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的某一天,一個年輕的媽媽交代兒子看好躺在床上的小他兩歲的女兒后,就忙著做家務去了。過了一會兒,卻聽到女兒的大哭聲。問兒子是怎么回事,他振振有辭地說:“妹妹一直吵一直吵,我叫她不要吵她不聽話,我就把她拉下床來了。”非常不幸的是,我就是那個可憐又倒霉的女兒,而那個慘無人道的兒子就是你。
從小,我們的媽媽黃女士就教導你:“你只有一個妹妹,要好好對她。”你總是很豪邁地答應:“會的,會的。”我真想拿把尺子量量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你欺負我的歷史都能追溯到long long ago了,還好意思說會對我好?
黃女士說,兄妹之間還鬧矛盾會讓人笑話沒家教。那時候,黃女士的話對我來說可都是圣旨,我深信全世界的兄弟姐妹都是團結友愛的。我有一次只是喊了你的名字,就被她教訓,不可以沒大沒小。我只好乖乖地喊你“葛格”。等我發現這個稱呼很惡心的時候,我們都長大了。同時我也發現,我們都被黃女士忽悠了。這天底下有多少從小打到大的兄弟姐妹啊? 我很后悔以前沒和你轟轟烈烈地干一架。女子報仇十年晚也,我現在長得沒你高又沒你壯,你也不屑和我打架,這輩子估計是報不了你把我從床上拽下來的仇了。
于是我盡量用語言打擊你。“我說你的眼睛怎么這么小啊?”“你不知道這年頭正流行小眼帥哥嗎?”我聽了差點噴飯,因為一不小心二沒留神地把“小眼帥哥”聽成了“小品帥哥”,腦海里迅速閃現過小沈陽的那張臉,人家可是小眼睛的典型代表。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正看斜看,愣是沒看出你哪點和帥字沾邊。你囂張地告訴我你認的妹妹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還有女生倒追你。我還真是納悶,她們又不是青光眼白內障,怎么比我這個高度近視加散光的還看不清你的惡劣本質呢?
我興高采烈地宣布,要一個人去旅行。你笑我這個路癡,怕是有去就無回了。真不知道打擊我是你的愛好還是你的特長。
黃女士要我們輪流打掃衛生,你天天出去玩,我幫你掃了,讓你補償我,你死皮賴臉地說,是我非要幫你掃的,你又沒求我。
你騎自行車載著我,整輛車都東倒西歪的。我逮著機會糗你車技太遜。你嫌我太重。可我分明見過你載著一個明顯比我重的女生,還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
你沒事在家練什么花式籃球,手又滑,籃球就直接砸我臉上了。雖然我鼻子沒歪臉沒腫,卻留下了后遺癥——看到有人在打籃球就慌,老覺得那球會向我砸過來。
雖然你一直壓榨我,打擊我,但是你履行著你要對我好的承諾——你在黃女士不在家的日子里,給還在幼兒園的我扎頭發;你為我買手鏈和我原來的手鏈配對;你和朋友出去玩也不忘給我打包一份吃的;你在我執意要轉學的時候,緊張兮兮地問我是不是被誰欺負了;你給我的心血來潮潑冷水,讓我清醒地面對現實;你跟我講很多你的秘密,盡管我不會大方地跟你坦白我的私事……
我告訴人家,我小時候是個很靦腆內向的人,他們都很不給面子地笑了。也許是因為我現在太活潑太開朗太大方了。多虧了你呢。你二年級的期末考考了年級第一,你的那個班主任帶我一年級的那個班。她覺得哥哥優秀,妹妹也不會差。結果我小學開學第一天就當了班長,一直當到五年級變成大隊長……這些年的“干部”生涯,一點點潤色了我的生活。俗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可是我想我不是顆金子,最多只是不小心掉進貝殼的石子而已。如果不是你,這樣默默無聞的我能被誰看好呢?你放心,我可是很懂得感恩的人,如果我哪天有機會發表獲獎感言,我一定會說:“感謝我的哥哥。”在這之前,你得幫我祈禱,我能站到領獎臺上去。
我一度羨慕那些被哥哥寵著,可以拉著哥哥的手撒嬌的女生。我要是那樣做,大概只會收到你的一記白眼外加“好惡心”三個字吧。我們最親近的時候是在馬路上,你會突然拽著我,皺著眉頭要我小心看車。你認定了我是大腦小腦都不發達的人,過個馬路都不曉得要專心。其實,我的肆無忌憚是因為有你在,我很安心呢。我知道我的左手旁邊是你的右手,遇到什么危險,你會拽著我。就像我相信,你始終在我的左右,以你的方式,愛著我。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那就讓我多瞪你幾眼吧。下輩子,我要當你姐姐。下輩子,換我欺負你,換我照顧你,換我用我的左手溫暖你的右手。
#1050833;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