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我小時候特別傻。
我文成哥結婚錄像,后來回放時我看見老爸在錄像里就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一邊號啕大哭,一邊喊,“爸爸啊爸爸你快出來!”我姑媽在一旁無可奈何:這孩子怎么這么傻!我和小姨一起回家,離老家還有幾十里時突然大喊起來“外公!外婆!”喊得極其富有韻律,小姨說別喊了他們聽不見啊,結果我喊的更有節奏感了……
關于小時候那些事情,我記得的。
那個時候也許只有三歲,我還住在四合院一樣的院子里,院子里有碩壯的樹,夏天的光從樹縫里漏下來,明晃晃的,我就搬個小凳子坐在前面的水泥地上洗衣服,倒滿水,把衣服放進去,把肥皂扔進去,然后在蟬叫的最起勁,在所有人都睡過去的時候,一心一意的看著那塊肥皂慢慢的化掉,開心的沾肥皂水在地上描摹葉子的碎影,后來學了語文課本上描竹影那一課,心有戚戚焉。
我從兩歲開始上幼兒園,一直上到五歲半,我爸我媽都很忙,但他們都很樂衷一件事,就是給我調幼兒園。那個時候我在我們城市很有名的,號稱“幼兒園殺手”,沒有幼兒園我沒上過的,不論是向日葵班還是紅蘋果班我都能呆的很愉快,到現在我還懷疑我們那兩千多學生的高中里得有一半是我幼兒園園友。
他們說我小時候特別容易開心,得到幼兒園的小紅花就咧嘴哈哈的笑;早上起床后在額頭上點個紅心,照著鏡子看的超仔細,眼睛亮晶晶的;人家說這閨女好漂亮啊,我就又在那兒傻笑了。
我不太信,就去翻小時候拍的照片,果真都是在笑的,眼眸里落了太多的光,都溢了出來。
照片里的我在過“六一”,穿著白色的裙子踩在凳子上很小心,手里捧著乒乓球拍,上面有乒乓球在晃啊晃,那時我們在比接力,獎品是小紅花,為了那個小紅花我可是很努力的,那么繁復的花瓣現在我也疊不來。
照片里我在話筒前唱歌,話筒好大,遮去了我一半臉,我有點羞澀的低著頭,臉頰上有輕淺的紅暈,身后有一面寬大的鏡子,把整個教室襯托的好明亮。
照片里我坐在長長的桌子后面,那個桌子可以坐十幾個人,大家就在那里學習和午飯,我在那里撐著下巴發呆,不知腦袋里在想什么,胸前掛著一朵小紅花,開的正艷麗。
照片里幼兒園的小朋友都在,我旁邊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好漂亮,只是當時我們再如何親密,如今她也變成了陌生人,在這個廣袤的世界從此無法追尋。各奔東西,也是小孩子的抑郁。
后來啊后來,傻小孩就慢慢長大了,可那么傻傻的樣子好像只是被放大鏡放大了一點,本質還是沒變。還是會在太陽紅彤彤的天氣里張著嘴巴流口水,還是會看見搖晃的月下竹影流眼淚,還是會不自覺的唱兒歌,看見七星瓢蟲就想起七星大嬸的童話。
就突然覺得,這個傻小孩,再傻下去,也不錯。
#9829;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