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勇
白春暉感慨地表示:“在北大學習的日子,已成為我生命中一筆最寶貴的精神財富,那些令,人尊敬的師長、肝膽相照的同窗讓我終生難忘。北大‘兼容并包的精神。‘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深深地影響了我的一生。”
白春暉(V.V.Paranjpe):印度資深外交家,印度著名古梵文研究專家。
1947年,他進入北京大學學習,1950年學成回國,后在印度外交部從事外交和文化工作,曾擔任印度外交部負責東亞事務的聯(lián)合秘書、印度駐韓國大使,是印度資深外交家、部長級官員,親身見證了中印兩國關(guān)系發(fā)展的歷史,經(jīng)歷過許多中印關(guān)系中的大事件。
在北京大學國際交流叢書首發(fā)暨國際校友網(wǎng)站開通儀式上,一位白發(fā)蒼蒼、步履蹣跚的老人前來出席。他正是1947年入學北大,親身見證了中印兩國關(guān)系發(fā)展歷史的白春暉先生。當?shù)弥@位印度老學者不辭辛苦萬里迢迢趕來母校參與活動時,全場都被其北大情結(jié)所深深感動,并報以熱烈掌聲。
難忘北大求學的日子
回眸往事,正當波瀾壯闊的中國人民解放戰(zhàn)爭拉開序幕之時,年輕的白春暉1947年首次來到中國,就讀于北京大學學習中文。1949年2月,古城北平迎來了新生。白春暉與許多中國同學一道,自發(fā)加入到了歡迎解放軍的群眾隊伍之中。回想北平和平解放的情景,白老仍記憶猶新,“當時所有人心里都急切盼著解放軍能早點進城。現(xiàn)在仔細想想,新中國誕生、共產(chǎn)黨的勝利的確是人心所向。”
白春暉進入北大學習中文純屬偶然。當時他主要研究的課題是梵文,并且立志成為一名梵語教授。然而當時印度尼赫魯總理致力于開拓印中友好關(guān)系,并決定由印度臨時政府派出10個印度學生到中國,而白春暉先生恰被選定為其中之一。當時白春暉對佛教哲學有一定興趣,而大部分哲學佛典的梵文版本已經(jīng)散失,中文翻譯版本卻被很好地保存下來。因此,他開始學習漢語,并認識了一些中國學者,如周達夫教授和金克木教授。通過兩位知識淵博的學者,白春暉收集了很多有關(guān)中國及北京的歷史資料,也踏上了北大的求學之路。
在北大,白春暉參加了許多知名教授的課程,包括鄭振鐸教授和吳曉玲教授的中國文學,魏建功教授的中國古文字學,羅常培教授和周祖謨教授的漢語拼音和向達教授的中國歷史以及任繼愈教授的中國哲學。此外,他還參加了燕京大學陳夢家教授的講座,輔仁大學啟功教授所講授的中國歷史。他的中文名字還是啟功教授給起的,緣于一首流傳很廣的中國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白春暉當時幾乎投入了所有時間(每天上午八時至晚上十時)來學習這些課程,并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中國文學和文化,也很快就練就了一口流利的中文。這些,都為白春暉后來的從政經(jīng)歷,打下了堅實基礎(chǔ)。
用白春暉先生的話說,“我那時在北京遇見的所有人——無論在大學里或是平常生活中——都是工作勤奮,審慎正直,富有責任心的人。那可能并不是一個在中國學習的理想的時間,但我卻依然從我在北大的短短幾年中學到了最多的東西。北大不僅是一所高等學府,它更因其對中國政治生活作出的貢獻而獨一無二。那時期的北大云集了全國最好的學術(shù)精英,引領(lǐng)著全國大學的風范。”
與“南饒北季”的師友情誼
漢學界一直有“南饒北季”之說。白春暉,這個有著中國名字的印度老人,與這兩位學界泰斗密切地聯(lián)系在一起。白春暉在北大學習期間,剛從德國學成歸國的季羨林先生擔任學校留學生事務委員會的秘書,負責處理留學生的日常事務,因而成為了白春暉的老師長、老朋友。2008年,當白春暉前來北大參加110周年校慶活動期間,曾專門前往301醫(yī)院拜會了季羨林老先生。他們一起饒有興致地回憶了當年難忘的北大生活。季老還向白春暉校友贈送了《季羨林自傳》、《季羨林說自己》兩本書,并在書上親筆寫下“春暉教授指正,季羨林”。
1963年,當時已任印度駐香港領(lǐng)事館一等秘書的白春暉慕名拜訪了正在港大教書的饒宗頤先生,很快,二人交情甚篤,互相切磋學問。饒先生教白春暉《說文解字》,白春暉教饒先生梵文。于是一學就是3年,白春暉是正宗的婆羅門,饒先生跟他學習進步很快,梵學研究日益精進。在白春暉的推薦下,饒宗頤得以師從白的父親、印度著名學者老白春暉學習《梨俱吠陀》,并受聘為印度班達伽東方研究所研究員,足跡遍及印度南北。這段經(jīng)歷使饒宗頤在梵學、佛學方面的造詣大大提升,后來他所著的《梵學集》更開辟了這一領(lǐng)域中國學術(shù)研究的新前沿。
追憶歷史畫面,感念母校培育
白春暉先生是印度目前為數(shù)不多的、全程見證50多年前中印緬共同倡導國家關(guān)系間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外交官,也是研究中印關(guān)系的專家。1950年初,白春暉從北大學成回國。當時,印度剛與中國建交,急需精通漢語的人才,他很快就被招人印度外交部,同年又被派往印度駐華使館,一直到1958年卸任回國,前后共8年的時間。1954年,周恩來總理訪印以及尼赫魯總理訪華期間,白春暉擔任了主要翻譯工作。1979年,時任印度外交部長瓦杰帕伊訪華時,白春暉正在韓國當大使,印度外交部緊急把他從漢城召到北京,參與瓦杰帕伊與鄧小平的會談。
“鄧小平是一位很有魄力的領(lǐng)導人。我記得當時會談時,鄧小平開門見山地說,兩國應找出一個妥善解決邊界和歷史遺留問題的一攬子方案。盡管那一次行程匆忙,但從鄧小平身上,我隱約感覺到經(jīng)歷了文化大革命的中國,正在醞釀著一次全新的變革。”1996年12月,白春暉在新德里見到了訪問印度的江澤民主席,接觸到了中國的第三代領(lǐng)導入。
由于自春暉先生的特殊經(jīng)歷,北大國際關(guān)系學院特別邀請他與該院師生進行了座談。在座談中,白先生感慨地表示:“在北大學習是一段令人難忘的日子,它已成為我生命中一筆最寶貴的精神財富,那些令人尊敬的師長、肝膽相照的同窗讓我終生難以忘懷。北大‘兼容并包的精神,‘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深深地影響了我的一生。雖已年近90,但我仍然愿意為印中兩國人民的友好和學術(shù)交流添磚加瓦,再做貢獻。”