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奇怪的電話!”爸爸說,“火車站的人打電話說下午4點12分有一個寄給我的柳條箱。我問他里面裝的是什么,他告訴我‘快點過來取吧’。”
我和爸爸到了火車站,開了箱子,從里面蹦出一個四條腿的白色小東西,沿著站臺跑去,差點兒把我們撞倒。“小狗。”我大叫一聲。爸爸一把抓過柳條箱上的貨運標簽,上面寫著小狗的名字,“維基!”他高聲叫喊。聽到有人叫它的名字,小狗在50英尺開外停住了。“維基,過來!”爸爸喊著。不一會兒,小狗朝我們跑了過來。它是一只方鼻頭、垂耳朵的英國純種狗,大概有24英寸高。它絲緞般的白色皮毛上配著黑斑,在站臺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醒目。
維基的到來使我們感到驚喜。它總是將每天的報紙送給爸爸。我們小孩爭吵時,它就朝著我們低吟、打斷我們。弟弟吉米困在房后的濕地里時,它就直接把媽媽領到吉米跟前。
6月的一天下午,吉米和鄰居家的小孩出去玩,我在后院的樹上蕩秋千,爸爸和媽媽在菜園里忙活。維基在太陽底下打盹兒。突然,我們聽到了尖叫聲,隨后看到吉米朝我們跑過來,眼里充滿了恐懼。兩只德國牧羊犬跟在他身后,幾乎撕破了他短褲的一條褲腿。我一下子懵了。
爸爸一把拿起鐵锨,跑過去堵截那兩條狗。這時,吉米一個踉蹌,絆倒了,跑在前面的狗一下子撲上去,咬住他的屁股,而另一只也飛奔而至,兇狠地在旁邊狂吠,我尖叫一聲。正在這時,一道白色閃光掠過爸爸,加入戰斗——是維基!
過了一會兒,牧羊犬松開了吉米,繞圈疾走,猶如一股小龍卷風。維基的身體總是介于吉米和牧羊犬之間,小心翼翼地移動,不時地襲擊、撕咬侵襲者。
突然,一只牧羊犬痛叫著逃之夭夭,皮毛上鮮血淋漓。爸爸扔下鐵锨,一把抱起吉米。維基又飛身躍到剩下的那只牧羊犬身下,狠狠地咬住它的腹部。最終,那只狗從維基身上彈出去,好像遭了電擊一樣,號叫著逃竄而去,胸部淌著一攤黑血。
維基沒有去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只有尾巴緩慢地來回搖晃。吉米掙脫了爸爸的懷抱,向維基跑去,用胳膊摟住它的脖子。維基用鼻子蹭著吉米的臉,舌頭舔著他的耳朵,直到吉米開心地笑了起來。
從那以后,我們再也沒被侵襲過。而且,在我看來,維基好像也再沒離開過吉米身邊。這使我擔心起來。趁媽媽聽不到時,我警告吉米:“維基是我的小狗,你知道。第一次把它帶回家時,你甚至不愿意接近它。”
吉米勢不兩立地看著我,大聲叫道:“它是我的狗!”
“這里發生了什么事?”媽媽問,她一直在聽我們的談話。
我眼淚汪汪地哽咽著說:“吉米搶走了維基。”
“希拉,他和你一樣愛維基。”媽媽的柔聲細語讓我驚訝不已。平時我和吉米爭吵時,她的語氣都非常生硬。“你們沒必要為它而爭執,”她接著說,“維基的愛播撒到我們每一個人身上。當我們分享這份愛時,愛不會減少,只會越來越多。”
維基和我們一起共度了兩年半時光,直到因為爸爸的新工作我們搬到了渥太華。我們租的小房子正好坐落在公路邊上。由于不熟悉交通,而且習慣了無拘無束的閑逛,因此局限在小院子里的生活使維基變得情緒低落、無精打采。
后來有一天,我們聽到緊急剎車聲和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我們跑出去發現維基癱倒在地,但它還活著。從那以后,只要聽到汽車呼嘯而過,它就會瑟瑟發抖,即便是在屋子里也是這樣。
三周過去了,維基還是那么死氣沉沉。除了晚上到廚房走走,它幾乎不起床。獸醫說他沒遇見過類似情況。“這只狗已經喪失活下去的興趣。”他對我們說。
爸爸媽媽認為,拯救維基的唯一希望就是讓它回到原來安靜的老房子里去。當他們把想法告訴我們時,我和吉米情不自禁地痛哭起來。“我們必須這么做,這對維基是再好不過了。”爸爸說。
隨后,他也給深愛維基的另一家人打電話。我們去度假時,他們總是收留它。他們說愿意收養維基。第二天星期六,我們全家都擠進旅行車。維基靜靜地躺在車后座它的“床”上。兩個小時的路程,車內鴉雀無聲。
當我們到達它的新主人家時,維基跑到我們跟前,臉上滿是迷惑。我們緊緊地抱住它。爸爸拍拍它的肋腹;媽媽輕撫它的耳朵,注視著它的眼睛;我摟住它的脖子,緊緊地擁抱它;吉米低聲哭了起來。我雙手捂住了臉。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關于愛的話題嗎?”媽媽問,“當和別人一起分享時,愛會變得越來越多。現在,你和其他愛維基的人一起分享它。”
“但這很傷心。”我說著,靠在媽媽身上哭了起來。
“那是我們必須學會的有關愛的最后一課,”媽媽說,“你學會了分享后,還要學會舍棄。總有一天,我必須讓你們離開。愛的最高境界就是做一切對別人有利的事情,即便自己受到傷害。你明白嗎?”
“明白!”我答道,因為我已經10歲了。
#9829;編輯/孟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