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余是我們班一個讓人頭疼的男孩。打架是他下課唯一的游戲方式,作業是他永遠的痛。他上課睡覺,下課打鬧,考試交白卷,作文交白條。所有的同學都討厭他,瞧不起他。我也因為他費時耗神,只要踏進學校,就會因為他而一刻不能安寧。對于這樣一個四年級的孩子,誰心中的天平都不可能偏向他。
有一天,大隊長哭哭啼啼地跑到辦公室,說詩余朝她幾百塊錢的花毛衣上吐口水,請求我去責罰。看著漂亮的小臉蛋哭得像個紅蘋果,怎能不讓人心疼。但是,經驗告訴我,大隊長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一個最差的學生通常只會找他的爛兄爛弟打架,不會招惹“高貴”的大隊長。我讓大隊長擦干眼淚回教室,并找來了詩余。看著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心好意想幫他,人家偏偏不領情。我幫他理了理衣服,擦干他臉上的汗,拉著他的手和我去傳達室取來幾份報紙,其實報紙并不急著要,我想緩和一下和詩余之間的尷尬氣氛。
報紙拿來了,我問詩余,為什么把口水吐到別人身上?詩余無所謂地搖晃著身子不回答。我知道,再問他“知不知道錯了”,他一定會說“知道!”再問他下次改不改,他一定會說“改!”但是,他心里的想法,我將永遠沒有機會再知道。
于是我岔開話題,問他會跳繩嗎?他說會,但跳得不好;問他喜歡變形金剛嗎?他說不喜歡,他喜歡看電視。再問他今天為什么吐口水,他隨口說:“她罵我是小呆子。”這下,我明白了,明白他為什么如此自暴自棄,為什么屢教不改。
我什么也沒說,拉著他的手,回到教室,我的臉漲得通紅,大聲叫起大隊長,問她:“你罵他了嗎?”大隊長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定下神來,昂起頭說:“我沒罵他,是他先罵我的。”我問詩余:“你罵她了嗎?”他說沒有,我知道他沒有,因為一個總是因為類似事情挨批的學生,他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這樣的尋常小事而撒謊來保全自己,更嚴厲的批評他都遭遇過。我又問大隊長:“你罵他‘呆子’了嗎?”盡管這個詞從我的嘴巴里說出來如此扎耳,盡管我自己覺得這樣的表述是何等地對人不尊重,但是,我能想象出,在我的身后,有多少學生,用類似的言語褻瀆過詩余的靈魂,我知道,我必須直面這個問題,不能含糊。最終,大隊長承認了,承認自己隨意侮辱了自己的同伴。當然,我也理直氣壯地在班級里進行了一次關于“人格”的教育。
對于詩余而言,這一次的公平處理,并沒有改變他什么。后來,他依舊打架,不寫作業,依舊給我制造很多很多的麻煩。但是,我保持著對他的“公平”,但凡打小報告的同學,我必然問個水落石出,但凡落在他身上的錯,我必然過問清楚。我發現,他的“錯誤”中,有一半都是無稽之談抑或雞毛蒜皮之類,還有一半屬于惡人先告狀,真正屬于他自己犯的錯,并不多。漸漸的,我也發現,來打小報告的同學變少了,我更欣喜地發現,他開始寫一點點作業,開始跟我開玩笑,開始跟同學玩耍,開始發自內心地微笑。
在一所學校、一個班級里,這樣的孩子總是有那么三四個,他們身上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他們不能成為為你增光添彩的美麗珠寶,只能帶給你無窮的煩惱和失掉面子的郁悶心情。但是,我們是教師,如果每一個孩子都是珠寶,那么要教師何用?如果教師只能教那些所謂的優秀學生,那么這樣的教師價值有多大?我們不是一個母親,只想看到自己孩子的好,我們也不是選秀的主持人,只要挑選出最優秀的角兒。我們是一名教師,我們有義務和責任努力培育每一個祖國的未來,讓他們成為善良的人,有愛心的人,或者有知識的人,有技術的人,培養出社會需要的每一種人。
所以,為人師表者,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心靈的天平,別讓它失衡。
編輯朱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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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與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