,不僅吞吐量巨大,而且還實現了優質優價。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全國第一家以“零費率”進入超市賣場的彤瑤合作社。據介紹,最初彤瑤的產品只進入家樂福的19家大賣場,但現在已拓展到包括家樂福、沃爾瑪、易買得、世紀聯華等在內的105個大賣場,產地合作面積達到3700多畝。現在,合作社社員的年收入已從年均不到1萬元,增加到現在的2.5萬元。

三、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中存在的問題

(一)部分合作社管理運作不夠規范

調查中發現,當前,農民專業合作社內部規范化程度較低,依托能人、大戶、企業和政府組建的合作社大都公司化色彩比較濃、絕對控股現象普遍,純農戶股份份額較低。雖然大部分合作社制定了章程,但大都只流于形式,科學管理與監督機制不健全,僅有少數合作社成立理事會和監事會。而且,合作社與社員的利益關系還不夠緊密,年終股份分紅的合作社不多,大部分合作社沒有“二次返利”。

(二)相關人才匱乏

合作社的帶頭人,大多是農村里的精英,包括村干部、技術骨干、營銷大戶等。很多合作社都面臨著經營者老齡化、缺乏現代經營理念的問題。一些地方現代農業項目落戶過來,但投資者卻大多遭遇人才和勞動力短缺的難題,許多當地人都不愿從事農業,而愿意從事的人各項才能和技能又跟不上需求,這減緩了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發展速度。

(三)合作社服務能力不強

由于目前農民專業合作社普遍注冊資金少,而且其中大多以固定資產(土地、房屋、設備等)注冊,流動資金嚴重缺乏,帶來服務范圍不廣、服務水平不高、自身發展后勁和區域帶動能力不足等問題。有些合作社社員年齡偏大、缺少專業人才,致使一些合作社在技術上存在不少制約,實施標準化生產、研發新品種和新技術的能力較弱,主動依靠和使用信息技術的意識和能力更顯缺乏,直接影響了合作社的發展與服務能力。據調查,目前市郊合作社中87%為成員提供信息技術服務,75%為成員提供農資集中采購服務,20%為成員提供加工、倉儲、運輸等服務。

四、推進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快速健康發展的措施

(一)借鑒國際經驗,推動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

借鑒農業現代化先行國家或地區的成功經驗,對上海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具有積極而重要的意義。我們可以借鑒韓國“新村運動”的經驗來縮小城鄉差距從而加快農村發展,借鑒荷蘭和日本農業合作組織發展的經驗來處理政府扶持與市場化運營的關系和因地制宜選擇合作社發展模式,借鑒印度農村合作社發展的經驗來營造一個穩定的環境和形成合作社的一體化經營,借鑒美國“新一代合作社”發展的經驗來加大人力資本投資、健全合作社的內部運行機制、提高農民專業合作社的服務功能。

(二)加強宣傳,擴大影響,營造氛圍

采取多種形式,大力宣傳有關法律法規政策,開展優秀示范社、優秀理事長、優秀輔導員等表彰活動;不斷加大典型宣傳力度,開展示范社理事長聯誼會和各種咨詢活動,交流成功經驗,弘揚合作精神,進一步擴大社會影響,營造支持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的良好輿論環境和工作氛圍。

(三)加大政府的政策扶持力度

新增農業補貼適當向農民專業合作社傾斜,如減免電費、占地費等;深入推進示范社建設行動,對服務能力強、民主管理好的合作社給予財政補助;各級政府扶持的貸款擔保公司要把農民專業合作社納入服務范圍,支持有條件的合作社興辦農村資金互助社;扶持農民專業合作社自辦農產品加工企業;全面推進“農超對接”,減少流通環節,降低流通成本。

(四)加大政府的服務力度

按照產業化要求增強服務功能,特別是產品行銷、市場開拓功能,努力促進農民專業合作社成為農業產業化經營的主導力量,逐步引導其做大做強。目前,很多合作社牽頭人是有著多年經營經驗的種養能手,被譽為“土專家”,隨著現代農業的發展和合作社的鞏固和擴大,這些人迫切需要提供培訓,掌握更多的市場信息和農業實用技術。各級政府相關部門要積極開展農村生產、市場經濟等一系列農村實用知識培訓,舉辦農業適用技術培訓班,進行現場指導和技術示范。開展科技下鄉技術咨詢服務等各種科普惠農志愿者服務活動,不斷提升專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科技生產能力。

(五)加大政府人才培養和支持力度

要定期開展各種專業培訓課程,特別要加強經營管理人才、銷售人才、行銷人才、財務會計人才的培養。同時可以利用減免稅、戶口優先安排、給予更多補貼等特殊支持政策,吸引大批有技術和管理能力的大學生來從事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工作。還可以將更多提供給大學生的職位引入“三支一扶”范圍,如“農民合作社助理”。

(六)推廣三個“對接”,拓寬銷售渠道

全面推廣“農超對接”。支持引導更多農民專業合作社開展生鮮農產品與超市或流通企業建立產銷對接,幫助農民專業合作社進一步開拓農產品市場。

積極引導“農校對接”。按照《教育部辦公廳、農業部辦公廳、商務部辦公廳關于高校食堂農產品采購開展“農校對接”試點工作的通知》要求,引導農民專業合作社與學校實行產銷對接。

試點開展“農企對接”。引導和支持農民專業合作社與產品質量合格的農資生產企業進行產銷對接,防止假冒偽劣農資坑害合作社及其成員,降低合作社的農資采購成本,實現節本增效。支持農民專業合作社產品直供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引導龍頭企業通過農民專業合作社建設標準化生產基地,提升產加銷一體化發展水平。采取多種形式舉辦合作社產品展示展銷活動,幫助合作社拓寬營銷渠道,擴大社會影響,提升產品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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