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意識

一

某個清晨，品讀《佛度有心人——閑適人生的彼岸燈火》。白色的紙張上染印著整整齊齊的黑色文字，猶如一本剛剛編寫而成的經書，折射出閑適人生的智慧之光。書中道:“寂靜也是一種幸福。”焚一爐香，品一壺茶，掩卷而思，什么欲念都在冥冥寂寞中擯棄。若問靜是什么顏色，那應該是白——無暇的白色。高人曾說:“靜中求靜。”將心平鋪，意識填白，舉止重新回到起點，方可達此等境界。曾經，看到這四個字，腦海里浮現一種絕美的畫面:千年古剎，冰封萬里。寂寥無人，唯己坐于寺，讀經誦文。

二

喜歡《詩經》中朦朦朧朧的畫面，仿佛彌漫著一層白色的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葦草掛著霜，搖曳著昨晚未逝的露水。河對岸是夢寐中的女子，身穿白素裙，婷婷玉立于白茫茫的霧中，宛如一幅經典的蒙太奇印象畫。“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身材健美的男子在林中獵物，他用白茅包裹打來的鹿，親手送給邂逅的女子。他們相逢卻似曾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白的茅，玉的女，呵，也只有白色能將愛情表現得淋漓盡致，不然何來后世的白色情人節。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有時候，愛會輸給生死、時間，甚至欲望，而白不會。昔日的青絲完結，今鬢發點點白。結果對與錯不重要，愛的過程已在心底畫過一道純潔而神圣的白線。

三

某天，安靜下來，頭腦里如同串聯著一根記憶的棉線，輕輕一扯，會回憶起在某個同樣的時間曾經發生的某件事。

比如三月的時候會想起初三時的三月。那時，我們流行吃純白而濃香的旺仔牛奶糖，幾乎每天一袋，嗓子也因之變得沙啞，然后就會感到空氣中也彌漫著淡淡的牛奶甜味。

如果說氣味可以用顏色來形容——那種輕盈、甜香、撩人而又無孔不入的記憶氣息，應該是白色的。

它，無處不在。

四

用白色養耳朵，應該是件愜意的事。能讓我用白色描繪聽覺的，是班得瑞的曲子。婉轉、低沉，完美的色彩、音節、樂器，出乎意料而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覺享受，如漫步在沉積多天的雪地中，又似輕躺在大片大片雪白的勿忘我里。

五

有人說，女孩應該是粉色的。粉色太柔太弱，仿佛是一擊就碎的幻想。用白色修飾吧，白有那么多種的定義:這是一種沉靜的、寂寞的、善感的色彩，卻也是一種純粹的、透明的、澄澈的，讓你呼吸都變得輕盈的色彩。

六

白色是我用以修飾這個煩躁世界的一種特別語言。

如果某一天，連意識都沾染了顏色，我愿用多一點的白色來調和。

紀勇

本文構思獨特，以“白色”為線串起了六個“意識”，從佛性的無瑕之白，到《詩經》的白露、白茅，再到生活中的甜美之白，一直推到我要用白色來修飾這個煩躁的世界，立意于此得到升華，原來作者以白色為對象，是要表達自己面對煩躁世界的一種態度和堅守自己清白為人的一種意志，有卒章顯志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