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就像手里的沙,握得越緊,流得越快;歲月就像指間的陽光,看得越久,就越看不清。似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人或什么事可以幫你握住她。然而,我的歲月卻是由她握住的……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我好氣,我好委屈,一把抓住那讓我挨打的卷子,將它撕得粉碎。隨著一聲“滾出去”,我摔上了房門跑了出去。母親的手第一次讓我感到錐心的痛,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含著淚抱怨著母親:“成績!成績!難道媽媽只在乎我的成績嗎?難道媽媽看不見我有多努力嗎?難道媽媽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嗎?”無助中,一輛熟悉的客車停在了我的附近,我無意識地上了車,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熟悉的路,陌生的風景,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心情,離老家越近,母親的身影就越清晰。
下了車,我走近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老屋,仿佛嗅到了游蕩在童年里的氣息,散落的記憶漸漸豐滿起來,我仿佛奔跑在倒流的時光里。就是在這里,母親用她的手為我編織了一個個甜美的夢。在我的記憶中,母親的手從未改變過,既不白胖,又不纖細,而是結實粗糙。深深的手紋里載著無數的傷痛,可她從不去觸摸,而是用樂觀的心態好好地包扎,為她的女兒繼續撥開前行的荊棘叢。
母親的手是溫暖的。多少次,我在夢中驚恐,是母親的手輕撫著我,使我再次獲得安寧;多少次,我在胃痛中煎熬,是母親的手揉去了我的病痛;多少次,我的手在寒風中凍得僵硬,是母親的手吸走了所有的冰冷;多少次,我在前行的路上失去了自我,是母親的手把我牽回了原來的路;多少次,她重重地打我,但我卻不記得那些疼痛,只記得疼痛后安撫的溫暖。
母親的手是我的財富。她的手拾起的柴枝,不知為我拾起了多少個溫暖的冬天,她的手制作的蠟燭,不知為我照亮了多少個童年的夜晚;她的手編織的毛衣,不知為我抵擋了多少個難熬的嚴寒;她的手托起了我人生的太陽,是我一生的財富。
我愛她的手,可她更愛我的手,因為她更愛我。記得去年秋天,家里開始收地了。晚上,她要在學校這邊照顧我,白天,她要回家干農活。夜里,母親的呻吟讓我知道她的手關節疼,于是我偷偷地把手伸到她被窩里給她揉手,揉著揉著我的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怕母親發現就強忍著不出聲。我多想一直揉下去啊!可是母親醒來后,就堅持不讓我揉了,我知道,因為她愛我,所以愛我的手超過自己的。
想到這些往事,想起之前和母親吵架的情境,我馬上坐上了回家的車,想著對她說:“媽媽,我錯了……”
母親打我的那巴掌是所有感情的融合,而最重要的就是那手里承載著的母愛。
有人說,回憶是有毒的,它會侵蝕你的思想;而我說,回憶是解毒的,它會為你找回愛的記憶,愛的源泉。從今以后,我會緊握母親的手,永遠不松開,握住我們共同的歲月,握住我們相互的愛。
雪歡
文章的題目很別致,一個“握”字巧妙而傳神。作者以“手”為結,以回憶中的細節為線,真實而細膩地寫出了一位平凡母親的偉大母愛。由母親的手,寫到“我的手”,又是情感上的升華與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