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作為一名革命先鋒戰士,懷著拯救民族的崇高向往,不畏艱辛與疲憊,積極探求救國救民的道路,他毅然“棄醫從文”,用文藝的形式來醫治國民靈魂。1925年五四運動的革命風暴已經過去,復古倒退的逆流一時甚囂塵上,正在摸索前進的魯迅對此痛心疾首。
《風箏》是作家對現實的感觸——封建教育思想對兒童身心健康的摧殘,寫于1925年1月24日,是《野草》中的第九篇文章,以自我猛醒與反省對僵化的封建觀念作出沉重的反思,揭示出了無形刀子在無視中對未來成長的戕害,表達了對冷酷現實的極端憎惡和對春日溫和的熱烈憧憬,作品主題意蘊具有極其深刻的高瞻遠矚。
《風箏》一文描述,由于一本講論兒童的外國書,促成了魯迅先生那難堪的回憶。作品以弟弟“瘦得不堪”的肖像;“張著小嘴”,“呆看著”的神態及“驚呼”、“跳躍”的動作描寫,展示了一個孩子渴求放風箏的饑餓形象。二十年后,“我”認識到了弟弟渴求的這一合理愿望,陷入了無限沉痛的思索中。
盡管文中的“我”是否是魯迅存在異議,但“我”因偶然看了一本外國書后覺悟的轉變所涵蓋的思想意蘊、所昭示的思考確是一種真切的無奈、是驚人的顫栗。“我”心如鉛墜,弟弟饑餓的形象不正是舊中國少年兒童的一個縮影,故“我”感情重負累累,這是緣于對國民未來的沉重思索,更緣于一個民族立身與發展的沉痛思考。
作者采用象征的表現手法,以“四周肅殺的嚴冬”來象征現實的死寂沉悶,以春天來象征希望,浮于云天之上的憧憬。文中說:“論長幼、論力氣,他是都敵不過我的,我當然地得到完全的勝利,于是傲然走出,留他絕望地站在小屋里。后來怎樣,我不知道,也沒留心。”這是嚴冬窒息人的寫照,強權無情地撕毀了弟弟苦心孤詣做風箏的夢幻,旁引渲染,這一張難以解凍的窒息兒童健康成長的冰天巨席,讓人后怕不已。主體意識被扼殺,被吞噬,個性化特征得不到張揚,這不正是文中“嚴冬”席卷下的悲苦與悵惘嗎?
魯迅被一本講論兒童的書所打動,知道了“游戲是兒童的最正當的行為,玩具是兒童的天使”。權衡比較,他驚訝于我們的滯后,嘆息于我們的籮筐,于是,先生敢作敢為,勇于剖析己身,敢以他山之石,來攻取于玉。文中說:“全然忘卻,毫無怨恨,又有什么寬恕之可言呢?”“我”在跟弟弟談兒時的舊事,便敘述到撕毀風箏這件事上,自說是少年時代的糊涂,而弟弟卻說:“我可毫不怪你呵。”弟弟忘卻往事,這是醒悟者的極大不安與焦慮,他所要面臨的。是以此來招示改革,而不是原諒,國民思想不解放,繼而重蹈覆轍,一切寬恕也只能是自欺欺人。我認為《風箏》正是借助象征手法來表現了對弟弟這一層面上的未來者的擔憂,以此揭露了那些受封建教育思想影響,無端壓制子弟孩童的愚蠢行為,暴露整個社會病根,啟示改造。文中說“多日不很看見他了”,表明小弟為了擁有一只屬于自己的風箏,苦心地謀劃了很長時間,因為小小的風箏里蘊含著他的無限渴望與快樂。“不但不愛,并且嫌惡他。”由此可見,“我”對于風箏不是單純的不喜歡,而是從心底里排斥它,究其原因,“因為我以為這是沒出息的孩子所做的玩藝”。而自己不許弟弟放風箏,在當時看,是因為受了封建的傳統思想的支配,認為這是為弟弟好,為了他有出息才這樣做的。“驚呼”、“跳躍”二詞足見小弟對風箏的喜愛程度。“笑柄”、“可鄙”表明“我”對小兄弟的酷愛風箏的態度根本無法理解,認為是沒有正事的表現。“驚惶”、“瑟縮”反映了小兄弟見到兄長以后的恐懼,在他看來,他的這種行為確實是“大逆不道”的表現,潛意識里一直覺得自己應該逃避,而不應該光明正大。“滿足”說明了自己家長式作風,覺得自己約束自己的弟弟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而毫無顧忌。“折斷”“擲”“踏扁”簡潔而精練地寫出了自己的無禮與粗暴。魯迅通過回憶,剖析自身所為,并勇于反省,這就不應該是隨想,而是在費解中通過《風箏》來力求表現不合理的教育現狀。創作過程中魯迅對孩子的心理需求是有充分的理解的,故肯定了弟弟對游戲的向往是合理的,表明“我”認識到了對小兄弟的殘暴之舉給他心靈造成的創傷,披露了教育者的誤導。
《風箏》將“我”的驚異、悔恨、補過、悲哀,圍繞封建陳腐思想扼殺兒童的自由、活潑的精神,深情地揭示了“游戲是兒童最正當的行為,玩具是兒童的天使”這一科學道理。本文通過對與小兄弟之間所發生的風箏事件的敘述,批判了封建教育對人思想的束縛,天性的扼殺,表達了作者對像兄弟這樣逆來順受、毫無反抗的封建教育犧牲品的同情,告誡人們,只有用科學思想來指導,才能照亮中國人的思想行為'揭示出了《風箏》一文深刻的主題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