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管理的五行模式

羅建平

（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上海 200237）

公共政策與公共管理

應急管理的五行模式

羅建平

（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上海 200237）

本文通過五行屬性的深度分析，將應急管理的基本要素（預警機制、應急機制、動員和協調機制、立法決策機制和權威執行機制）分別對應于金、木、水、火、土，建立五行應急管理模式。在此基礎上，根據五行生克關系揭示應急管理各個環節的內在聯系。

五行 應急管理 生克

應急管理需要一種動態的組織系統，中國傳統思想中的五行觀念也表現為一種動態的組織系統，其有機方法適用于各個領域。本文試圖以五行生克關系為模板，整合應急管理的現象和規律，探討應急管理新的研究模式。

一、五行管理與五行應急管理

美國夏威夷大學教授成中英首次系統提出了中國管理之道的現代詮釋，是現代管理理論和中國傳統哲學的深層結合。其核心部分是將五行的基本屬性與現代管理學的基本要素構成巧妙的對應。在此基礎上，根據五行結構中開放的和不斷生成的解釋力重新分析和組合現代管理環節和管理理論，形成五行管理理論（或易經管理系統）。

成中英的五行管理理論又叫C理論①成中英：《C理論：中國管理哲學》，學林出版社1999年版。，這是取管理五大環節首字母之故：決策（Centrality）、領導（Control）、權變（Contingency）、創新（Creativity）、協調（Coordination）。

就五行而言，C1——土：組織決策層為中心點，如同中央土，能包含一切，具有生長力，能容忍，有無窮的生機。決策層、決策者應如土。C2——金：金剛毅堅強，不易腐爛。管理層領導者品質如金，剛毅堅強，是組織的支柱。C3——水：水變幻莫測，“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市場如水，變化無窮。C4——木：木是生命、生長的象征，表現為組織的創新活動。C5——火：人力資源如火，表示士氣、人氣。五行相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又生土，周而復始，最后實現組織目標。這便是C理論的基本架構。

C理論的意義在于把現代管理基本要素和環節置于五行生克關系中，進而依據五行生克關系重新詮釋現代管理的方方面面，對具體的管理行為提出相應的預測模型和對策思路。

C理論可以視作元管理，由此出發，形成各類五行管理模式。顯然，應急管理也有五行管理的基本環節，可以發展成為五行應急管理。一般而言，應急管理的基本環節包括：預警機制、應急機制、動員和協調機制、立法決策機制和權威執行機制。①溫志強、邊修蕊：《城市突發事件的危急管理：挑戰與對策》，《防災技術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6年第6期。那么，應急管理的這些環節是如何相互聯系、相互作用而形成一個有機整體的？這需要在五行的框架內重新組合、配伍，便能顯現其內在聯系，從而生成新的解釋系統和預測體系。

根據C理論的匹配模式，我們可以找出如下五行對應：水為預警機制；木為應急機制；火為動員和協調機制；土為立法決策機制；金為權威執行機制。為什么會有這種對應呢？這需要對五行屬性作深度分析。

二、五行應急管理的內涵

五行是一種屬性而不是一種實體。五行屬性主要是通過隱喻和象征達到對事物的認知。②束定芳：《隱喻學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因此這種解釋方法是開放的，帶有解構主義的特征。③陸揚：《德里達·結構之維》，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在應急管理的背景下，五行屬性將會“應景”而生。

水——預警機制。水是萬物的本原，是原發性的因素。通常表示事物的發生或起因。在應急管理中，該“事物”便是各類突發事件、危機事態。水變化無窮，難以捉摸，表現為偶然性和不確定性；《周易》“坎”卦為水，為險，表示艱難、困境，這些都是突發事件、危機事態的特征。中醫理論認為腎主水，腎志為恐。突發事件、危機事態發生時，也容易出現各種驚恐和動蕩。這些便是突發事件、危機事態與水的屬性的某種對應。

如何面對突發事件，避免危機事態，這便是預警機制。預警機制在生活中廣泛存在：人體對外來有害刺激的免疫反應、社會組織對疾病（流行病、傳染病等）的衛生防疫、自然災害的預防，以及風險投資與市場進入的評估、黑客入侵與網絡病毒的防范等。

預警機制處于應急管理的最前列，處理得當與否關系到事態的發展走向和影響程度。預警機制的要務是防患于未然，特別是人為的災難，通過預警，消除隱患，如同疫苗的作用，這是最佳選擇。其次積極做好預防工作（防震、防訊），以防不測。

預警機制本質上是一種憂患意識，做到居安思危。居安思危也可以解釋為敬畏大自然。在人類的進取活動中，要時刻念及其可能的危害。也就是說，要時刻懷有恐懼的警戒。中醫腎為先天之本，其志為恐，以此思量人的憂患意識和預警機制，是發人深思的。

木——應急機制。木是生命的象征，生命則是一種自組織（有機體），一種有著動態平衡的開放結構。而一切災難都是對生命有機體、社會有機體的破壞。生命這種動態平衡的功能有一種天然的治愈力，能夠對一切災難做出應急反應，最大程度地保證生命有機體的安全和存在。因此，以木為代表的生命自組織便構成了應急管理的主要環節。換言之，災難是毀壞、是混亂無序，而以木為代表的生命自組織則是消除混亂，重建有序。

中醫理論中，木主肝膽，肝藏血，而血又是生命的標志；英語中，肝（liver）與生活、生命（live、life）同源，其根詞均為leip。④周文標：《多功能英漢案頭大辭源》，遼寧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077頁。這種關聯可以解釋應急機制的本質屬性。

就肝臟而言，其主要功能為疏泄和解毒。作為一種隱喻，疏泄和解毒也可以看作應急機制的基本功能：疏泄因災難導致的各種郁結、障礙，化解疾病、污染等毒害。應急機制實際上體現了社會組織的肝功能。應急機制之肝功能健全者，不易中毒；即使有天災人禍，也能有效化解，不會影響正常的社會生活。

肝從干，干為干戈兵器，有好勝攻克之氣；肝志為怒，有果敢勇猛之力。這蘊含了應急機制的果斷救急的特性，如戰場救護、人質解救，須大智大勇、迅速有效。也就是說，肝從干，意味著應急機制有如軍事組織（特種部隊）雷厲風行、奇兵突襲，是一種緊急狀態。實際上，一些應急機構是準軍事化的或軍方參與的，如美國國土安全部即是準軍事機構，澳大利亞聯邦抗災工作委員會，由國防部負責。《周易》“震”卦為木，其性為雷、為動，反映了應急機制的機動性。

火——動員和協調機制。火是能量，表示社會力量。應急管理需要調動社會力量。危機發生后，不僅是相關職能部門（應急機構）的緊急投入，而且也要社會成員的積極參與，配合抗災救難工作的全面展開。火在此表現為人氣，是社會成員的積極參與、主動配合的人氣。憑著這股人氣（團結一致、同舟共濟）共度難關。

中醫火主心。心為人心，人心所向；心為動力源（血泵），社會關注的焦點。心是人體的太陽、人體的君主，是主導力量。因此，在抗災救難工作中，如何調動社會力量，取得公眾的配合與支持，是整個應急管理的關鍵。心志為喜，這表明應急管理的最終目標是形成社會化防御和救治體系。僅當將各大社會力量納入、融入應急管理的軌道，方有理想的社會效應，亦即得到各方認同（包括為顧全大局而犧牲局部者），此謂之“喜”。

儒學火主禮，指協調人際關系。在應急管理中，表示政府職能部門間的協調，媒體與職能部門的配合，以及各種信息的及時溝通。協調也包括跨地區、跨部門的聯合作戰，成立“城市突發事件管理委員會”之類的人力、物力的協調組織，以及多邊合作網絡。①王夢婷：《科技管理研究》，2006年第1期。火在《周易》中為離卦，有光明、朱雀、理性等意象。光明者，指職能部門心胸坦然，公眾沒有顧慮；朱雀者，有鳴叫之象，表示信息的正確傳遞（尤其是政府與人民的對話），防止謠言惑眾；理性者，在危機過程中，政府和社會保持鎮靜，冷靜、客觀地面對災情，努力維持秩序，避免混亂。

土——立法決策機制。在現代管理學中，決策是決定性的因素，誠如西蒙所言，決策就是管理，決策貫徹管理的全過程。五行土居中，又貫徹于五行的各個環節。《說文解字》：“土，地之吐生物者也。”土有生長、發育的特質，故土為萬物之母。土與決策，意象相通，意義相關。因此，決策屬土。在應急管理中，土的屬性與立法決策機制相匹配。土居中，為應急管理的核心環節。

土納萬物，決策者善于收集各類信息，整合各方資源，拿出有效方案。《周易》“坤”卦屬土，其性為坤母、為眾（各方）、為文（信息）、為釜（煮合），體現了決策過程的綜合性應急決策是一種風險決策，其所面對的突發事件之形態及其發生、發展和后果，難以預料，其后續影響也無跡可循。因此需要多套方案并出，以備不時之需；同時，盡可能地把握態勢的最新發展，將不確定性降到最低。

中醫脾主土，脾為后天之本，主運化。脾主運化，就決策而言，實際上是消化吸收各種信息和意見。脾為后天之本也喻示著決策者針對應急事態做出的回應。這種回應小者為具體的措施，大者為決策立法。決策立法最為關鍵，是整個應急管理的中樞系統。所謂后天之本是相對于腎的先天之本（預警機制）而言的。常言道，先天不足后天補。應急管理中，有些事態的預警一時不能到位，可以強化決策立法來彌補，如構建完善的法律體系，明確各部門、各社會團體在災情發生后的責任和義務。脾志為思，決策立法需集思廣益，顧及各方利益，同時也要調整各方利益。

金——權威執行機制。在C理論中，金為領導，取其剛毅大義之形。應急管理的金也是領導，但突出領導的權威性，以增強執行力度。與火的動員和協調不同的是，領導的權威性強調政府職能部門在搶險救災專業領域的獨一無二的效能。金為肅殺（金時令為秋，所謂金秋；秋為肅殺，萬物凋零），令行禁止；非常時期，不可耽誤。

中醫肺主金。肺主一身之氣。權威執行機制掌控政府權力、社會資源的一身之氣，亦即在應急管理中由權威機構的統一指揮。也就是說，在緊急狀態下，交通、通訊、急救、電力、水利、地震、人防、市政管理等政府部門都納入一個統一指揮調度系統，實現跨地區、跨部門、跨警種之間的統一指揮，做到快速有效。①王茂濤：《構造現代城市危機管理體系》，維普資訊http://www.cqvip.com。肺藏魄，行政有力即有氣魄。肺志為悲、為憂，非常時期，凡事不容松懈，時刻念及，憂國憂民；危急當頭，努力排難解困，胸懷悲情，愛心救助。

《周易》“乾”卦為金，乾為天、為君、為圓、為大、為木果。為天、為君者，喻指總指揮有至高權威、至上地位；為圓、為大者喻指組織社會全體的資源和力量；為木果者喻指救災工作結束后的經驗總結。《周易》“兌”卦為陰金，兌為口、為澤。為口者表示號召和響應；為澤者，表示恩澤關切，雪中送炭。

總之，金的權威執行恩威并至，讓社會敬重而有依托。

三、五行應急管理的作用

上文以五行為基本框架，運用當代符號學隱喻認知理論對應急管理的主要環節作了初步梳理。與此同時也提示了應急管理的新的內涵。五行應急管理作為一種新的解釋系統，有助于推進應急管理理論的發展，對應急管理實踐也有一定的指導和啟發意義。

五行應急管理的作用蘊含在五行應急管理的結構中，具體表現在五行相生和相克兩方面。從相生方面講，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形成一個周而復始的螺旋上升（經驗總結、理論探索）的管理歷程。

水生木是預警機制生助應急機制。預警機制如果比較健全，則事態發生時應急機制就能有效發揮作用；反之，如果預警機制缺損（如缺乏原始數據的記錄、沒有圖紙檔案），則應急機制后勁不足，難以深入，影響救災工作的順利進行。

木生火應急機制為生助動員和協調機制。應急救助及時到位，社會情緒穩定，社會力量會得到正面釋放，從而引導救災人氣；反之，應急救助遲遲未到，容易導致社會焦慮和混亂等負面因素。

火生土為動員和協調機制生助立法決策機制。社會力量被調動起來，公眾熱情高漲，凸現種種民意，促進立法部門及時立法，健全相關的法律文件；推動政府部門制定對應的決策、計劃；如果社會力量幼稚不成熟或冷漠消極，救災中存在的問題就難以發現，不易被政府部門關注，留下隱患。

土生金是立法決策機制生助權威執行機制。有關應急事務的立法決策為主管部門的行政執行提供法律依據，主管部門的所作所為就有了底氣（在此主管部門為金、為肺；底氣即肺氣），體現了應有的權威性；反之，執行時有所顧忌，無法調動一切力量（肺主一身之氣），顯得“英雄氣短”。

金生水是權威執行機制生助預警機制。預警機制優勢可以看作權威執行機制的一個具體落實的環節，防災防疫的各項措施都是應急管理行政部門的日常事務。如果沒有應急管理日常事務的施行，預警機制也就無從談及。

由此可見，五行應急管理的五大環節環環相扣，不可逾越，其程序有內在的規定。

從相克方面講，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應急管理的五大環節隔位相克，體現了五行應急管理的系統抗衡機制。通常，克有兩個含義，其一是積極的，保持系統的穩定；其二是消極的，破壞系統的穩定。

金克木是權威執行機制對應急機制限制和影響。當應急反應過度，造成救急性損害時，行政權威部門應及時糾正；而當應急救助有序進行，并根據實際情況采取靈活措施時，行政部門若以規范為由不容變通，則不利于一線搶險。這如同戰地指揮官與總參謀部的關系：后者一般不親臨前線介入戰事。

木克土是應急機制限制對立法決策機制的限制和影響。當立法決策部門的議案脫離實際或不作為時，有關部門則應關注應急管理一線工作的經驗和要求。若應急反應過度，則有違法令規則之嫌（克土，冒犯規則）。

土克水是立法決策機制對預警機制的限制和影響。預警機制是日常防御，如果某個領域的預警機制嚴重缺乏，無規可依，一片混亂（相當于洪水泛濫），自然需要立法決策的及時到位（構筑防洪大堤）。

水克火是預警機制對動員和協調機制的限制和影響。預警事務中危機意識有助于喚起公眾的社會責任感（當公眾缺乏警戒和凝聚力），以便危機出現時，積極動員起來。如果動員和協調機制已經啟動，公眾熱血沸騰，就不宜以危機意識來影響人心。

火克金是動員和協調機制對權威執行機制的限制和影響。危機發生后，社會力量被調動起來，志愿者紛紛參與抗災救助工作。如果不注意統籌安排，社會力量的非專業的投入有時反而影響了行政權威機構的專業救助，良好的動機和行為導致相反的結果。

以上我們討論了五行應急管理的基本環節及其相互作用，這只是個很初步的構想，一個研究樣本。作為應急管理的一種思考模式可以就具體問題作深入分析。因為五行是一個開發的屬性鏈，可以不斷地引入新的對應平臺，演繹未知領域。

The Five Element Mode of Emergency Management

LUO Jianping

Through a thorough analysis of the attribute of the five elements，this paper parallels the basic elements ofemergency management，warning mechanism，emergency mechanism，mobilization and coordination mechanism，legislation and decision mechanism，authority execution mechanism，respectively with metal，wood，water，fire and earth，and establishs the five element emergency management mode.On this basis，the internal relations of each link of emergency management are revealed according to the principle of the reciprocity of the five elements.

the five elements，emergency management，to generate and overcome

羅建平，男，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

C93

A

1008-7672（2010）03-0102-05

亞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