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情歡笑,盡享生命歡悅,在融化心緒的晴陽里,逐漸長大。
——題記
托這個夏天的福,整天在球場里穿梭,開學前一天發現自己輕了14斤,于是隔天的開學典禮上,我就昂頭挺胸地穿一件印有半邊粉色花枝的白襯衫,光榮地遲到了。這看似無關的兩者之間其實是有聯系的,我們這群小孩上重點高中統統是直升,就是說大家基本上七年間抬頭不見低頭見,鐵的很。中考結束時我就放下豪言,說你們等著吧開學我就大變身,開學典禮晚去實際上就是為了震撼他們的視網膜,讓他們搞明白我是個言出必行的好女生。
剛沖到廣場,就聽見音箱里嗡嗡傳過來的聲音在廣場上反復回蕩著,但我還是從那些不知所云的句子里聽出了這個說話頗帶節奏感的人就是哈果。果然一抬頭,就看見哈果人模狗樣地站在主席臺上照著稿子假惺惺地念,還白襯衣,還領帶。天知道他以前一件校服穿多少周,真是咸魚大變身。
我在那兒嘖嘖地感嘆著呢,就聽見后面有人發自肺腑地抒情:“還白襯衣呢,還領帶。”回頭看見景安一手抱球一邊喝美年達,但重點是他的穿著……“喂,你剛從夏威夷度假回來嗎?這身花衣裳是怎么回事?”“美吧?”景安得意地揚揚眉,扯了扯自己肥大的花格子上衣,“柔然給我買的。”
我就知道,他們兄妹口味都不是一般的詭異,以前我們剛開始興喝奶茶的時候,他們就喝白開水,里面加冰塊和鹽,說是非主流;我們興黑色眼鏡框,天天深沉地在學校里溜達,他們就買白色鏡框,帶上去特別像巨大的白色蜥蜴,兩人并排在學校里走真是一道永恒的風景線啊。記得有次我到辦公室抱作業,他倆正好從門口經過,穿了一樣的巨雷人的灰色熊裝,我們老班抱著杯子猶豫了很久,才問我:“今天咱學校有雜技表演?”
明顯地感受到周圍的視線越聚越多,我很識相地閃到一邊去讓陽光普照景安,省得給他遮上陰影不能暢快淋漓地展示他的新形象。
雖然沒看到新班的名單,不過假期通電話時已經知道和伽馬同班,我到隊伍里找她的時候果然毫無懸念地看見她在做一本巨厚無比的數學教輔,圖形詭異而扭曲,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是圓錐曲線。她就是個數學狂人,那種對數學令人發指的愛曾讓我們數學老師感動得泣涕漣漣。我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才知道哈果中考竟然是年段第一,怪不得他在QQ上那么張狂地寫我輩豈是蓬蒿人,原來是有意地等我們發問啊。
我在那兒吧嗒嘴巴表示鄙視的時候,伽馬又淡定地推了推眼鏡說:“景安啊,年段第五。”當時我特別想把景安的美年達搶過來喝一口然后全噴到他臉上,你這混小子中考之前明明每天都在發狠地玩啊!伽馬又推了推眼鏡,我以為她又要說張小紅是年段第八王小黑是年段第九,剛要堵她的嘴,就聽見她那一馬平川的聲音:“晚上有文藝演出啊。”
“啊?”那又何妨,你不是最不喜歡演出的嗎。“聽說有好節目,咱班很多人……”我一聽就有種頭痛的感覺,老天,那還叫文藝演出嗎?明明是群魔亂舞吧?話說我們初中27班在整個初中部都是超有名的,每月的班級紀律考核貼出來最底下必定是我們班的,但每月月考成績出來最好的也必定是我們班的,沒辦法,一群有個性又聰明的小孩就這么不幸地湊在一起了,到底誰的錯,到現在也不清楚。其實跟我們老班有一定關系,他崇尚的是無為而治,他有個無為而治的典型,就是他那業已出國的寶貝閨女,聽說當時上初中的時候自習課從來不上,他老爸說,愛干嗎干嗎,于是他閨女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就發達了。
當時我們班級考核和老班的工資直接掛鉤,結果我們老班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隱士,每天懷著即將歸隱的心情來學校,那叫一悠然自得,隨我們瘋,結果瘋出來一大群人才。
那天晚上的文藝演出,很讓我們27班長臉。
我們在學校的大操場上開的文演,一個假期的風雨陽光滋潤,操場上長了很多雜草,并不太扎人,坐上去也很舒服。集合的時候暮色四合,天邊是美麗而遙遠的風景,舞臺上華燈初上,臺下人頭攢動,就忽然有點感動,這樣的風景,幾年以后就再也不會有了吧?
不出所料,開始的一個節目是大合唱,還看見我們班文藝委員一本正經地帶著黑框眼鏡抱著文件夾,極其抒情地對口型……好吧,極其抒情地歌唱著。她以前就是我們班一大噪音源,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唱歌,聽說她假期還去首都培訓了一段時間,真是恐怖。
哈果還上場學劉謙變什么魔術,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他那半瓶果汁是怎么變沒的,是在瞬間喝下去的嗎?這個我很想相信。以前哈果和景安在夏天的時候就喜歡玩一種游戲,叫做“你付錢”,兩人各買一瓶美年達,然后比賽誰在最短的時間內喝完,晚喝掉的要請早喝掉的一周美年達,他們玩了整整四年,還樂此不疲,沒意外嗆著,真是個奇跡。
演到倒數幾個節目的時候我有點困,就躺在草坪上閉了閉眼,夜風很涼,從臉上吹過去,帶著青草味兒,突然聽見前面轟然炸開一邊,又尖叫又鼓掌,一個起身,就看見舞臺上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一身夏威夷花格子,還花格子領帶,卷卷的頭發上肯定抹了發膠,還背著個吉他,然后就聽見景安略帶魅惑的聲音:“這首《晴陽》,獻給所有踏上高中征程的朋友。”輕柔的音色起,下面女生一片尖叫。
啊呀,原來景安也已經長到會收情書的年齡了嗎?會自己寫歌,自己譜曲,然后酷酷地裝帥,跟那個初一時跑步磕倒就哇哇大哭的小孩,究竟差了多遠呢?
“想看雨天/怕日子太難熬/想唱情歌/又擔心你聽不見/小孩啊/你說晴陽的顏色很多/映入你眼中的/究竟是多廣袤的宇宙/……盡情歡笑/盡享生命歡悅/在融化心緒的晴陽里/逐漸長大……”
寫得很溫暖啊,我有點發呆地盯著那片鎂光燈。
那是獻給我們的吧?
獻給我們的,最隆重的盛典。
#1050833;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