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臺灣商人在臺灣和大陸都有妻兒的情況下,又找了個情人。無度的放縱,導致經濟上入不敷出。被情人追債走投無路之際他竟然鋌而走險:在臺灣買下巨額保險,然后在大陸找一個與自己相像的“替死鬼”,妄圖利用法律空檔獲取不義之財。在臺灣和大陸兩地協作下,作繭自縛的他終究無法逃脫應有的法律制裁。
妻妾成群,風流臺商被情人追債
鄭文財出生于臺北縣新莊市。他下面還有一個小他4歲的妹妹。父親鄭阿旺和母親藍美華都是本分人,開一問小商鋪,撫養他們兄妹二人長大。鄭文財在宜蘭縣復興工專畢業后服了兩年兵役,退役后在臺北市一建設公司工作。1990年,他與桃園縣一名蕭姓女子結婚,離開建設公司開始做小生意。1996年,因其喜好拈花惹草且屢教不改,妻子與他分居并帶著4歲的女兒返回娘家生活。
2001年初,感覺在臺灣沒有發展的鄭文財來到了大陸,暫住在重慶。期間,與重慶一賓館里豐滿、漂亮的24歲女服務員梁秀華相識。因鄭文財的臺灣人身份,加之他巧言吹噓,梁秀華很快墜入情網,并于當年9月與之登記結婚。
回到臺灣生活了4年。在此期間,鄭文財背著梁秀華與臺灣的妻子辦理了離婚手續,每月承擔女兒的撫養費。因為梁秀華覺得在臺灣的生活并沒有她想像中那么如意,2005年兩人帶著3歲的兒子再次來到大陸,住在成都市龍泉驛梁秀華的弟弟梁兵家。
梁兵開了一家農家樂,又與何大貴合伙開辦了一個安全網廠。鄭文財除了協助他做些事情,自己也從海外倒騰二手手機、電池等賺錢謀生。生性風流的鄭文財在成都呆了一年多,就耐不住寂寞了。2006年5月。他又利用自己臺胞的身份,把龍泉驛一茶樓年僅21歲的女服務員楊英發展成了自己的情人。
楊英雖然年齡小,卻很有心計,自從發現鄭文財這個臺商對她有意后,就成天變著花樣討他歡心,并三天兩頭要錢買項鏈、買手機,每個月不花幾千上萬元不罷休。鄭文財雖然對楊英的貪婪有些不滿,但她的風情萬種卻又讓他難以割舍,只能東挪西湊,拼命滿足她。在臺灣上中學的女兒需要他負擔;在成都的妻子和兒子也需要他撫養;加上小情人的揮霍,一年多下來,鄭文財就感到捉襟見肘、力不從心了。
2007年9月的一天,鄭文財和楊英在。起時,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試探說:“阿英,我們分手吧?你還年輕,可以找個比我更好的男人……”楊英聽了。也似笑非笑地說:“你敢把我甩了,我就把你殺了。”鄭文財一聽,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卻訕笑著說:“你如果把我殺了,可幫了我太太啦,因為我在臺灣還買了一千多萬臺幣的保險。我死了,我太太和兒子就可以過好日子了!”
原來,在2007年3月,鄭文財就委托在臺灣的妹夫宗國昌幫他在南山人壽保險股份有限責任公司(臺灣)購買了人身意外險,保額總計約1250余萬臺幣(折合人民幣400萬元左右),受益人為其父母。
鄭文財當時本來是無意中提及這事,沒想到話一出口他眼前一亮,興奮地說:“要是能夠弄一個假死亡證明,騙到這巨額保險金那可就真的發啦!反正臺灣和大陸的法律是不接軌的,臺灣的保險公司肯定查不到。”楊英一聽,也立刻興奮難抑地連連說:“好啊!這個主意不錯。”她還告訴鄭文財,她的哥哥在成都很有能耐,可以幫他搞一個假身份證。到時保險金到手,他就可以用假身份證和她一起過好日子了。
看到鄭文財眉開眼笑的樣子,楊英突然擔心了:“不行!你要是有了那么多錢,還不更得把我給甩啦?”鄭文財連連發誓,說絕對不會。楊英想了想,讓鄭文財給她出據一份20萬元的借據,并說等他拿到保險金就當他面把借據撕毀,這樣做只是要給她一個保障。沉浸在臆想中的鄭文財沒有多想,給她寫了一張20萬元的借據。
讓鄭文財萬萬沒想到的是,10月15日下午,兩個年輕人到他家里收債來了。看到自己寫下的那張20萬元借據,和楊英委托收債的協議,鄭文財急忙打通楊英的電話:“阿英,你這是干什么呀……”“我不想羅嗦。”楊英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立刻打斷說,“你有話直接和他們說吧!”
這一下,鄭文財徹底傻眼了!他這時不要說20萬元,就是兩萬元也拿不出來呀!兩個年輕人露了露懷里藏著的砍刀,威脅說不還錢他們就卸掉他一只胳膊或者腿。萬般無奈,鄭文財只好答應7天后給錢。
兩個收債的年輕人一走,嚇得魂飛魄散的鄭文財立即外出躲避。7天后收債人又來了,沒找到鄭文財,就到梁兵在龍泉驛開的農家樂砸東西。梁秀華也嚇得不敢在家里住,只好帶著兒子東躲西藏。
異想天開,殺死“自己”騙保
鄭文財對家人隱瞞了與楊英的情人關系,只說是不慎掉入黑社會陷阱,被人算計追殺。梁兵與何大貴合伙在西河辦有一安全網生產廠,就把鄭文財帶到那里躲藏。鄭文財成天只能龜縮在破舊小工廠里不敢出去,他很后悔當初不應該對楊英說保險金的事情,走投無路的他,真的開始打起騙取保險金的主意了。
他打電話給梁兵,說了想騙保險金的事,讓他到醫院幫搞一張死亡證明。可他在隨后得知,僅有死亡證明還不能辦理保險賠償,還需要查驗尸體、醫院診斷以及警方說明。他又想讓梁兵到醫院幫他偷一具尸體出來,可哪里找得到年齡相仿、外貌又相似的尸體呢?顯然,這條路走不通。
想來想去,鄭文財覺得只有鋌而走險一條路:找一個和自己外表差不多的人弄死頂替自己去騙保!
這天,鄭文財對何大貴說了想找一個替死鬼騙取保險金的事情,并承諾:“只要你幫我把這事辦成功,我就給你的廠投資50萬元!”因為之前何大貴告訴過他,工廠里遇到了資金困難,極需要一筆周轉資金。看到鄭文財真的想騙保并且需要幫手,急需資金的何大貴也動心了。
21日早晨,何大貴給鄭文財找來一個叫俞華光的30多歲年輕人,談妥事成之后給付他6萬元。三人密謀后,開始正式策劃騙保的罪惡勾當。為了防止事情敗露,他們決定這事只能他們三人知道,其他人都不能告訴,包括鄭文財的妻子和妻弟。到時只告訴他們,找了個尸體頂缸。
商量好后,何大貴就讓俞華光馬上去探路,找一個便于拋尸的偏僻之地。24日一早,鄭文財又一個人開車再次前往錦江區人才市場。上午10點多,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發現有一應聘廚師的人和他比較像。鄭文財上前告訴那人,他的工廠里需要廚師。那人就跟著他上了車,回到了何大貴的廠里。
晚上8點剛過,鄭文財對廚師謊稱:“我們要帶你到另外的工廠去上班。”那廚師也沒懷疑就又跟著他上了車。何大貴開車,俞華光和廚師坐在中間一排,而鄭文財則坐到了他們后面。車一直往山里開,望著前面廚師晃動的腦袋,鄭文財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懼,要不了多久這個人就要一命歸西了。也許,他還在想著打工掙錢養家;也許,他的家里也有老婆、孩子在等著他……鄭文財突然打了個寒噤。這可是個萬劫不復的深淵啊!一旦事情敗露,他這一生就會徹底完蛋!他在臺灣的父母、兒子,還有成都的妻子和女兒,他們怎么辦?那一刻,鄭文財甚至想退出這個殺人計劃了。但一想到自己欠的錢,他又猶豫了。隨著汽車在山路上顛簸,他的心也像在波浪上翻滾,兩個手心里全是汗水。
直到夜里11點多,汽車行進到四周沒有人煙的路段時,坐在中間的俞華光轉頭給后排的鄭文財遞了個動手的眼色。鄭文財把心一橫,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繩子猛地套在了前排廚師的脖子上,使勁往后拉。慌亂的廚師拼命掙扎,拽脖子上的繩子。坐在他旁邊的俞華光立即揮舞拳頭朝他臉上、頭部一陣猛打。在兩人的合力攻擊下,很快就將廚師勒死了。
何大貴聽說后面的人已經搞定,就把車停在無人的偏僻處。鄭文財把死者的外衣脫下,換上自己的夾克。然后掏出自己的護照放進死者衣服口袋里,和俞華光一起把尸體扔進金堂縣白果鎮羅盤村24組龍代路邊一水溝里。鄭文財又從地上撿起石塊猛砸尸體面部,企圖毀容以免被人認出。
返剛途中,鄭文財將死者遺物以及作案的繩子等物全部扔掉。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了,癱坐在車椅上,仿佛做噩夢一樣。唉,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就好了!他在心里長嘆一聲。
法網恢恢,海峽兩岸聯手破案
把替身弄死后,鄭文財立即換了地方躲藏起來,并更換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中斷了與所有熟人的聯系。
當天深夜,鄭文財用新手機號告訴梁秀華,說他已經在殯儀館里弄了一具尸體假冒他。讓她在警察通知去認尸體時注意配合,就說死者是他。并讓梁秀華告訴警察,說他被追債離開家后就一直沒有和家里聯系,不知他去什么地方了。他還一再叮囑梁秀華:“你一定要照我說的去做!將來我有錢了就與你和我們的孩子過好日子!”
過了兩天,鄭文財又打電話給梁秀華,讓其聯系臺灣的妹夫,讓他找保險公司料理賠償事宜。梁秀華雖然心里有些害怕,但還是按照丈夫說的去做了。
臺灣保險公司聽說鄭文財在大陸死于非命,立即啟動特殊程序,聯系大陸有關方面,請求協查,提供鄭文財死亡證明、照片、醫院的診斷書以及警方的說明。大陸相關部門接到臺灣方面的協查函后非常重視,立即配合展開了調查。
聽到臺灣還要通過大陸方面調查這件事,鄭文財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始料不及的情況讓他更加恐慌,惶惶不可終日。
向保險公司索賠巨額保險金的事情還沒著落,鄭文財的“尸體”卻引起了大陸警方的警覺。2007年12月12日中午,白果鎮羅盤村一村民路過龍代路涵洞時,發現了路邊溝里的尸體,立即報了警。尸體已高度腐爛,衣服口袋里的護照讓警方很快就查到了死者身份。12月13日早上,警方聯系到梁秀華,讓她去金堂縣公安局辨認尸體。面對警方犀利的盤問,梁秀華緊張得心里撲通亂跳,渾身哆嗦。
從公安局里出來,梁秀華一把揪住同去的弟弟:“我害怕極了……”梁兵心里也直發毛,猜測很可能是鄭文財殺了人:“要是那樣,這事可真的就鬧大了!弄不好,要出人命。”梁秀華幾乎要哭出聲來:“孩子還這么小,如果他出了事情可怎么辦喲?”
13日晚上8點左右,再次更換了手機號碼的鄭文財給梁兵發來短信:“告訴你姐,這是我新號。讓她一定按照我說的去做!”梁秀華急忙打電話過去追問:“你在哪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鄭文財卻讓她什么都不要問,以后她會明白的。說完就關了電話。
14日一早,表哥急匆匆來找梁秀華,問她:“是不是鄭文財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有那么多警察來調查?”梁秀華一聽,更加害怕了,就說了鄭文財想騙保的事。表哥嚴肅地對梁秀華說:“這事非同小可,你要趕緊勸鄭文財回來自首。不然,你們都要受到牽連!”
接到梁秀華讓自己自首的電話,鄭文財嚇得渾身直哆嗦。他腦海里不停地出現警察、手銬、槍斃等場面……完了,完了!“我想想,我想想……”他語無倫次,不敢再說下去,匆匆掛斷電話后,他感到自己的末日來了。想到在臺灣的年邁父母和妻女,還有在成都的妻子和兒子,他不禁悔恨萬分。
見鄭文財沒有自首的意思,在表哥的勸說下,梁秀華和弟弟梁兵向警方反映了鄭文財騙取保險的情況。
成都警方在進一步核實后,于15日零時將何大貴抓獲。經審訊,何大貴供述了伙同鄭文財、俞華光殺人的犯罪事實,并帶領警方前往抓獲了俞華光。隨即,鄭文財也落入了法網。鄭文財、何大貴、俞華光三人均對殺人事實供認不諱。
成都市中院經過審理,于2009年1月作出了一審判決。法院認為,鄭文財、俞華光、何大貴為準備騙取保險金而殺害他人作為自己的替身,其行為均已構成故意殺人罪,且系共同犯罪,應以故意殺人罪追究3人的刑事責任。鄭文財、俞華光、何大貴分別被判處死刑、死緩和無期徒刑,均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一審判決后,俞華光以一審量刑過高向省高院提起了上訴。
2010年1月17日,四川省高院開庭審理此案。鄭文財原以為可以利用臺灣和大陸之間的法律空檔,沒想到偷雞不著蝕把米,不但不能獲得賠償,還把命也搭進去了。這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