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本期演練題目:窗(名家范本見本刊2010年6期)

參戰(zhàn)文學社團:安徽靈璧一中葡萄園文學社(指導教師:李榮堂)

江蘇錫山高級中學匡園文學社(指導教師:王哲)

窗

□安徽靈璧一中王文錦

一直一直，他不敢打開那扇窗。

他會在空閑的時候站在黑暗的屋子里仰望高高的天窗。光線透過落滿灰塵的玻璃，模糊地渲染出微弱的亮度。

不知怎么，也不知什么時候，他住進了這樣的屋子。有人負責他的日常生活起居飲食，帶給他不同的書，不聲不響地來，不聲不響地離開。

一開始，他似乎很滿足于這種生活，不勞累，不痛苦，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當然，那時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那扇窗。

就這樣在不知情的黑暗里，看不見太陽落了又升，看不到櫻桃又紅芭蕉又綠。仿佛世界沉浸在靜寂之中。時間的流失帶來了什么，意味著什么，從來不被思考。

不知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過了多久，他用足夠的時間細細咀嚼一本本精神食糧，他從中看到了光怪陸離的“世界”。“世界——就在這個屋子的外面吧。”他覺得有什么樣的想法在心里蠢蠢欲動:“或許，我應(yīng)該看看這世界。”

一天，在“照顧”他的那個人走之后，他拿著臺燈四處照耀，開始了他的“探索”。本來他想向那個人打聽一下什么，但覺得那個人可能像許多書上寫的壞人那樣——狡詐、虛偽……總之，不可信。

漸漸地……

——他第一次知道這房屋很大、很高。

——有一面墻上竟然有塊黑色幕布。

——幕布下面是一扇天窗。

漸漸地，那扇窗被賦予越來越大的魔力。他很想知道，它是“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里那樣精致到令人迷醉，還是“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里那樣古樸到令人哀愁;是“綠酒初嘗容易醉，一枕小窗濃睡”的簡約悠閑，抑或是“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的溫馨淡雅。

他就那么望著窗戶，觀察細致到可以看見上面微小的灰塵。窗戶打亂了他的生活，打擾他的心。可他更多的覺得，它給自己帶來幻想，起碼生活有了向往。

除了光線，有時還會有美妙的歌曲飄進來。每個音符都有穿透思想的誘惑。單純的守望給他希望，他的生活鮮活起來。他不敢打破這份美好。

那一天終于到了，他終于決定，打開窗戶。

不知道是幾點，心里也沒有太大的波瀾。似乎平日里的那些期盼匯成的河流，化為勇氣，有條不紊地流過。

窗外的光線變成橘紅，他在窗下放了一張床，摞了一張桌子，看似高高的天窗原來并不是很高，踏上桌子踮起腳就可以看到。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擦凈了灰塵，像在做虔誠的朝拜。

——悅耳的開窗聲。

——緩緩睜開閉上的眼。

——新的世界!

黃昏時分，落日似燃燒的玫瑰紅，云朵絲絲縷縷纏繞，帶著濃重的光的渲染，給畫面增添凝厚的質(zhì)感。

真是讓人陶醉，他想。突然，敲門聲響了起來，“那個人”來了。他在開門的時候很真誠地沖那個人笑笑:“晚上好。”出乎意料地，那個人也微笑著問候。笑容像陽光撒在心上。

他在忽然間想起，夕陽反射在自己的窗上像反射在大廈的窗上一樣光亮。

——窗戶打開的房子視野會開闊，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很美的風景。

而窗戶打開的心靈，就會看到一個充滿陽光的世界。

韓立華

這是一個關(guān)于相遇的故事。超越封閉的自我，與風景、與身外的世界相遇，用愛，用勇氣，在內(nèi)心的溫潤與精神的歷練之后。相遇，“不是為了驗證，不是為了傳奇聞，也不是為了送信息”，只是為了接受陽光。取下幕布，擦凈灰塵，一個新的世界在你的眼前呈現(xiàn)。

窗

□安徽靈璧一中李立

一直以來喜歡將自己囚在一個角落里。當我想要安靜的時候，當我回憶往事的時候，當我醞釀情思的時候。那該是一個不會被外人驚擾的只隸屬于自己的土地。不能封閉，要讓我能了解外界而外界知曉不到我，即所謂的“半透明”。在家里我有鎖了門開了窗的臥室。而在學校，我只能奢望坐在窗戶邊。

而前些天老班卻幫我做到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很開心，是猥瑣的那種。應(yīng)該叫小人得志。

其實我原來坐過窗邊。不過窗外是橙紅的球場和暗藍的池塘。戴上眼鏡還能瞧得見明明和小胡的家。晴天時，陽光直鋪開來，我便展露無遺。我不喜歡過于光明的角落。要給自己留點陰暗的余地，這是我的想法。

當我喬遷新居坐上新板凳，感覺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向走廊上張望。窗紙下方留的縫隙太細小，滿足不了我龐大的窺視欲望。于是我拿了把小刀，在下方劃掉了一小塊正方形的窗紙。下巴傍上窗臺時，眼睛正好可以趴上去看個一覽無余。同桌對我的行徑抒發(fā)了由衷的鄙夷與不滿。我說沒關(guān)系，老班兒還不至于彎腰縮頭瞇著眼睛透過這個小洞來監(jiān)視我們。同桌無語，表示默認。但我仍能感受到他的耿耿于懷。

從此我便開始了“鄙人生活”:睡——宅——戒。處于老師直視范圍之外的窗邊位置，我總是可以在睡意存在的時候美美地睡上一覺。至于宅，想起錢鐘書的一句話:有了門，我們可以出去;有了窗，我們可以不出去。下了課，讓視線在外面遛個彎，卻也夠了。具體點來說，我宅的是肉體而不是內(nèi)心，不過形式而已，和戒是一樣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戒什么，只是考完試后心理上的一種自我救贖罷了。

對了，坐窗邊考試時還可以作弊。

坐在窗邊是如此的愜意，我是如此地喜歡這里以至于下午放學后我竟呆坐于此不肯離去。鈴響，開窗，正襟危坐，目視北方，看走廊中人來人往，形形色色。我看他們的面部表情，看他們的走路姿態(tài)，看他們的穿著，看他們吃的喝的東西。真活脫脫一浮世繪。我在想，俺要是研究過心理學，在這呆個半天我就可以出本書了。

心理學家素來是寂寞的。沒人愿意親近他們，因為他們能看透人心的一切，偽善、虛榮、做作等等。我無緣無心無力看透這些。所以窗邊沒有心理學家，但窗邊卻有個寂寞的我。漸漸的，雖然只是隔著一層鐵欄，但我卻分明能感受到窗外那個繁華喧鬧的地界不屬于我，也不接納我。他們只是看我，卻察覺不出我波瀾不驚下的洶涌。落寞在謀劃暴動。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窗外的寒風直吹，不經(jīng)意間掃皺了我的臉。

事實上我并不甚寂寞。有時楊澤涵會來耍我，有時鄒巍然會給我捎一瓶冰鎮(zhèn)可樂，過往的熟人有時也會向我打招呼。但那只能給我?guī)頃一ㄒ滑F(xiàn)的溫暖。更多的時候，我還是會像冰鎮(zhèn)可樂一樣，寂寞，心涼個徹底。于是，我開始唱《Mr.Lonely》，自娛自樂。

我不敢唱得太大聲，怕窗外的過客們擲來異樣的目光。而這實際上是無所謂的。當我一臉玩世不恭地看著他們時，他們便用異樣的目光審視我了。然而只有一個人。當她走過窗邊時，我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她只是目視前方，或地面或天空，或是和我一樣望向北方。當她匆匆走過，在我的視線里消失之后，我便更覺落寞。

這就是我寂寞的根源。

Lonely，I'm Mr.Lonely.I have nobody，for my own.

是的，我是寂寞先生，我一無所有。

當天上開始飄雪時，我開始凝視窗外。即便是上課，我也會見縫插針地歪過身子瞥一眼天地蒼莽。看著窗外的人們頭上斑斑花白，我不禁喟嘆:冬之落雪，在人們頭上平添了一抹蒼老。

我貌似還是個詩人。

想到這，我關(guān)上窗，推開門，走向大平臺。詩人要向往更高遠的境界。

站在大平臺上，望著指針飛速地轉(zhuǎn)著，我的回憶也在飛速倒帶。從考試到現(xiàn)在，從不可一世到不堪一擊。我想起筆記本扉頁的“吾生狂也”。我的玩世不恭、大言不慚，終究是斗不過時間，終究要萬劫不復。茍活并揮霍青春……我不禁閉眼深呼吸。再睜眼時，一切恍如隔世。剛剛未免矯情，但確實感同身受。

回到班里，我長吁一口氣。窗邊閃過一個人影。斜眼一瞥，我寂寞的根源。乖乖，無語了都。

喏，無語了……

韓立華

套用一句2009年暴強的流行語:“哥愛上的不是窗邊，哥愛上的是寂寞。”里爾克在《給青年詩人的十封信》中說:“你要愛上你的寂寞。”寂寞是一個人對自身的關(guān)懷，只是青春里有那么多的外在的強力、內(nèi)在的暴動，讓我們的寂寞常常出于無奈，讓我們在寂寞中如此失落。

窗

□江蘇錫山高級中學 蔡可一

窗真是一個奇妙的發(fā)明。在原始社會，當人們還住在石洞時，門是天然的，也是必須的，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別的出口，人在里面，就像在一個黑黝黝的袋子里，也沒有火，日出就出袋而作，日落就入袋而息，就這么幾千年也就過了，直到發(fā)明了火。有了火，就要在屋里生火，但有些石洞它不通風，這樣他們就只好挑些有孔的洞來住。可這樣又帶來了許多麻煩，比如下雨啊等等，不過沒辦法，火對他們來說更重要。這樣又將就著過了千年，當生產(chǎn)力發(fā)展到一定水平后，人們開始走出石洞，建造住房，原始社會的房屋是很簡陋的，一開始純粹地模仿石洞，幾塊石頭一搭，就好了。后來，有些“石洞”因為侵蝕開了天窗，人們開始自然地模仿它。再后來，人們覺得這樣不方便，想改進，于是就開了側(cè)窗，就這樣，窗出現(xiàn)了。

自從窗出現(xiàn)了以后，很多事物都在改變。可以說，恰恰是窗的出現(xiàn)，使人類得以發(fā)現(xiàn)自身的生活空間與外部世界的界限。窗內(nèi)是個人化的私密空間，窗外是公共世界甚至未知的地方。而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又促使人有強烈的開一扇窗的沖動，但當他打開窗以后，迎進來的除了空氣陽光和風景，還有別人的目光。他不知道朝向他房子里看的人想干什么，也許只是好奇，也許有別的深意。他無法拒絕別人的目光，他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又關(guān)在窗外，但他又是那么渴望窗外的風景，于是他只好時時提防，享受自然，也享受著膽顫心驚。

除了未知與已知，好奇與渴望，窗還糾結(jié)著人與人之間的心靈。就像希區(qū)柯克在《后窗》中所擔心的那樣，有時窗子也會時不時地泄露人內(nèi)心的秘密，尤其是心靈的窗戶——眼睛。你時常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睛中看出點什么，悲傷還是開心，一目了然。總有些人用眼神當武器，一下下地刺探他人的心靈，無論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都是可笑的，尤為可笑的是那些打著善意幌子的人，他從你的窗戶看幾眼無非是想滿足自己卑劣的好奇心，卻還假惺惺的打著關(guān)心你的幌子，何必如此!扒開窗戶看不更直接?你裝得累，我看得也很累。

現(xiàn)在，人們擔驚受怕地活著，一層層地加厚窗戶，只想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享受一下久違的放松，但被偷窺的恐懼無孔不入，厚厚的窗戶也扼殺了少數(shù)好心人幫你的熱情。但是，我依然努力地想要告訴他們，打開窗，哪怕只是一點。

王哲

以頗為“油滑”的口吻探究了窗的來歷之后，作者終于亮出了自己的真實寫作意圖，察析窗在人的生存與心靈空間中的獨特表征。在這里，窗隱喻了人的矛盾與渴望。并且，作者并未止步于此，而是用“打開窗”的呼喊訴求久違的放松——人的本真生存。這篇文章的最大亮點就在于其間凸顯的思想性。

窗

□江蘇錫山高級中學 徐驊祎

一扇窗，框了一個世界，那里有你所有的傷痛，是否，也會有屬于你的天使?

和你認識，十六年了，每次，傷心難過的時候，總會有你在身邊安慰，每次，總會用你的痛苦經(jīng)歷，揭開一個傷疤，撫平另一個創(chuàng)傷。我，得到了安慰，而你，更痛了。你開玩笑說，我是天使。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你總會陪在旁邊安慰，可是，當你痛苦了，卻從不曾出現(xiàn)那么一個天使，所以，你只能對著窗，目光呆滯地望向遠方，久久地出神，在神色和思緒的游離間，找到自己心靈的窗，尋求安慰，雕刻時光。學著你，對著窗，目光呆滯地望向遠方。一扇窗，框了一個世界，一個很小的、極目可望的世界。時間久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你”就是我自己。

灰藍色的天，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機，很干凈，但又很壓抑，悶得我透不過氣來，似乎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就要重重地壓下，窗里的人，在劫難逃。遠處的樹木端正地站立著，除了偶爾一陣秋風拂過，會抖抖早已寥寥無幾的枝葉，就再也沒其他動作。地上，一層厚厚的在落日余暉下閃著微弱光芒的落葉，時而靜靜地躺在沒有溫度的地面，時而隨著掠人發(fā)絲的微涼的秋風翻飛起舞，打轉(zhuǎn)亦或翻騰，飄揚亦或游蕩，竭力張揚他們最后的生命。可是一旦失去了生命，所有的張揚都顯得那樣蒼白。

道路兩旁，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捧著還有余溫的星巴克的高級白領(lǐng);踩著MiuMiu高跟鞋，背著GUCCI帆布經(jīng)典款的少婦;坐在用美國頂級環(huán)球Global車窗膜蒙上的奔馳S600中對外界不屑一顧的富豪……構(gòu)成了一幅現(xiàn)代化進程中速度與力量兼?zhèn)洌A麗與奢侈共存的圖景。可是，這幅圖景距離大眾，好遠好遠，一扇窗，分隔兩個世界，兩個完全不同但卻同時存在的世界。高速發(fā)展與底層悲劇共時發(fā)生，現(xiàn)代化夢想的逐步實現(xiàn)與底層人物的幻滅交織。精英是一扇窗里的畫，但為了構(gòu)成這幅畫，卻失去了底層太多的窗。

一扇窗的世界太小，那里沒有整個的世界，但卻讓人孤獨、寂寞、心寒。一扇窗的世界太小，那里不該有你整個的世界，打開窗，讓屬于你的天使走進，世俗的紅塵，湮沒的不該是真心的關(guān)懷，而是世間的丑惡。一扇窗的世界，沒有天使;一扇窗的世界，沒有天上人間;一扇窗的世界，沒有人心……

蕭蕭黃葉，冷漠人心。我，怕了，閉鎖疏窗，不是找到自己心靈的窗而自私貪婪地占有，而是為窗外的世界所恐懼。對著窗，幾多滄桑，幾度思量……

王哲

不長的文字中包含了巨大的思想與情感容量，16歲的年紀并未妨礙作者在時光流逝中感悟孤獨與生命的重量，也未阻止作者思考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階層分化與現(xiàn)實困境。作者截取的畫面猶如一張張幻燈片將這些情感與思想定格在字里行間。語言優(yōu)美流暢，思想情感真切而自然地流露于其間，文本語言與情感內(nèi)容結(jié)合高度自然，足見作者深厚的寫作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