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丁零零……”下課玲聲響了,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好像要跳出來一樣。(我發(fā)誓這里我沒有用夸張的修辭!)
我努力調(diào)整心緒,打算不顧一切地向他開口時,卻發(fā)現(xiàn)他竟然沒在教室。歐陽雨琳她們催促我出去找他。走出教室,掃視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他的身影,我有些慶幸又有些失望,帶著笑臉走回教室。
“怎么樣?怎么樣?說了沒?”
“說什么啦?”
“他什么反應(yīng)?”
看著她們那無比期待的眼神,我不禁笑了出來,“我成功了!”
“真的嗎?”她們都喜出望外地看著我。
“假的。”我泄氣地說。
“切!”
她們作出要打我的氣勢。就在這時,剛才提到的那個他——肖曉跑了進來,她們眼睛突然一亮,“‘目標’出現(xiàn)!‘目標’出現(xiàn)!趕快實施計劃!行動!行動!”她們異口同聲地說。
“去就去!怕他不成!”
他背對著我站在講臺上。我鼓起勇氣站了起來,慢慢地靠近他。
近了,近了,更近了……天吶!心跳持續(xù)加速!我……我還是沒有勇氣!一溜煙地從他身旁跑過,裝作去看課程表,又跑回來。
“還是沒有勇氣,是吧?”她們又開始嘲笑我了。
2
事情是這樣的,初一下學(xué)期開始,為了加強與同學(xué)們的交流,我們制定了一個TWS(Talk with somebody)計劃。
計劃內(nèi)容:參加的成員每星期和自己不熟悉的同學(xué)說一句話。
參加人員:安靜默、歐陽雨琳、海可人、林炫
持續(xù)時間:3個月
歐陽雨琳的第一個“目標”是姚楠曦(我們班幾乎不和女生說話的冷帥哥),海可人和林炫的目標是這學(xué)期新轉(zhuǎn)來的兩個同學(xué)。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肖曉,班上誰不知道我和他是大冤家!我們以前經(jīng)常小打小鬧的,他總喜歡找我茬,說話惹我生氣,或者做一些惡作劇整我。同時我們又算得上是比較好的朋友,有困難的時候相互鼓勵,有煩惱時就相互傾訴。用歐陽雨琳的話來總結(jié)我和他的關(guān)系就是:彼此關(guān)心,互相整蠱。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倆只要一見面就躲,彼此都跟見了瘟神差不多。所以,歐陽雨琳同學(xué)很“英明”地把肖曉定成了我的目標,她們都等著看我的好戲呢!
投機取巧型。歐陽雨琳率先完成了任務(wù),早上姚楠曦來收作業(yè)的時候,她遞過去的時候順便說了一聲“給!”任務(wù)就算完成了!唉,看得我是咬牙切齒……
主動出擊型。海可人主動找到一位新同學(xué),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海可人,你呢?”結(jié)果那男生嚇得差點沒敢說話,把作業(yè)本一推,“自己看。”幾乎是耳語地說。海可人拿起來看了半天才把作業(yè)本放下,說了聲“謝謝”便趕緊跑回來了。林炫趕緊湊上去問她,“他叫啥名?”
“不知道,沒看清……他寫的字……”海可人一臉的愁緒。
笨辦法型。林炫是計劃中唯一一個男生,也是最笨的一個。他竟然大老遠地繞過三四排課桌走到另一位新同學(xué)旁,非常有禮貌地問道:“你有橡皮嗎?能借我用一下嗎?”那位女生聽了趕緊去找,結(jié)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急得臉都紅了,結(jié)果還是她旁邊的一位同學(xué)拿出了橡皮,她愧疚地說:“不好意思,我的橡皮……”林炫也非常不好意思地回復(fù):“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在一旁看戲的我們大牙都差點兒笑掉了!
不管怎樣,她們?nèi)硕纪瓿闪吮拘瞧诘娜蝿?wù),她們整天都在催我,就等著“最驚天動地型”的上演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的嘲笑讓我有種茍且偷生的感覺。我的確很苦惱,因為我確實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哪怕是一句話,或者一個字,可是我……我根本就說不出來嘛!我一看見他就心跳加速!又怎么開得了口呢?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還是沒能完成任務(wù)。天知道我每天都在承受著巨大的“輿論壓力”!盡管這僅僅來自于三個人。
“作為一個發(fā)起者,你連自己的第一個任務(wù)都完成不了,那我們接下來的計劃該怎么實施呀!唉……”
“就是,就是,我都沒勇氣了……”
“我開始懷疑這個計劃的必要性……”
“夠了!我說還不行嘛!”我終于理解魯迅那句話了——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
她們彼此對望了一眼,終于露出讓我恍如多年不見的微笑了。
既然導(dǎo)火線是我點燃的,那么也該由我來滅。
3
那天傍晚,我一直在班級門口等他。從前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回放在我腦海中。
五個月前的我們還是談笑風(fēng)生的朋友。
四個月前的一天,我和歐陽雨琳正在專心做作業(yè)。忽然,桌上下起了“爆米花雨”。肖曉笑而不語將一捧爆米花放在了我們的課桌上,接著,用歐陽雨琳的話來說就是“他羞澀地跑了”。
三個月前的一天早晨,前桌的同學(xué)遞來了一包牛奶,說是給我的,我問誰給的。他說肖曉傳過來的。我沒要,叫他傳回去。
第二天體育課后,我的桌上又莫名其妙地擺了一瓶“可樂”,我問是誰的,沒人答應(yīng)。好半天,那邊才有人小聲說是肖曉傳過來的,于是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不懷好意的笑。我轉(zhuǎn)身拿起了那瓶“可樂”,眾目睽睽之下將它鄭重地放回了它主人的桌上,當然那時他沒在。哪知剛一上課,前桌同學(xué)又將那瓶“可樂”遞到了我桌上。休息時我又讓那位同學(xué)遞回去,并告訴他不要再傳過來了,可過不了多久那瓶“可樂”又回來了。我又讓他傳回去,如此往復(fù)幾次,那瓶“可樂”終于回到了他主人那,并安心地待在了那里。
我不喜歡他這樣做,甚至有些反感。在這個“流言勝似光速”的年代,我只愿安分守己,做個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老師心中的好學(xué)生,不愿在單純的友誼上涂上一層復(fù)雜的色彩,或者讓別人有機會為我和他的友誼“著色”!
過了幾天,我從后面的同學(xué)那接到了一包土豆片,我問她誰給我的,她說不知道,是從右邊傳來的。我又問她右面那個同學(xué),她說是從后面那傳來的……最終,我按照她們說的“路線”終于找到了這包土豆片的“主人”。其實剛開始我就猜到是他了。
我有些擔憂,又暗暗有些高興,我讓雨琳幫我把土豆片送回去。雨琳不忍心地說:“你就收了吧!人家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好歹給他點面子,你看當著全班這么多人……”我想了一會兒,答道:“行!要是他這次再執(zhí)意傳過來,那我就收了。”“行!那我?guī)湍阍囋囁恼\意!”她歡快地向肖曉的課桌跑去,把土豆片輕輕一擱就跑回來了。我默默地看著那邊,期待的動作沒有,卻看到了最最諷刺我的那一幕——他拿起那包土豆片反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讓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天,或許就是那件事成為了我和他現(xiàn)在這種僵局的導(dǎo)火線。那天下午,代課老師的課顯得有些漫長。突然,幾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老師的話。順著聲響,一個塑料瓶突兀地出現(xiàn)在講臺前。“誰的?”老師嚴肅地問,回復(fù)老師的是長達10秒的寂靜。“班長呢?”在同學(xué)們目光的焦點下我站了起來。“你,出來,把它處理掉!”老師板著臉說。我剛要走出座位,只見一個身影早已出現(xiàn)在講臺旁,他彎下腰把塑料瓶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迎著老師有些驚訝的表情,他面無表情地說:“塑料瓶是我不小心踢出去的。”“為什么剛剛不承認?”“剛剛沒聽見。”那是一種叛逆的口氣。“下課到我辦公室一趟!”
“唉!可憐的肖曉啊!”一下課,雨琳就用那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哼!有什么可憐的?誰叫他上課不專心聽講!”我不屑地說。“你是真不知道?”“什么?”“你們知道嗎?剛剛那塑料瓶是后面幾個男生覺得上課無聊在下面踢著玩的,一不小心就踢出去了。”“那為什么肖曉要承認呢?”“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還沒等雨琳回答,我就聽到后面幾個女生又開始八卦地議論開了,當她們看到我的目光后就馬上停止了。我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憤怒。
后來他受到班主任的嚴厲批評,還被罰寫檢討,同時他還收到了一張我的紙條:請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我不想被眾同學(xué)的口水淹死!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他一看見我就避開,我也總是不知所措,彼此都很尷尬。
有一次,他在學(xué)校籃球賽上摔倒。雨琳說作為班長的我應(yīng)該去慰問一下他,他為了這次籃球賽付出了很多,打得很賣力。上課的時候他在朋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進教室,我看著看著感覺有無數(shù)顆小石子在心坎上跳動一般——莫名地疼痛。
雨琳也總是埋怨我,說那張紙條真的是傷害到他了,該道歉的,可我始終開不了口。或許我是在懼怕更多更大的流言聲,也或許是在維護我那所謂的可憐的自尊。我的倔強讓我和他就這樣一直僵了下去。
4
我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晚霞,遠處出現(xiàn)一個人,他頭頂暮光,踩著輕快的步子朝我這邊走來。我的心又開始狂跳不止。
他看到我馬上低下頭,想裝作什么也沒看見就要進教室。
“肖曉,我有話要對你說……”這次,我決定豁出去了!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尷尬地對我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地等待著……
呵呵,后面的不用我說了,我的TWS計劃不僅順利完成,同時也挽回了一份難得的友誼。
652400云南省紅河州瀘西一中
#1050833;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